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綰靳北霆》[林月綰靳北霆] - 第3章(2)

秦問:「何事?」
他似乎不願意和她多待一秒。
可心裏那些話,實在難開口。
直到他皺眉不耐煩,林月綰才顫聲道:「夫君,納妾吧。」
話落,空氣驟然變得壓抑。
周秦目光銳利,聲冷如冰:「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林月綰不敢看他,用盡平生的剋制:「妾,容貌平平又纏綿病榻,自知不能為夫君盡歡,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故,妾特地挑選了幾位靚麗嬌娥為夫君開枝散葉。」
說完這些,已經耗盡她所有力氣。
半響。
周秦終於啟唇:「我孝不孝,不用旁人操心。」
林月綰一愣,眼淚瞬間潤濕眼眶,她慌忙低頭,卻又聽他冷情道:「有這閑工夫,你不如找人想辦法解掉蠱毒,或許還能多活幾年。」
林月綰一顫,連忙捂住驟緊的心口。
抬頭凝着周秦再未回頭的背影,淚再也忍不住掉下。
他明知道同心蠱需要夫妻同房才能解,見死不救也就罷了,竟還要她找別人?
誅心,也不過如此。
經此一事,林月綰和周秦原本不好的關係彷彿走到了崩潰的邊緣。
周秦打破了每逢初一十五必回府的約定,已一月未歸。
轉眼到了二月十七,這晚,是雲國最重要的日子。
皇城會舉辦隆重祭春宴,為求此年風調雨順,也可求夫妻感情和睦,就像春花一樣絢麗永燦。
林月綰站在國師府門前,隆重的公主禮服襯得她越發顯得身軀單薄。
可等到吉時將過,她還是沒等來心心念念的人。
林月綰收回視線:「走吧,國師大約忙着除惡,沒時間陪我進宮。」
可觸及阿月擔憂的目光,她卻發現自己連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林月綰每走一步,孤獨都在說——
他不愛你。
他也不要你。
別妄想了。
……
宮內宴會。
皇后見林月綰一個人前來,當即不滿質問:「國師呢?」
林月綰頂着壓力,做好了挨訓的準備:「夫君他有要事忙,今日沒空前來……」
然她話還未完,卻聽到侍從喊:「國師到!」
林月綰驚喜望去,笑容還未綻放便僵住。
不遠處,周秦和季靈芝親密走來,他們身上穿着祭春宴的華服,那是周秦從來都沒有為自己穿過的。
眾人面面相覷,視線掃過林月綰,嘲諷有之,憐憫有之。
皇后約莫也覺得丟人,厭惡瞥了一眼林月綰:「沒用的東西,退下吧。」
林月綰慘白着臉,跌跌撞撞隱進黑暗,彷彿只有如此,她才能得到片刻喘息。
未幾,宮樂起,一簾之隔,兩方天地。
只見周秦溫柔給他的師妹布菜,他們淺笑耳語……
多般配!
林月綰緊抓着紗簾,淚留滿面卻不敢哽咽出聲,她怕驚擾他們,她怕連靠近他的機會都沒有。
而直到宴會漸歇,都沒人提及她,就像是被遺忘。
她一個人來,又一個人走。
春日的夜風似乎殘留着刺骨的涼意,迎面而來時好像冷到心裏。
林月綰攏了攏衣襟,想快些穿過黑暗。
可就在這時,一把利劍忽然從陰影中襲出,直接刺在林月綰頸邊。
緊接着,季靈芝從中走出:「六公主,借你的命幫個小忙,可好?」

第四章要她死

林月綰還未答話,鼻間一陣馨香襲來,霎時奪去了意識。
等再醒來,她就發現自己竟被高高吊在城樓上,身旁一丈遠處是同樣被綁住的季靈芝。
而季靈芝正好也望着她。
四目相對,季靈芝挑釁一笑:「你知道嗎?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林月綰心頭一跳,接着就聽城牆上有人沖不遠處喊:「國師,機會只有一次,你是選你師妹活還是選你夫人活?」
她抬頭,一眼便瞧見了對面燈樓上,一襲白衣的周秦。
距離太遠,林月綰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卻看見他手中握着的弓箭。
這時,身側的季靈芝忽然哽咽喊着:「師兄!我沒有關係的,六公主金枝玉葉……救她吧。」
林月綰駭然,季靈芝到底要做什麼?為什麼要拿命去逼周秦?
她掙扎想說話,可啞穴卻一陣刺痛。
林月綰急的滿頭大汗,卻只能發出一陣氣音。
隨後,她便見到她的夫君竟然真的抬手挽弓,一點點對準了她。
不要!
夫君,不要!
林月綰拚命搖頭,她不敢哭,生怕周秦看不清自己眼中的無聲哀求。
她不想死,更不想死在周秦手裡!
可就在林月綰千萬懇切之際,「嗖」的一聲,那利箭刺破空氣而來。
這一刻,她彷彿聽見了心碎的聲音。
他選了季靈芝。
他要她死!
「噗嗤——」,箭入皮肉,正中胸膛。
林月綰最後望了周秦一眼,卻見他白袍蹁躚,朝季靈芝那邊奔去。
說不上是傷口更疼,還是心更疼!
閉上眼那一刻,忍了許久的淚終於落了下來。
她想:「這疼……真難捱啊。」
渾渾噩噩間,林月綰以為自己死了,可沒想到醒來卻是在國師府。
她昏迷了七天,宛若隔世。
周秦那一箭傷了林月綰的心脈,加重了蠱毒發作的痛苦,她重傷難行,能走的最遠的距離,就是從床邊挪到窗邊,看看那些爛漫的春花。
可從日出看到日落。
她始終沒等來想見的人,也沒有等來一個公道。
思念,幽怨,痛苦在心頭交汐。
林月綰忽然想起成婚前一天去白馬寺求到的簽文:「將心縈系空餘恨,薄情自古多離別。」
大師解簽說:「公主所願,註定求不得,放下安得自在。」
可放下,又談何容易?
林月綰猶豫了許久,最終深吸一口氣,撐着身體站起來:「阿月,安排下去,我們去白馬寺一趟。」
她想最後試一次。
若天命依舊不變,自己和他的緣分註定還是兩難全……那她就不強求了。
林月綰轉身想走,卻見周秦站在身後,不知來了多久。
「夫君!」
林月綰想:他既然來看她,那應該也是在乎自己的吧?
可就在她想伸手觸碰他衣袍時,卻見周秦往後退了退:「既知去寺廟求神佛恕罪,那日又何必設計害靈芝?」
林月綰愣住,思索片刻才明白,他竟認為祭春宴那遭是她的手筆。
一時間百般委屈湧上心頭:「在你眼裡,我到底是怎樣的人?」
林月綰悲凄的目光莫名讓周秦心頭一緊。
可想到親自審問出來的話,他的神情又恢復冰寒:「多說無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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