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和十二食》[六和十二食] - 第5章
蘇木從二爺爺那裡得知,爺爺離開的很突然,沒有留下任何消息,二爺爺來了很多次,院門始終緊鎖,爺爺的電話也一直關機,二爺爺幾乎每天都打一次電話,這一打就是兩年,直至一年前,爺爺的電話成了空號。
二爺爺的兒子叫盧洋,就在這附近工作,他也替父親留意着六合十二食的情況,昨日,終於看到六合十二食開門,這才有了今天的重逢。
「木小子,二爺爺好長時間沒有吃你做過的菜了,快,給你二爺爺露一手。」
「嘿嘿,好。」蘇木乖巧的點頭。
小時候,蘇木剛開始學做菜,二爺爺就是蘇木的專屬試菜員之一,那會兒,蘇木喜歡創新,做了不少奇奇怪怪的食物,好幾次,二爺爺都是含着淚咽下去,一邊乾嘔,一邊還誇着蘇木的手藝。
蘇木和小川一起進了廚房,二爺爺則是和他兒子盧洋,留在小院。
看着蘇木的背影,二爺爺長嘆了一聲,輕聲道:「蘇木這孩子命苦啊,父母走得早,如今,連唯一的親人也……」
盧洋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他同樣可憐蘇木的身世,搖了搖頭,心裏不是滋味。
二爺爺環視小院,觀察着這裡的一草一木,最終將視線落在那顆國槐之上,忽然露出了笑容:「蘇乾那小子,就喜歡搗鼓這些花花草草的,如今三年沒人搭理,亂成這樣,要是被他看到,怕是又要罵罵咧咧了。還有這棵槐樹,我當時一直讓他砍了,他就是不肯,你說說,哪有人在自家門口種槐樹的。」
蘇乾,即是蘇木爺爺的名字。
二爺爺看似笑罵,實則字字追憶。
盧洋就這樣安靜的在一旁聽着,三年來,父親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多的話了。
此時已經近夜,夏風開始變得涼爽,一陣風吹過,二爺爺頓時咳嗽了兩聲。
「爸,您的身體還很虛弱,外面風大,我推你到屋裡去吧。」盧洋緊張道。
「害,沒事沒事,你老子我手雷都不怕,還怕幾口涼風?咳咳咳。」話音未落,二爺爺又咳了幾聲。
盧洋知道父親的脾氣,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身子側了側,儘可能多的為父親擋住風。
二爺爺沒有再說話,他就這樣靜靜的看着眼前的國槐樹,滿眼追憶。
盧洋隨意的看着四周,他發現了大堂門前的小黑板,黑板上蒼勁有力的字跡,引起了他的注意。
盧洋從小就學習術法,如今從事的,也是書法設計相關的職業,正因如此,他才略感驚訝,因為他發現,自己如今的術法功底,竟是望其項背。
「這字,好生厲害。」盧洋忍不住感慨出聲。
二爺爺順着盧洋的視線看去,笑了笑,道:「木小子的廚藝還達不到他爺爺的水平,但這字,卻已經快要出師了。」
「爸,你是說,這字,是蘇木侄子寫的?」盧洋顯得非常驚訝,他以為是吳小川的手筆,畢竟吳小川看起來也三十來歲了,雖說依舊比自己小一些,但至少相差不大,能有這樣的造詣,盧洋也還能接受。
但盧洋萬萬沒有想到,這竟然是蘇木的字跡,蘇木才多大啊,十九歲啊,這樣的年紀,居然能夠有如此高的書法造詣,這要是放到書法界,那絕對是天驕啊。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二爺爺笑着道:「如果你見識過木小子的廚藝,你就會知道,如果讓他去寫書法,是餐飲界多大的損失。」
「爸,您一直在誇蘇木的廚藝,但,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能做出多好吃的東西呢?更何況……」盧洋又看了一眼黑板,接着道:「更何況是蛋炒飯這樣普普通通的大眾料理,完全沒有難度,我都能做。」
「哈哈,你呀,一會兒你就知道了。」二爺爺笑着搖了搖頭。
雖然蘇木小時候做過很多黑暗料理,但拋開那些試驗料理不談,蘇木的菜,雖然不及蘇乾,卻也僅僅不及蘇乾,用四個字八個字概括,那便是——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廚房內。
蘇木與小川忙活了起來。
蛋炒飯有很多種做法,其中,黃金蛋炒飯堪稱蛋炒飯中的勞斯萊斯。
「雞蛋黃準備好了。」小川將已經打散的雞蛋黃放到了蘇木旁邊。
蘇木點了點頭,點火,開干!
少許豬油入鍋,燒至豬油徹底化開,倒入已經抓散的米飯。
刺啦!
米飯入鍋,油香瞬間浸入。
蘇木顛着炒鍋,粒粒分明的米粒,在鍋里掀起浪花,每一次巔炒,米粒都似要飛出鍋去,但卻又始終沒有飛出一粒。
炒飯,就得用比較乾的米飯,或是用蒸發過水分的隔夜飯,這樣才能保證炒制的時候不會出現粘連。
「差不多了。」蘇木會心一笑,拿起蛋黃液,均勻的撒了上去。
米飯表面的高溫,瞬間將蛋液凝結,蘇木用肉眼都快看不清的手速,不停翻炒,蛋液均勻的分佈在米飯表面,米粒瞬間被染成金色,黃金炒飯初見雛形。
這一步被蘇木稱之為『穿衣』,黃金炒飯能否完美,這一步至關重要。
小川從頭看到現在,眼中滿是崇拜,甚至狂熱。
這鍋炒飯,於蘇木手中,已經不是簡簡單單的炒飯,簡直就是藝術品!
一分鐘的猛火翻炒,黃金炒飯接近尾聲,蘇木關火,而後取出幾根類似於小蔥一般的植物,麻利的清理乾淨,切成了碎末。
「這是蔥?」小川從來沒有見過這般細小的蔥,要不是散發出濃郁的蔥香,甚至會以為是韭菜。
「山蔥,也叫野小蔥,秦嶺以南常見的一種野菜,蔥香濃郁,遠勝於普通小蔥。」蘇木邊科普,邊將小蔥均勻的灑在蛋炒飯上,而後蓋上了鍋蓋,利用鍋里的餘溫,將山蔥的香味徹底激發出來。
這些山蔥,也是爺爺種下,早上蘇木在小院里找的,就是它。
野蔥具有特殊的辛香味,是深受歡迎的餐飲佐料,維生素C、磷的含量較高,有增進百食慾,防止心血管病等功效。
趁着燜飯這一會兒功夫,蘇木將早上已經焯水冷藏的馬齒莧取了出來,將蒜瓣搗成蒜泥,澆在馬齒莧上,倒入醬油,淋上麻油,略微一攪拌,馬齒莧獨有的氣味,裹挾着蒜泥麻油的香味,直衝天靈蓋。
大堂。
盧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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