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衿幼沈遇》[陸衿幼沈遇] - 陸衿幼沈遇第7章(2)

前她只要不開心便會跑來蓮池,元真便會化作這蓮池中的其中一朵靜靜聽她說話。
她追了沈遇千年,元真便伴了她千年。
可現在,她好像再也找不到那個不善言辭,卻發誓護她一世的人了。
眼淚不知何時,已打濕臉龐。
她在凡間歷過萬般苦痛,好似都抵不上這一刻痛徹心扉,刻骨銘心。
「嘭——」一聲。
宮門忽然被人打開。
陸衿幼愣愣轉過頭,只見沈遇臉色陰沉至極,漫天殺意向她襲來。
下一刻,沈遇逼近她:「陸衿幼,你當真是歹毒至極,竟在鶯月的金丹之中下凝魄散!」
殿內的氣氛冰涼到了極點。
陸衿幼的心一下沉到谷底,絲絲髮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她根本連那金丹都沒見過,不知怎麼又害了人。
沈遇眼中翻滾着怒意,像是恨不得馬上就要除她而後快:「你害鶯月失明,竟還裝作一無所知!」
他真想把眼前這個女人的偽裝撕下來,每次她做下錯事,卻都能裝的這般無辜!
「太子殿下,我一個凡人,莫說近得那仙丹,這凝魄散我又能從何而來?」
大概被冤枉多了,也是會麻木的,陸衿幼連該有的憤懣都沒了,只直直的看着他質問。
沈遇的眼神有一瞬怔住,可旋即又狠厲起來:「像你這種詭計多端的女人,連神魔之井都能打開,還敢狡辯!」
話音剛落,沈遇捻手成訣,朝她眼睛襲去。
陸衿幼意識到他要做什麼,終於慌亂起來:「從來都不是我所為,你為何就不能信我一回?」
哪怕就一回,也好。
可是下一瞬,她眼眶傳來一陣刺痛,眼前的世界驟然黑沉下來。
這一生的最後一個畫面便是沈遇狠厲的臉,一如以往,厭她至極。
陸衿幼捂住眼睛,痛的跌倒在地。
耳邊傳來沈遇冷厲的聲音:「這是你欠鶯月的,既是欠的,便要還!」
心底似被刀割,那個欠字,激起她那自回到仙界後便隱忍的不甘。
陸衿幼望着眼前一片漆黑,凄聲大喊:「我何曾欠過她,分明是你們欠我的!」
她縱使欠了師傅,欠了元真,欠下天下人,也從不曾欠那鶯月半分!
而欠她最多的,不就是眼前這口口聲聲來討債的沈遇?!
但她不知道,眼前早已沒了人,沈遇一拿到她的眼睛便急着趕回去救「失明」的鶯月去了。
空蕩的無妄宮只回蕩着她痛苦的質問,陸衿幼眼前天旋地轉,疼痛難忍,最後昏死過去。
等她再醒過來,眼前依舊黑得嚇人,她摸向自己的眼眶,空空洞洞。
「為什麼?」
陸衿幼望天,失聲痛哭,可如今卻連眼淚都流不下來了。
不是說世間萬物都得公平,她只是愛上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罷了,如何會輸的如此一無所有?
可天命就是如此,無論多少絕望,活着的人依舊是要努力活下去的。
無妄宮的孤寂絕望是陸衿幼從前,從未感受過的。
她摸索着走在宮殿中,不知被什麼撞倒在地,而後又跌跌撞撞的起身。
她嘴唇已經乾裂得起皮,幾日未進一粒米,已經沒有什麼力氣了。
仙人不食五穀,可陸衿幼只是一介凡人之身。
沒了元真,又沒了眼睛,她想自己大抵是要活活餓死在這裡了。
也許是餓的過了頭,陸衿幼好像突然聞到一陣食物香氣傳來。
她遲疑着往那方向摸去,手心觸及到的,是一雙溫暖柔軟的大手,陸衿幼猛地縮回手。
「你是何人?」
她聲音沙啞無力。
第九章 不是姻緣是孽緣那人將她扶起,在她手心塞了一個饅頭。
陸衿幼渾身一僵,下一秒,便不管不顧的將饅頭塞進了嘴裏。
等她狼吞虎咽的吃下饅頭,陸衿幼又被來人扶着坐到石凳上。
黑暗中只聽得到風聲在耳邊輕拂,她感受到一顆溫潤的珠子緩緩落在她手心。
來人音色清冷:「這亦塵珠,是你最後一線生機,若是可以,希望你永遠也用不到它。」
陸衿幼聽到這聲音,身形微愣。
那人的腳步聲遠去,她握住亦塵珠:「陸衿幼多謝司命星君。」
那腳步聲一頓,復又重新響起。
她忽然又問:「星君,你知道我師父究竟是如何失蹤的嗎?」
來人沒有回答,只看了一眼天,嘆道:「這天,要變了。」
陸衿幼握着亦塵珠,想了想,又將其藏於口中。
過了沒多久,無妄宮大門又是被「彭」一聲推開,陸衿幼心中一慌,還沒來得及反應,幾個人便上前架住她,不由分說就要帶走她。
「你們想做什麼?」
陸衿幼掙扎着,卻還是被押走。
耳邊風聲急切,最後停下時,已不知到了哪兒。
她茫然無措的伸出手往身邊摸索,便直直觸到了一個人,那人避開她的手,一個她無比熟悉的聲音響起:「帶她下去,整理好儀態。」
是沈遇,陸衿幼一愣神,隨即便是心慌。
她拉住他的袖子不肯走:「你又想對我做什麼?」
沈遇聽得她的話,心頭一怒,明明是她心思惡毒,害人害己,這話卻說得像是個無辜的被害者。
沈遇沒了耐心,把她的手一甩,冷聲道:「百年一次的神魔之井封印祭典馬上就要到了,以前向來由無妄天君主持,如今天君不在,便由你去!」
陸衿幼瞬間臉色慘白,身體也不由顫抖起來。
讓她以凡人之身去主持祭典,就是讓她去死。
可是,這一世,她死了便是真的死了,再不會有什麼轉世輪迴。
仙婢們上前要將她帶走,陸衿幼不肯,她衝著沈遇的方向凄然大喊:「如果我做錯了,可也生受了九十八世的地獄輪迴,該還完了!」
她這一生,做的最大的錯事就是痴戀眼前之人,這錯,難道九十八世的苦難還不夠還嗎?
沈遇眉頭緊皺,看着陸衿幼激動哀切的樣子,臉色有一絲鬆動。
可隨之他又想起因她毒害,至今仍咳嗽不止的鶯月,一下便冷下心腸:「那便受滿九十九世!」
三日後,陸衿幼被沈遇帶到祭典現場。
耳邊鼓聲陣陣,能聽見紛雜的人群念着祭天咒文,那咒文一聲催一聲,便是句句要送她去死。
可她不想死,無妄宮只剩她一個,她死了,就再也沒了無妄宮。
沈遇拽着她的手,把她往前帶。
陸衿幼難以反抗,被帶上祭壇那一刻,她顫聲問:「若是,我再無來世呢?」
沈遇一愣,隨即怒氣上涌,將她親手強行押上祭壇:「別再跟我耍花招!」
果然,他還是不信她。
從前到如今,一次也沒有信過。
心底的痛不受控制的翻湧,到底,他才是那個最能傷她的人。
祭壇上空陰雲開始籠罩,立在祭壇之上,陸衿幼突然感受到神魔之井的氣息居然就在腳下!
她一瞬僵住了。
祭天咒文越來越急,她仔細聆聽,忽然大笑,笑聲愈感凄然。
原來如此,她都明白了。
第十章 他回來了眾仙訝異的看着陸衿幼的癲狂姿態,卻聽她大聲道:「我無妄宮鎮守神魔井萬萬年,師傅在的時候,你們人人阿諛奉承,如今卻來暗自算計!
這仙界污濁不堪,又與人間何異!」
底下一時噤聲,祭壇邊的沈遇聽着她的話,沒由來的一陣心慌,好像有什麼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
他大聲呵斥道:「你又在胡說八道什麼?」
陸衿幼搖了搖頭,心底寒意幾乎要將她凍住,她一字一句道:「這一場局,原是做了千年,為了我這最後的鳳凰,你們真是煞費苦心。」
耳畔風聲乍起,眼前的黑暗像一片深淵,將她沉沉往裡拉。
因為這所謂的祭典,原來是要以她的神魂,永久封禁神魔之井。
陸衿幼苦笑一聲:「沈遇,自我與你有這紅線開始,你我便成了這局中棋子!」
「天帝陛下,我說的可對!」
陸衿幼問向天帝。
她覆著白綢的雙目滲出鮮血,霎時染紅白綢。
雷雲沉沉,所有仙人圍着祭台,陸衿幼一身白衣,不像祭典的主持,反而像個祭品。
沈遇也看向天帝,那高坐其上的天帝卻不加解釋,反而厲喝一聲:「胡說八道!
來人,馬上啟動祭典!」
祭典時間明明還未到,為何要立刻啟動?
難道陸衿幼說的……是真的?
沈遇一時喉頭乾澀,猶疑不定。
陸衿幼沙啞着喉嚨喚他:「沈遇,你若不信,我證明給你看。」
眼見祭典就要啟動,沈遇最終還是闊步上前:「事到如今,你還想耍什麼陰謀!」
陸衿幼感知着他的方向,輕道:「你再湊近些。」
沈遇沉着臉,又上前兩步。
她忽然伸手,欺身吻上了他的唇。
那顆亦塵珠從她嘴中渡給了沈遇。
沈遇渾身一震,僵在原地,眼前閃過無數畫面。
兩百年前的神魔之井,他看見鶯月偷拿玄音扇……兩百年後,又是鶯月故技重施,而他在陸衿幼墜井那一刻,也袖手旁觀……又是鶯月自己弄傷雙目,向他哭訴……沈遇心頭一陣劇痛,喉中湧上一股腥甜,是他!
是他有眼無珠,一直都誤會了她,甚至……一直在傷害她!
「陸衿幼……」他想喚她,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耳邊已經傳來陣陣雷聲,陸衿幼神色平靜。
「沈遇,我們之間,果真不是姻緣,而是孽緣。
你說的不錯,既是欠下了,自然是要還。」
她戚然一笑,周身黑氣竄流不止,臉上卻是驚心血淚。
她腳邊的祭壇已經升起一個複雜無比的法陣,眼見便殪崋正要將她神魂攝入,陸衿幼突然抬手取下頭上金簪,一下刺穿了自己的心臟!
忍着錐心之痛,她字字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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