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路生桃花》[來路生桃花] - 第8章

蕭越那個渾小子,非要拉我出去。
我一腳把他踹翻在地上,瞪着他:「沒大沒小,喊嫂嫂!」
蕭越撲過來打我,把我從躺椅上撞下來,氣惱道:「我大哥是什麼樣的人物,他怎麼會看上你這樣一個粗魯的女人!等他回來,一定第一時間跟你解除婚約。」
我被他壓着,胸口悶得很,隨手扯了扯衣服。
蕭家哪都好,就是規矩多,綾羅綢緞穿着束手束腳。
「滾滾滾。」我不耐煩地拍了拍蕭越的臉,躺在滾熱的石板上,不想動。
寒毒發作,我渾身不舒坦。
蕭越不知道為什麼,竟然臉紅了一下,翻個身跑了。
他整個一紈絝子弟,四書五經、琴棋書畫沒見他動過,每天就是想方設法地混出去玩兒。
「聽說你大哥將來是要入仕的,你怎麼整日弔兒郎當的,不思進取。」我也曾問過他。
蕭越卻輕哼一句:「你個跑江湖的女人懂什麼,蕭家,有我哥哥一個就夠了。」
我的確不懂這世家貴族的彎彎繞,只盼着蕭老爺趕緊幫我湊齊最後一味葯,我好跑路。
在蕭家足足困了兩年,我的刀都要生鏽了。
過了一陣子,蕭老爺終於有消息傳來了。
他把我叫到書房,遞給我一封書信,和藹地說道:「小刀,你要的葯在冀州,我一個老友正好有。你拿了信去找他,他會給你的。還有這些銀子,你也帶着。」
「謝謝蕭老爺!」我大喜過望,順便把那塊定親的玉佩遞給他,真誠地說道,「蕭大公子將來是要當大官的,我萬萬不能耽誤了他的前途。老爺子,這親事我退了,咱們就此別過。」
「這玉佩是當年我跟你師父的定情信物。」蕭老爺忽然嘆了口氣說道,「你留着吧。」
我一聽就傻了,我師父竟然跟老爺子還有這麼一段過往啊!
蕭老爺又說道:「你帶着阿越一起走吧,正好他嫌整日在家裡待着悶。」
我又不是傻子!
帶着蕭越這個小少爺走,那我還有安寧日子過嗎?
我連夜卷包袱走人,沒想到騎着馬出了城,身後就傳來一個聲音。
「元小刀!臭女人!你休想丟下小爺,我爹讓我跟着你,去冀州看望我齊叔叔。」
我扭頭一看,竟然是蕭越騎馬追了出來。
我沒理他,他一路上跟着我走了三天兩夜。
蕭越花光了帶的銀子,來翻我的包袱。
他翻着翻着,臉色變了。
我湊過去一看,竟然是兩個身份文牒,兩份路引。
先前這些東西壓在下面,我沒仔細看過。
我再遲鈍,也反應過來,蕭家出事了。
「小刀,我得回去。」蕭越的手都在抖,眼睛裏是恐懼,「我必須回去一趟。」
我看着他六神無主的樣子,心裏嘆了口氣。
若是蕭家真的出事了,現在回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他長得本就招搖,又樂善好施在城中頗有名聲,半個臨安的人都認識他。
我到底跟蕭越相處了兩年,知道他的倔脾氣,只能替他想辦法。
可等我們回去以後,一切都晚了。
蕭家火光衝天,到處都是喊殺聲。
我陪着他躲在暗處,只聽到裏面傳來凄厲的慘叫聲。
可我們什麼都做不了,外面有官兵把守,混不進去的。
蕭越渾身僵硬着,一雙眼睛血紅。
一直到了天亮,蕭家的門打開了。
一具又一具的屍體被抬了出來,隨意丟棄在街道上。
「我爹、我娘……那是我三妹妹,還有我二姐姐。」
蕭越要衝出去,我死死拉住他。
「蕭越!你冷靜點!你要是也死了,誰替他們報仇!」
我抱住他,閉着眼睛將淚水忍了回去。
我跟着師父混跡江湖十幾年,早就見慣了生死離別。
只是蕭越沒有,他是錦衣玉食長大的小少爺,怎麼扛得住這滅門之恨。
蕭越狠狠擦了擦臉上的淚,嗓音沙啞地說道:「走,我們去冀州。」
03
去冀州的路上我們不敢太招搖,夜裡就睡在鄉野客棧,餓了就吃些乾糧。
在蕭家那兩年,我知道蕭越過着多麼奢靡的日子。
他閑來無事在院子里撒着珍珠玩兒,逗弄着家裡嬌俏的丫鬟們。
廚子花費許久做出來的菜,他嘗兩口就不肯再動,嫌棄沒有新意。
每晚睡覺前,丫鬟們都得把他要睡的床褥烘得香軟溫暖,但凡有一絲絲涼意他都要不開心。
如今蕭越一言不發地喝着一文錢三碗的茶水,啃着硬邦邦的粗糧餅子。
他享受得了榮華富貴,也過得了這顛沛流離的日子。
我對他,倒是刮目相看了。
我們路上經過正在鬧饑荒的州縣,在茶館裏歇腳,外面就守着破衣爛衫的百姓。對面酒樓的店小二抬出一桶泔水,六七個人一擁而上,湊錢買下了那桶泔水。
他們甚至來不及回家分,用勺子迫不及待地搶食起來。
中途誰吃得多了誰吃得少了,又是一陣打鬧。
一個瘦弱的女子哭喊道:「給我留一碗!留一碗啊!我出了錢的,家裡的孩子餓得只剩下一口氣了。」
可是來往匆匆的行人,誰都沒有理會她。
災荒年間,最不缺這樣的苦難人。
「小刀,我想幫她。」蕭越捏着一粒碎銀子,艱難地說道。
我把肉夾在餅子里,啃了幾口,搖頭說道:「給了錢,她也保不住。」
蕭越的肩頭微微垮了一點,有些迷茫地說道:「我從小出生在臨安,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京城。我姐姐是當朝貴妃,盛寵不衰。我以為,這天下人間過得最窮苦的人,就是我家的瘸腿馬夫了。」
他自小在江南富庶之地長大,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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