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在L.V第一次遇見霍煜森的時候，紀寧一看過秦小美的照片。
那時她就驚嘆照片上這個女人真好看。
現如今，眼前這個活生生的秦小美，更是標準美女模樣。
濃眉大眼，身材纖細又女人味十足，一頭黑色長髮嫵媚地披散在肩上。
同樣身為女人，街上遇到也會忍不住多看幾眼。
紀寧一自知這些年自我管理得很糟糕。
她天天研究新菜、燉品、甜品，靠這些她成功哄好了霍煜森的胃，身材也不受控制微胖了不少。
再加上她脂粉未施，雙眼腫得像核桃滿是血絲。
碰面這第一局，她自覺輸了。
「抱歉，我不請自來。」秦小美輕聲細語，「青元想吃我做的菜，但我又暫時住在酒店，所以和青元說過來借用一下廚房。你應該不介意吧。」說著脫下圍裙，用一種肆無忌憚的眼神挑釁她，「打擾了。」
哼，早上才說找到她了，本尊就迫不及待登堂入室了？
紀寧一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真覺得打擾，你就不會來。你不介意來我們家當傭人，我又有什麼好介意的。」說著徑直繞過她，不緊不慢把島台上擺盤好的菜全數倒進垃圾桶。
「你想幹什麼直接一點，不用拿這種把戲唬我。雖說我還挺愛看戲的，但你這一套實在太過普通，不夠精彩，還贏不到我的掌聲。」
秦小美眼睜睜看着，一絲尷尬都沒有，倒也不氣，反倒是打量起眼前這個女人，有些意外。
「聽青元說你是個好脾氣的女人。」
紀寧一蹙眉，『好』這個字眼真夠諷刺，難不成自己還得跟她道個歉，悲悲戚戚雙手奉上蘇太太這個寶座，再祝他們幸福？
「不用給我貼標籤。」她笑笑，「直接點。」
「你和我想像的不一樣。」秦小美頓了頓，帶着莫名的勝利感，「果然，男人看女人的眼光總是不準。」
紀寧一不緊不慢地笑：「他的眼光確實有問題。一個消失五年的女人，想走就走想回來就回來，他當著備胎還挺開心的。」
「你不會懂我們之間的感情。」
迎上她有恃無恐的臉，紀寧一輕哼：「我不需要懂，只希望你自重。霍煜森沒有正式離婚之前，你的身份都叫做『小三』。請不要來我面前晃，你在我這得不到任何東西。」
「你不必有敵意。我很感激你這些年幫忙照顧青元。」秦小美不甘示弱，「你們之間不過一張紙，而我已經得到青元全心全意的愛，我們本就不在個層次上。」
她點點頭：「這也算是男人的經典洗腦台詞了，我和她不過一張紙，我碰都不碰她一下。每個小三基本上都信了，不然怎麼撐下去？」
「我無所謂你現在說任何難聽的話。我和青元一起長大，我對他的愛同你不一樣。經歷這麼多，沒有什麼能再把我們分開。我更不會在乎他和你的這一段。」
「你有這樣的心態就很棒。你心裏應該很清楚，再過十年二十年，你也進不了蘇家大門，你願意默默當他背後的女人，真偉大。我給你鼓鼓掌。」
「你……」秦小美哽住。
「霍煜森正牌太太的位子，即使不是我，也永遠不會屬於你。奶奶這一關你就過不了。」紀寧一走近她，氣定神閑地繼續，「所以，重新回到霍煜森身邊，你最好想清楚。如果你再一次離開他，讓他傷心欲絕，那你根本不配得到他的愛。」
秦小美不作聲，眼睛裏湧出淚來，是男人看了都會心疼的柔弱委屈。
「夠了。」
聽見霍煜森明顯帶着怒氣的喝止，紀寧一不回頭就感覺到一股寒意襲來。
她緩緩轉身，見他怒意明顯出現在門口，腳下生風到秦小美面前。
「抱歉，我只是想和她好好談一談，我不想你為難。」秦小美挽過他胳膊，柔弱地說。
霍煜森握過秦小美的手，沒說話，眼神里儘是溫柔。
這份溫柔似利劍狠狠扎在紀寧一心上，血淋淋碾碎她心底僅存的最後一絲幻想。
真是一對令人艷羨的壁人，世間難有的靈魂伴侶。
相比之下，她充其量就算他霍煜森的保姆兼床伴。
還敢教訓他心尖上的人，真是不自量力。
難怪，連老天都讓她騰地方。
「你走。」霍煜森冷酷地發聲。
紀寧一咬着唇角，也沒什麼好再說的。
她剛把行李拿下樓，霍煜森的秘書小虎就小跑進來：「老闆，老夫人說現在讓您回去蘇宅一趟。」
霍煜森牽着秦小美，輕聲細語地說：「你同我一起，早晚要面對。」
「老闆。」小虎面有難色，「老夫人特意交待了，要您和少奶奶一起。醫生都還在那邊待命呢。老夫人說她今天心臟不太舒服，就想見你們。」
聞言，霍煜森猶豫了。
「我先回酒店。」秦小美自覺地先開口，「慢慢來，不急。」
「讓小虎送你回酒店。」
「好。」
秦小美識趣地同小虎先走，留下霍煜森和紀寧一。
紀寧一拖着行李箱徑直要走，被霍煜森攔下來。
「你沒聽見奶奶說心臟不舒服？」霍煜森黑着張臉，語氣陰冷。
「奶奶早晚也會被你氣死，我愛莫難助。」紀寧一抬起下巴，不留情面地瞪他。
霍煜森蹙眉，相處這一年他從未見過她這幅兇巴巴模樣。
「紀寧一，之前怎麼沒發現你是這樣的人？」
「在你心裏我是什麼樣的人？表裡不一？別有用心？陰險狠毒？」
「……」
紀寧一氣鼓鼓，唇角勾起譏諷:「對了，謝謝你對秦小美說我是個好女人。這個五星好評真是暖心。」
霍煜森面不改色：「當初在LV刻意接近我，利用奶奶脅迫我結了這個婚，害我背叛小美。但這一年盡心照顧我，你算是個好女人。」
紀寧一發出一聲冷笑，積在心裏的委屈一股腦全宣洩出來。
「在LV，背叛秦小美是你自已的事。你們那純潔偉大的愛情有了污點，關我什麼事？你霍煜森是什麼人，坐懷不亂自制力極高。沒人拿刀逼你找別的女人睡覺，只不過恰恰你睡了不該睡的人，那個人死巧不巧的是我！這些年你拿我當泄憤的沙包，我自願的也是活該。現在我安安靜靜離開，你有什麼資格再要求我干這干那？」
紀寧一抑制不住肩膀微顫，深呼吸着以平復激動。
霍煜森盯着她，怔了幾秒，眸子凝成幽幻之色，似鐵石般無情，又似冰冷深潭吞下所有。
「好了，不要再說了，分開就各自安好。」她只想快點離開。
「我請你。」霍煜森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語氣軟了下來。
紀寧一覺得手腕處麻麻的，腳底也像粘在地板上。
霍煜森重複一遍：「我請你和我一起去見奶奶，請你幫這個忙。」
紀寧一手心緊捏成拳，心裏好一番掙扎，雙腿怎麼也邁不出去。
除了眼前這個渣，蘇家其它人對她都很好。
「行，我有個條件。」
她微紅雙眼對上他琥珀色的雙眸，開口即後悔。
「你說。」
「我要你為我做三件事。」
「我答應。」
霍煜森應得爽快，紀寧一反倒口吃起來：「具，具體哪三件事，以後再說。」
話音未落，霍煜森已拽着她狂奔出門。
蘇宅離市區有一小時車程。
他們一進蘇宅大門，家庭醫生就過來神色凝重說：「老夫人情況不是太好，還是心臟的老毛病，年紀大了很多葯也不敢用，讓她多休息，你們也多陪陪她。」
紀寧一聽了心慌，撇下霍煜森，先一步上樓去蘇老夫人的房間。
見老人家臉色慘白，閉着眼睛虛弱地躺在床上，她眼底不禁熱了起來。
「奶奶。」她小小翼翼過去，跪在床邊握過她像枯枝一般蒼老的手。
蘇老夫人微微睜開眼睛看她，氣若遊絲地喚：「心童來了。」
「嗯，奶奶我來了。」
「青元呢？」
「奶奶。」霍煜森亦緩步過去。
蘇老夫人看着他，突然很認真地問：「青元，你媳婦兒前幾天和我說她懷孕了，這事你知不知道？」
霍煜森驚訝地怔住。
紀寧一也懵了，扭頭沖霍煜森使了個眼色示意並沒有。
下秒，對蘇老夫人輕聲地哄：「奶奶，你是做夢了吧？我沒有懷孕呀。」
「那你到底什麼時候懷孕？」蘇老夫人直截了當，「我這把老骨頭就快入土了，你們忍心讓我看不到曾孫？」越說越生氣，指着霍煜森的鼻子壓着聲音就罵，「你這個不肖子孫，讓我死後沒臉去見你爸媽和列祖列宗，我做鬼都不放過你，天天回來纏着你。」
霍煜森立在床邊，似一尊沒有感情的冰冷雕像：「您還是指望蘇希元現實一些。您不妨問問，蘇希元說不定連私生子都有了。」
「我說的是你，扯你弟弟什麼意思？」
「奶奶，他不是故意的。」紀寧一狠狠瞪霍煜森一眼，示意他閉嘴，笑眯眯轉回來，拍着胸口，「這事我保證，從現在開始，一年之內一定讓您抱上曾孫。」
「真的？」
「真的。」
「霍煜森，你呢？」蘇老夫人聲音顫抖着，虛弱得彷彿馬上就要斷氣，「你也給我保證。如果你還是一味糊弄，奶奶死不明目，你後悔都來不及。」
紀寧一拚命朝他使眼色，霍煜森冷着張臉，面色無奈：「我保證。」
「行，既然你們都保證了，那我就再撐着一口氣等着。」蘇老夫人止不住地狂咳了幾下，朝霍煜森揮揮手，「你出去，我和心童交待些事情。」
霍煜森前腳剛走，蘇老夫人就精神抖擻地從床上下來伸個懶腰。
「裝虛弱也挺累的，假咳嗽比真咳嗽還要命。」
紀寧一緊繃的神經瞬間鬆了下來，環着胳膊沒好氣地看着她：「您都多大歲數了，奶奶！」
「你給我好好跪着反省。」蘇老夫人床邊坐下中氣十足地喝了句，「每次都讓我這把老骨頭幫你，你好意思嗎？」
「我……」紀寧一啞口無言，撇了撇嘴小聲抗議，「我早說過了強扭的瓜不甜。」
「人家強扭的瓜不甜，你倒是扭了嗎？扭了你吃進嘴裏嘗過再說甜不甜呀。」蘇老夫人氣呼呼，「你們在拉斯**剛結完婚，青元就跑了，把你扔在那裡四年當沒事人一樣。好，你無所謂。我一哭二鬧三上吊讓他把你弄回來，這一年你們朝夕相對都幹什麼了？是，你聽了我的話，把青元照顧得很好。但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需得用點手腕。你的手腕呢？手腕在哪裡？「
「手腕在這裡。」紀寧一委屈巴巴伸出手來。
蘇老夫人瞪她一眼：「少給我裝蒜！」
「奶奶。」紀寧一眼睛一紅，離婚兩個字就在嘴邊，顧忌地放緩語調，「謝謝您一直幫我。霍煜森的心不在我這裡，不如放手吧。」
「就算你放手，我也不會讓那個狐狸精進我蘇家門。「
紀寧一哽住。
「別以為我呆在家裡就什麼都不知道。秦小美回來了，他們兩個又搭上了是不是。他霍煜森想娶那個狐狸精，可以呀，凈身出戶，踢出族譜，再和我蘇家沒有半點關係。」
「奶奶，霍煜森是您撫養大的，您怎麼捨得？」
「捨不得有什麼法子。你知不知道一個女人可以毀三代。我和你叮囑過，那秦小美是我們蘇家傭人的孩子，我是從小看到大，她骨子裡是什麼人我最清楚！」
看着蘇老夫人毅然決然的神情，紀寧一不敢再作聲。
「心童。」蘇老夫人語氣變軟，「我們蘇家不是普通老百姓家，跺一下腳也要震三震，簡家從你外公死後就大不如前了，為什麼我偏偏要讓你做我的孫媳婦，你說說。」
「蘇簡兩家有婚約，而我是簡正的孫女。」
「這不過是青元爺爺和你外公的一句玩笑話，這年頭誰還搞包辦婚姻。那時候要不是青元對那秦小美瘋魔，我也不會拿婚約來堵他。」
腦中閃過五年前，紀寧一感慨地笑了笑：「所以秦小美知難而退消失了，好巧不巧，霍煜森來拉斯**遇到我，我又偏偏就是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