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若涼言卿》[紀若涼言卿] - 第7章

    
大遼邊關,羌山寺。
紀若涼還沒來得及換下退敵血污的鎧甲,就來到寺廟外,試圖見上言卿一面。
「把這敵軍將領的斷劍送進去,告訴言卿,我為他的父兄報仇了。」
女侍衛沒接,卻說——
「您本是大遼郡主,為了言卿一介罪臣放棄鄴京安穩富貴,可他寧願出家做和尚也不要您,這值得嗎?」
紀若涼怔住,這時寺廟大門打開。
言卿正巧走了出來。
男人身穿白色僧袍,眉間的一點硃砂佛印令他眉目更昳麗,襯得陰沉的天都變亮了。
紀若涼情不自禁走上前,滿心討好:「言卿,又是兩月不見,你可安好?」
言卿眼眸疏離:「言卿有佛祖庇佑,不需要外人關心。」
「施主請回。」
紀若涼心頭一痛,縱然兩人三年前成了親,可他當天還沒有拜堂就出了家。
現在在他眼裡,自己這個妻子,比陌生人還不如。
「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想幫——」
「施主若真願意幫小僧,就請離我遠一點。」
話落,他就離去。
凝着言卿漸遠的背影,胸口一陣悶疼。
紀若涼忍着難受吩咐:「如今邊關動蕩,派一隊人馬守住羌山寺,務必保護寺內僧人的安全。」
說完,她就沒忍住嘔出一口黑血。
「郡主!」驚呼聲中,紀若涼昏迷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已經回到了將軍府。
床榻邊,軍醫紅着眼:「郡主,您之前迎敵中的箭毒,是北戎無解的劇毒烏骨散,如今毒入心肺,已經……無力回天。」
紀若涼握緊枕頭邊的玉佩,心頭沒有太多驚訝。
三年前請旨來羌城戍守,她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我還有多久時間?」
「最多一月。」
房間忽然寂靜,只有滴漏聲一下一下落着。
半晌。
紀若涼壓下心口翻湧劇痛:「我會秉明遼帝,奏請言卿為羌城邊關守將。明日讓言家軍所有將領去羌山寺,求言卿下山領兵。」
「郡主不去?」
紀若涼摩挲着玉佩上的『言』字紋,落寞垂眸:「他不想見我,我去……可能適得其反。」
三年前,言家軍被大遼內鬼出賣,和北戎一戰時,言卿的父兄皆慘死沙場。
言卿本可以領兵贏回局面,卻被伯父一道旨意降罪停職,勒令退守羌城峽谷關,最後,他連父兄的屍骨都沒有領回來。
他對皇室徹底失望,她也被連帶厭惡了。
眾人走後,紀若涼吃了止疼散,勉強入睡。
這一睡,卻夢見年少。
彼時——
紅衣少年坐在馬背上,笑得肆意飛揚。
「你一個女孩子學什麼行軍八陣圖,戰場上刀劍無眼,要是不小心劃傷了臉,可別跟我哭鼻子!」
「我喜歡你,要做你夫人,我能對鏡貼花黃,就能鐵甲披寒光,絕不會墮了言家軍的威名!」
「行啊!那等你披鐵甲上戰場,我一定八抬大轎迎你過門!我們夫妻一心,守護萬民安康!」
咚——
一聲山寺鐘聲傳來,紀若涼睜眼醒來,眼角的淚劃落枕邊。
入目是滿屋的清冷,夢碎一地,她又將枕邊的玉佩攢緊,空蕩蕩的心這才好受一些。
披衣出門,紀若涼來到城牆上。
月色下,羌山寺依稀可見。
八陣圖她會了,鐵甲她也穿了三年,他入了佛,她便為他守住言家軍。
但如今,她快守不住了。
「言卿,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第2章
翌日,言家軍將領奉命去羌山寺求見言卿,卻被拒見。
一連三天皆如此。
今夜是闔家團圓的中秋節。
夜空中,圓月明亮。
紀若涼帶上親手做的月餅,再一次來到羌山寺。
僧人不過節,她找了半天,才在後山瀑布下見到言卿。
男人盤腿坐在石頭上,淡漠的臉比月色還要清冷。
紀若涼停在三步開外,小心翼翼送上糕點:「今日中秋,我帶來了你從前最愛吃的五仁月餅,要嘗嘗嗎?」
言卿依舊雙手合掌修行,眼都不睜。
紀若涼僵住,她料到會這樣,畢竟這月餅送了三年,也被拒絕了三年。
但一想到自己以後連送月餅的機會都沒有了,想到曾經意氣風發的言卿很可能就這樣一輩子……
心頭的難受怎麼也壓抑不住。
她試探着勸解:「就算是出家為僧,佛祖也不會怪罪你接受家人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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