！」

「他可不是一般人，國外豪奢家族的二公子。快去吧，菲菲姐，玩得開心。」

顧菲菲快樂地小跑過去，滿臉都是笑容。

接下來，他要好好追求嬌嬌了。

溫暖的陽光里，溫嬌嬌漸漸蘇醒，她睜開眼的第一刻，看到的就是沉睡的劉天。

他整個人側躺在一張灰色床上，恬靜的面容直對着嬌嬌的床，長長的眼睫毛，高挺的鼻樑，白皙的肌膚，清晨陽光里有一種動人心魄的美麗。

柔順的黑髮使劉天看起來不像平日里清貴但狠厲的模樣。溫嬌嬌心想。

「怎麼，醒來的第一件事就要偷看我？」劉天嘴角勾起一抹極壞的笑容。

「誰要偷看你。」溫嬌嬌有點沒好氣地轉了個身子，背朝着劉天。她聽到後面掀起被子的聲音，穿拖鞋的聲音。

緊跟着，一具有些熾熱的身體靠攏過來，「好吧，我說錯話了。嬌嬌小公主，請你原諒我吧。時候不早了，可以請嬌嬌小公主起來巡視她的領土了嗎？」

前一天晚上，在裹卷的被子里，劉天小聲對她說，「嬌嬌，我會讓你徹底忘掉他們兩人，從此以後，你的世界裏只有我。」

「嗯。」嬌嬌坐起身來。

粉色的蕾絲裙掩映下，她美麗嬌嫩，臉上透着一層淡淡的粉，只是眼角還有哭紅哭腫的痕迹。

劉天坐到床沿邊上，背朝着溫嬌嬌，示意她上來。嬌嬌猶豫了一會兒，最後手腳攀上了這個清瘦的脊背。她柔軟的身體貼上劉天的一瞬間，就明顯看見一絲緋紅從劉天的脖頸一直攀爬到耳後。

劉天很白，這也就導致那抹紅色尤其地顯眼。

「首先，我們從嬌嬌小公主的卧室開始，這裡的床是城堡造型，塗的是嬌嬌喜歡的粉色，床單上是可愛的蜜桃，也是嬌嬌喜歡的。」劉天的聲音聲線顫抖，他從沒有想到，居然真的有這麼一天，嬌嬌會用上他早就準備的這些東西。

此前，他最大的奢想就是嬌嬌在唯青或鳴夏身旁時，能多看他幾眼，偶爾陪他吃頓飯，他也就心滿意足了。

可是，現在嬌嬌的身子就伏在他的脊背上，明明很輕，對他而言卻像背住了整個世界。他想要此時此刻永遠定格。

溫嬌嬌湊到他的左肩，「劉天，你早就準備這些東西了嗎？昨晚我來得匆忙，可是這裡卻一應俱全。」她拉拉身上的蕾絲睡裙，尺寸真的太合適，嚴絲合縫。

她心裏隱秘地期待，這些東西真的全部都是為她早早準備的，世界上有那麼一個人，在她完全不知道的時候，為她準備好了所有，只等着她有一天走到這裡。

「是啊，從我明確對你的心意那天開始。」劉天的聲音像是從深深的洞穴里傳來，「嬌嬌，你一定不知道那天是哪一天。」

嬌嬌把頭枕在劉天的肩膀上，輕輕地搖了搖頭。

「沒關係，嬌嬌，你不需要知道我從哪天開始愛你，你只要知道，我會一直愛你，永遠忠誠於你，就足夠了。」

劉天背着嬌嬌踩在厚軟的地毯上，帶她看這個房間里的所有物品。牆壁上，是他在拍賣會上拍得的一幅童稚畫作，充滿童真趣味，當時他看見那花朵里裙角飄揚的小人，他就想到了嬌嬌。

大大的落地窗旁是一個小熊搖搖椅，冬天的時候，嬌嬌可以躺在上面，一邊曬着太陽，一邊看她喜歡的文學作品。

劉天帶溫嬌嬌到了內通的衣帽間，剛一進去，溫嬌嬌就發出一聲驚呼，只見這個衣帽間的面積是卧室的三倍，寬大敞亮，一面牆壁是書籍，是嬌嬌喜愛的作家的作品。

「我查了你在圖書館的借閱記錄，滿意你看見的這些嗎？」溫嬌嬌的手指划過那些嶄新書籍的脊背，摸索着上面鎏金的字體，每一本都曾在黑暗裡給她帶來過慰藉與溫暖。

她俯身在劉天的後脖頸落下一個吻，「謝謝你，劉天。」鳴夏從來不在意她會看些什麼樣書，唯青更喜歡用寶石與鮮花裝點她。

劉天整個人像被電擊了一下，膝蓋都有些軟了。這是嬌嬌第一次主動吻他。

剩下的場地里是各式各樣的婚紗，西式的，中式的與少數民族風格的，每一件都非常美麗，亮片、珠玉與碎鑽，鳳凰、潔白的花與繁複的針腳，比起衣帽間，這裡更像是一個展覽館。

「嬌嬌，如果我在黑夜裡因為想起你而輾轉反側，我就會為你做婚紗，想像着你穿上的模樣，一定非常非常美。」劉天的聲音很溫柔，溫柔得讓溫嬌嬌**。

「我不知道，你還是一位設計師。」

「嗯。以後我還可以給嬌嬌做非常非常多的衣服。我知道，嬌嬌喜歡華麗的飾品，與輕薄浪漫的衣裙，雖然穿高跟鞋經常會崴腳，但是還是超級喜歡高跟鞋，優雅的，氣質的，知性的……」

後面的話被嬌嬌捂住了，她在撒嬌，「我會穿高跟鞋，不許你說我不會。」

劉天輕笑，震動傳到嬌嬌的手心，接着是一陣來自舌尖的舔舐，「好，一切都聽嬌嬌小公主的。」

他帶着嬌嬌在一屋子的婚紗里穿梭，嬌嬌看得目不轉睛，眼花繚亂，經常指揮劉天背着她反反覆復地走，同一件衣服，每看一次她都能有新發現，比如袖口處金線繡的小字，劉天&溫嬌嬌。

她有些羞紅了眼，這人在學校里欺負她，可是在無人處卻無盡地想念她。劉天喜歡她什麼呢？她一片茫然，她與劉天接觸的時間最短。

「你喜歡我什麼？劉天。」她從來沒有去問過唯青喜歡她什麼，她更沒有問過鳴夏喜不喜歡她。可是，經過兩場無疾而終的愛戀，她竟然想知道劉天為什麼愛戀着她。

如果愛的是她沒有的東西，她得先和劉天說明白。

「嬌嬌，我喜歡你不是只因為你的相貌，或者你做的某件事。早從第一眼看見你，我就一直在關注你，許許多多累積的時間足以讓我了解你是什麼樣的一個人，我是確定了才走向你的。」

這樣的話讓溫嬌嬌徹底放下了戒備，她甚至趴伏在劉天的脊背上，久違地感到安心。姐姐愛她，因為她精靈般的美貌會給她靈感；唯青愛她，不，也許唯青不愛她，唯青是個大壞蛋。

想到唯青，嬌嬌本來雀躍的心消沉了下來。

感受到嬌嬌的消沉，劉天的步伐也放慢了。他擰開衣帽間的小門，與之相通的是他的工作間，他在這裡為嬌嬌做衣服。

每當遇到煩悶不堪的事情，他要走到為嬌嬌準備的這個小城堡里，看着嬌嬌喜歡的一切事物，想像着嬌嬌笑着的模樣。

「你怎麼會有這雙高跟鞋？」溫嬌嬌一眼就看見了那雙她喜歡的高跟鞋，當初她穿它扭傷了腳，唯青把它丟在高定禮服店了。

溫嬌嬌的眼睛放大，「是你，那件禮服上的蝴蝶配飾是你放上去的。」

「對，嬌嬌，那是我的店。設計師有權為他的作品加一兩個配飾。」劉天將桌面上的蝴蝶袖口拿給嬌嬌把玩。

溫嬌嬌有些燥熱，原來她並不是與劉天在那場訂婚宴意外撞系列，這個人明顯是故意的。

「以後我們可以經常穿情侶裝。」

溫嬌嬌的手觸摸上了桌面的一個錦盒，就在快要打開時，劉天把錦盒合上了。像是被拒絕了一樣，溫嬌嬌的心瑟縮起來，原來劉天也有秘密。

劉天手指在錦盒上轉來轉去三四回，最後卻還是打開了，裏面是一隻陳舊的髮夾，看着廉價，紅色底面上有着白色小圓圈。

「是我媽媽的。我不想與你之間有任何秘密，我想向你坦誠我的一切。」劉天知道，這樣無疑像是剖開他已經接近癒合的傷疤，可是知道這些的嬌嬌會心軟，會憐惜她，在未來無論如何，嬌嬌都不會再丟棄他。

嬌嬌是一個憐惜一切弱小的人。

「在不知道我是劉家的孩子前，媽媽對我就像一個普通的母親對待孩子，會很啰嗦，有粗糙的愛，也會有細枝末節的愛。我們的日子過得很苦，那麼苦，她也要在黑色的發上夾上一個彩色的髮夾。她說活着的每一天都要快快樂樂，美美麗麗，憂愁留給地下的自己。那時候每天吃不飽穿不暖，風餐露宿，因為有媽媽在，我卻覺得很好。」

「可是，在知道我是劉家的後代後，她變了，她無所不用其極地想法設法要把我賣給劉家，她要錢，她要很多很多的錢。我恨她，從她掉進金錢堆里時，她就已經不再是我的媽媽了。」

「我有想過，裏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那麼開朗明亮的人會為了金錢變得瘋狂至極，我想不明白。到了現在，我已經不再去問任何緣由了。」

溫嬌嬌靜靜地聽着劉天的陳述，她看見了劉天的脆弱，看見了穿透時光的那個幼小的孩子的無助。那個孩子伸着手追着前方媽媽的身影，可是無論如何也追不上。

那個孩子與劉天的身影重疊到一處，她拉起劉天的手，她淺淡的體溫透過手掌傳到劉天的手心，劉天攥緊了她的手。

「現在，我很有錢，非常有錢，任何人都不會再因為金錢拋棄我了。你說是吧，嬌嬌？」

「嗯。」

劉天將那個髮夾放回錦盒裡，交到嬌嬌手裡，「你幫我保管，嬌嬌，如果我想舊時的媽媽了，希望陪在我身側的是你。」

「嗯。」

劉天指着花園裡傍晚新裝的鞦韆，沒有講話，只一副傲嬌地等待誇獎的表情。

溫嬌嬌莞爾一笑，「謝謝~我很喜歡。」

劉天當然很滿意，他不止一次在學校看見嬌嬌盪鞦韆，就在校區里的一片月牙湖旁，纖細的她坐在鞦韆上，慢慢悠悠地蕩來蕩去，湖面的風吹起她長長的微捲髮，美麗又溫柔。

他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的嬌嬌心裏卻瀰漫著無盡的心痛與酸澀。因為唯青也為她裝過一個鞦韆架，就在高跟鞋幕牆的原址。

因為她總是長長久久地賴在鞦韆架上，唯青召喚她到書房陪他辦公時，她也總是透過窗外去看那個鞦韆架，他吃鞦韆架的醋，但到底並沒有為此拆掉鞦韆架。

拆掉鞦韆架的原因是，她從鞦韆架上摔下來了，碎石扎進她的血肉里，唯青滿臉心疼橫抱起她，任憑她怎麼求情，唯青還是讓傭人即刻將它拔除掉。

後來，那邊區域她就不怎麼主動過去了。直到新建起了高跟鞋幕牆，明明不是唯青的錯，他卻在為拆除鞦韆架的事而向她道歉。

她那麼喜歡鞦韆架，可能是因為盪起來的時候，風在耳邊呼呼地吹，一種輕微失重的感覺，讓她覺得她是自由的，是美好的，是天真無邪的。

沒有憂愁，沒有焦慮，沒有害怕，她是被風、日與月呵護的小公主。

第一個為她搭起獨屬於她的鞦韆架的人，現在不在她的身邊。她覺得難過。

劉天抱起溫嬌嬌，將她輕柔地放在鞦韆上，他站在身後為嬌嬌輕輕地推，一晃一晃的。

溫嬌嬌閉着眼，想再次去追逐那種溫柔又自由的感覺，可是這個速度不對，應該再慢一點。

她張口想說，唯青，慢一點。

好在快要出聲的一刻，她清醒了過來，她說，「可以加大一點力道，要高高的，速度快一點的。」

劉天自然是順從她的，院落里響起了嬌嬌有些快樂的聲音。劉天沒能陪她更久的時間，他現在是劉家的接班人，他有許多事要忙碌。

之前他花那麼多時間在學校，不過是因為只有在哪裡他才能多見嬌嬌幾次。嬌嬌是個小宅女，每天學校-王家兩點一線。

她獨自在繁花盛開的院落里，在鞦韆架上搖晃着雙腳，腦子裡像是亂糟糟的有許許多多東西，又像是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

她把微信打開，她與唯青的聊天界面，還停留在一天前，唯青問她要吃邱家湯包嗎？他參加完訂婚宴後就帶回去，她說好啊，謝謝老公~

事情發生後，唯青沒有發來什麼解釋的話語，這令她更難過，她想是不是因為確實是一場戲弄，一場完美演技，所以他才一點也不解釋。

她把手機握在手裡，愣怔出神。突然，手機滴滴滴個沒完，打開一開是一串串的紅包，1元，10元，100元，1000元，10000元……

是唯青發過來的，備註上一個字也沒有。

什麼嘛，是分手費？還是他提前結束協議的補償？或者，有沒有可能是在道歉，是在說對不起？

溫嬌嬌的心縮在一起，她覺得自己又成為了那個患得患失的小女孩，她不理解，她根本不知道唯青想表達些什麼。

她細長的手指戳在第一個紅包上，又縮了回來。像是在逃避，她把微信再次退出了。

明明鳴夏也給她發了一長串又一長串的信息，可是她卻一點兒也沒有去看。她覺得自己很脆弱，沒有辦法再表現出熱情與對愛的執著，就像一口火山一次噴髮結束後，進入了休眠期。

現在的她，需要綿綿的愛意包裹她，就是沒有暴露前，唯青對她的那種既謹小慎微又密不透風的愛戀。

起風了，院落里的花瓣落了一地，有點冷。她緊了緊劉天離開前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決定回到屋子裡去。

在進門前，她把那一串的紅包到底都收下了。她想，就算它是補償費，自己也是應得的，她遵循着協議的約定沒有去糾纏鳴夏，遵循着協議的約定陪在唯青身邊，自己沒有錯。

是唯青自己沒有做到協議上說的，會待她好。唯青是壞蛋。溫嬌嬌眼角綴着小小的淚珠進了別墅里。

劉天的別墅里亂糟糟的，到處都放着各種各樣的物品，整個房子里最整潔的就是給嬌嬌預留的房間。他會定期讓女傭到嬌嬌的房間里收拾，他會在場全程監工，別墅的其它地方他都是親力親為。

他在劉家大宅里成長至成年，有資格繼承家產後即刻就搬出來了。他因為是私生子，就像是在劉家陰暗的角落裡長大的一樣，有傭人同情他，會給他一些關愛，給他帶家鄉的特產。

也有傭人或是出於討好其它主子或是被逼無奈，對他多有苛責，並沒有什麼言語上的侮辱或行為上的虐待，是一種無形的精神上的嫌惡，令小時的劉天覺得自己是骯髒、醜惡的小孩，不該存活於世。

更多的，他小小的眼睛看到有些傭人悄悄做的下作的事，比如用擦馬桶蓋的布給主人擦皮鞋。當時他與一個傭人一起用滴點尿液到刷牙杯里這樣的事作弄劉家的正經繼承人，他長大了，卻不敢輕易去僱傭不明底細的傭人。

他說，等他再成長一段時間，用更多的人忠誠地追隨他，他會派信任的人進駐到這棟別墅里。

嬌嬌把桌面上雜亂的物品歸納到一起，她做李家傭人時，這些事總是做慣了的。她把許許多多的藥品與紗布放到藥箱里，劉天身上有許許多多的傷疤，扶持他的劉家太爺把他送到各種訓練的場所。

他看着清瘦，可是卻有硬功夫在身上，院落里還有他每日練功的器具。

她有點心疼劉天，她也想過為什麼劉天的媽媽變了，如果她一直關愛這個孩子，他在偌大的劉家倒也不至於覺得那麼無助與彷徨。

隨後她又自嘲地輕笑出聲，就像劉天以前說的，她有什麼資格去同情他，她不過是山坳里的貧女。

她穿着劉天的大拖鞋，到廚房裡去給劉天做簡單的家常菜。清晨劉天執着她的手，求她做些家常菜，他想知道家的味道是什麼樣的。

他說，回來時會給她帶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