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路生桃花》[來路生桃花] - 第8章(2)

的魚米之鄉,乞丐都有挑食的權利。
蕭越從前有句話說得沒錯,江南的乞丐都比我穿得好。
「不怪你。」我拍了拍蕭越的肩膀,想了想說道,「你富貴時,從不欺辱百姓,這就夠了。」
「夠了?這就夠了?」蕭越把頭抵在我的肩頭,身體微微顫抖。
半晌,他抬起頭,眼睛紅透了,壓抑着情緒說道:「小刀,我要入仕。為蕭家滿門冤魂,也為這顛沛流離的百姓。」
這願望,有些宏大了。
我看着他清瘦的面容,心裏嘆了口氣,只是說道:「好。」
我們悄然跟着那女子去了一個破敗髒亂、臭氣熏天的街巷。
等她進去以後,我把肩膀上扛着的包袱丟進了牆裡。
那是在鋪子里買來的餅子,還藏了些肉。
離開的時候,蕭越問我:「小刀,他們會活下去的吧。」
不,他們很快還會死去。
不止他們一家,那條髒亂的巷子,在即將到來的夏季會發生疫病。
屆時官府會派人封鎖整條街巷,等裏面的人死絕了,放一把火燒乾凈屍體,隔絕疫病。
我看着蕭越,答道:「會的,一定會的。」
蕭越鬆了一口氣,死寂的眼裡終於浮現起一絲喜悅。
「等到了冀州就好了,到時候我去讀書,小刀你就在冀州定居下來。」蕭越懷揣着希望說道,「齊叔叔看着我長大的,他一定會對我們很好的。」
可是我們誰也沒想到,我差點在冀州丟了半條命。
04
蕭越口中最是忠厚的齊叔叔,背叛了蕭家。
要不是我機敏,留了一手,只怕悄無聲息地就被迷暈了。
我跟蕭越連夜想逃出冀州,身後卻是追兵不斷。
齊家那點蝦兵蟹根本不是我的對手,誰知道我中途寒毒發作,背上硬生生挨了一刀。
「蕭越,等會兒我殺出重圍,你走。」我強忍着痛苦說道,「他們要抓你到京城,我只是個外人,不會對我如何的。」
寒毒發作,我渾身僵冷。
蕭越死死地抱着我,咬着牙說道:「不,小刀,我只剩下你一個人了。」
他扭頭,看向圍攻我們的人,滿身戾氣地說道:「把齊忠德叫來!我送齊家一場滔天富貴,看他敢不敢接!」
我不知道蕭越跟齊忠德說了什麼,他答應放我們走。
我昏迷之中,聽到齊忠德說:「賢侄,我記得你三歲時,我去臨安拜訪你爹。你正是貪玩兒的年紀,要我趴在地上馱着你走。我看這個江湖人傷得不輕,不如你也馱着她,爬出冀州?
「時間不等人啊,天亮以後,你可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蕭越背着我,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他一步一步地爬行着,朝着城門的方向。
「嘖嘖嘖,誰能想到,三代煊赫的蕭家,居然能淪落到這種地步。」齊忠德一鞭子抽在蕭越的臉上,笑起來:「貴妃娘娘被幽禁冷宮,你哥哥也死在了京城。蕭家啊,只剩下你一個紈絝子弟,真是後繼無人吶。」
蕭越沒有說話,我趴在他的背上,淚水不斷地往下掉。
一直到了城門口,齊忠德忽然攔住他,戲謔道:「好侄兒,這城門開得太小,你只能從我胯下鑽過了。」
我不忍再聽,催發寒毒,徹徹底底地暈死過去。 
05
「小刀,我去書院了。」
我睡得迷迷糊糊,感覺到被窩裡被人塞了個暖爐。
蕭越見我沒吭聲,搖醒了我,不悅地說道:「中午去給我送飯!聽到了沒有!」
我煩得不行,蒙起被子不理他。
聽到門合上的聲音,我反而睡不着了。
兩年前蕭越改頭換面,隱姓埋名在汴州住下,去了官學讀書。
他性格一日日地沉穩下來,再不見當初蕭家小公子的影子。
只是折磨我的手段,更勝從前。
不是央求我幫他綉香囊,就是逼着我去跟他送飯。
說什麼官學裏有娘子的同窗,就數他過得最凄苦。
我又不是他真的娘子!我憑什麼幫他搞那些!
我起來練了一套刀法,眼看着時辰差不多了,去外面買了飯食到官學去。
一過去就聽到官學裏鑼鼓喧天,進去一看,到處都是人。
蕭越被人簇擁着,臉上是溫和的神情,客客氣氣地跟大家道謝。
「元娘子,我家小姐有請。」一個小丫鬟傲氣地說道。
我把食盒放下,懶洋洋地跟着她去了。
坐在本地最有名的酒樓里,我看了一眼桌上的酒,不爭氣地動了動鼻子。
梨花醉!那可是千金難求的梨花醉啊!
自從受了傷,蕭越就嚴禁我喝酒。
不喝酒的江湖人,還是江湖人嘛!
「想必元娘子也聽說了,越公子剛剛中了會元。」秦妙語笑盈盈地給我倒了一杯酒,柔聲說道,「若是越公子入京中了狀元,將來就是三元及第。這在本朝,也是少有的天才。若是背後有家族扶持,將來越公子必定能登閣拜相。」
我一飲而盡,滿口生香,好酒!
「可惜,越隱他命苦啊,父母雙亡。唉,這樣的身世,如何跟京城中那些世家公子爭權奪利。」我嘆了口氣,看向秦妙語感慨道,「若是他有秦小姐這樣的妻子就好了,有秦家扶持他,他肯定青雲直上。」
秦妙語眼神一亮,竟然朝着我盈盈一拜,淚目道:「不瞞元娘子所說,我傾慕越公子已久。若是我嫁入越家,願意跟姐姐平起平坐,一同服侍越公子。」
「妹妹,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我連忙哭訴道,「我也盼着相公能功成名就。」
一壺酒喝完,我懷揣着秦妙語給的一袋銀子,心滿意足地出了門。
我一出門,就被守在隔壁的蕭越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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