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聽雪沐墨淵》[沐聽雪沐墨淵] - 第4章

窈兒,你也體諒體諒為娘的一番苦心。圓哥兒的確不錯,但你張伯伯只是個教書的夫子,雖有名氣,但兩袖清風慣了,家裡銀錢上難看,又不曾分家,三個兒子住在一起,你難道願意和舅姑妯娌一大家子擠在小院子里,過着縮衣節食,沒人使喚的苦日子?且不論這個,你爹爹現下是六品官員,張家的兩個哥哥不過是九品從員,自古只有高嫁低娶,娘若真把你嫁去張家,豈不是自家吃虧,讓張家佔了好。;

窈兒扭頭置氣:;圓哥哥讀書厲害,焉知以後不會飛黃騰達,父親以前也只是個窮書生,母親也是嫁了,怎麼如今在女兒這,眼裡除了銀子就是品階,俗氣之至。;

窈兒又道:;那個施家大哥哥看起來富貴,長的又好,既然母親眼裡認銀子,索性將女兒嫁給他得了。;

趙安人瞥着她:;這種商戶,只仗着自家有幾個錢逍遙於世,算不得本事,生的再好,再有銀子又如何,終究是低人一等,你嫁過去就是商人婦,見了官太太還要跪拜,我就是把女兒收在身邊養老,也不嫁予這等人。;

;女兒今年已經十六了,等母親慢慢找個合適的,想必那時已經老到牙齒都掉沒了,做了老閨女,蓋頭一掀,把新郎官都嚇跑了。;窈兒氣悶,;那時候才順了母親心愿。;

趙安人又氣又笑:;還不是你這丫頭,在金陵挑了偌些青年子弟給你看,不是嫌這個丑、就是嫌那個胖,這個納妾、那個沒學問,這個老家太遠,那個口音不好聽,你到底要如何。;

窈兒心頭也煩躁,她素來乖巧聽話,家中也只有她一個孩子,素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誰知頻頻在自己婚事上栽了跟頭,旁的姐妹只道她家中眼高,素不知她合心的,母親俱看不上眼,母親瞧中的,她又看不上。

趙安人心中亦是暗暗着急,從窈兒十三四歲開始相看,到如今三四年過去,總是遇不上中意的兒郎,自家丈夫又帶着名美妾去山西赴任,自己和窈兒兩人留在江都,若不去山西,怕丈夫拿捏在那妾室手裡,若去了山西,窈兒的婚事還不知要拖到何時,等窈兒年歲再大些,若親事再不定,也要惹人笑話。

母親兩人各有煩心處,到了家中各自回房坐卧,鎮日無話可說。

施家馬車也進了家門,沐聽雪心神不寧,神情懨懨、和眾人說過幾句話,也和沐墨淵招呼一聲,帶着寶月往繡閣走去。

他見她眉頭微蹙,眼神不知飄在何處,說話語氣敷衍,自己的話語也頗有些冷意,喚住她:;二妹妹。;
沐聽雪徑直往前走了兩步,後知後覺才頓住腳步,回頭看他,眨着眼,嫣然笑道:;大哥哥還有事情吩咐沐聽雪?;

他微微一笑,上前淡聲道:;無事,只是妹妹的東西落在地上,我替妹妹拾起來。;

沐聽雪去接他手中的小盒,是張圓臨走時塞在她懷中的一盒胭脂,大約是下車時心不在焉的落在了車上,沐聽雪將東西收在懷中,臉上微有羞意:;謝謝哥哥。;

沐墨淵微微頷首:;妹妹客氣。;

沐聽雪拜了拜他,略說了幾句頑皮話,往自己屋子走去,進了繡閣,看見卧榻,再走不動,懶散倒在卧榻上,翻來覆去的思量。

雲綺也帶着寶娟回了繡閣,見沐聽雪難得懶倚在榻上,取笑她:;姐姐今日不是開心么?又見了圓哥哥,又得了官太太賞的金釧兒,怎麼這會有些怏怏不樂的。;

;有些累了。;沐聽雪皺皺眉,從卧榻上起來,;可能是午間貪吃粽子,肚子里克化不動,我回屋裡躺一躺,妹妹若去祖母那問安,替我告個罪,我晚些再去陪祖母。;

雲綺道:;和那麼多人說了一匣子話,口都幹了,我也去歇歇。;

姐妹兩人齊齊上了閨房,沐聽雪實在想不透什麼,只覺是自己多疑,索性卧倒在床間,這一覺睡的不安穩,再睜眼時,眼前一片漆黑,模模糊糊毫無光亮,她眨眨眼,揉揉臉,撩開床帳,見外間已經掌燭,喚寶月:;什麼時辰了?;

;已然入夜了,小姐這一覺睡了好久。;寶月笑,;晚上小姐可不用再歇了。;

她的卧房外是一塊逼仄小天井,栽着株葳蕤桂樹,沐聽雪推窗,見天暗紫色,月色像新嫩的柳葉,彎如細眉,微微嘆氣:;許久未聽見吳江口音,倒把自己嚇了一跳。;

沐墨淵夜裡換了衣裳,從見曦園出去,紫蘇見他要走,跟在身後,多嘴問一句:;大哥兒今夜還回來么;

他看了她一眼,慢條斯理:;你不用守夜,回不回倒也說不定。;

紫蘇被他冷落了許久,心裏頭也不自在,悶頭嗯了一聲,不知說些什麼,也無話可說,扭頭回了見曦園。

丹桂街的老媽媽見沐墨淵來,笑道:;正巧,藍大官人前腳剛去了盼盼屋裡,後腳大哥兒就來了。大哥兒可是設宴飲酒,老身自去安排。;

他含笑看着老媽媽:;媽媽近來營生倒好,做來做去,都是一家子生意。;

;都是哥兒抬舉。;老媽媽捻着笑意,;月奴好幾日未得出門,收到了大哥兒送的枇杷,歡喜的不知怎麼好,藏在屋裡,連一個都不捨得分給我們嘗嘗哩。;

;這丫頭倒是小氣。;沐墨淵笑道,;媽媽若喜歡,我再讓人送來。;

月奴前陣子已破瓜,梳起了桃心髻,黑鴉鴉的鬢角貼着三四個花鈿,身上白綾裙子紅綃衫,添了幾分媚態。

她把沐墨淵請入屋內,含羞帶笑福了福,柔聲道:;藍表叔也來了。;

沐墨淵招她來膝上坐,摟住單薄的腰,在她頸間深嗅一口甜香:;不管他。;

屋裡新添了一副嶄新的鏡架,正見一雙年輕男女,男子清俊斯文,女子羞怯清秀,顫顫巍巍坐在他膝上,滿面羞雲,任他指尖遊走。

;我給大哥兒倒酒、剝枇杷吃。;月奴吶吶道,耳珠發紅,身體輕顫,禁不住他的撫弄。

;不必。;他次次來,不愛吃酒聽曲取樂,只和她純粹說說話,或只是尋歡,手段時而溫柔,時而暴戾,她全然招架不住。

;大過節的,怎麼悶在屋裡,不出去玩耍。;他盯着她的嬌靨,氣息不穩,;別閉眼,和我說說話。;

;去了去買了胭脂水粉;她聲音顫抖,只覺身上一涼,修長的手指撩過她光滑的脊背。

他在暢快中不經意間抬頭,見到鏡架里一副猙獰景象,身體相纏,他衣冠楚楚神色不改,身上女子卻宛如新生,那一張陌生的臉痴醉迷離,瞬間只覺索然無趣。

兩三下匆匆了事,又回了見曦園,喚紫蘇倒水沐浴,正在閉目歇息的空當,他突然開口,要找順兒。

順兒匆匆前來,見自家小主子閉目半晌,突然道:;那個趙安人,家裡都是些什麼人?;

順兒丈二長的和尚,摸不着頭腦,啊了一聲,又聽見沐墨淵道:;去找個相熟的人來,我來問問。;

第10章

順兒尋了個常往趙家去的梳頭婆子,許了她幾錢銀子,帶去見了沐墨淵。

那梳頭婆子最會鑽營富貴人家的後院,一雙眼尖似針,暗地裡也做些穿針引錢的勾當,在茶樓里坐定,見竹簾後人影綽綽,卻半晌不說話,喝完一壺濃茶後,方聽見有個年輕清越的聲音:;那趙安人家,都是什麼人?;

梳頭婆子道:;那趙大人,是江都本府人,祖上原是賣紙燭的商戶,後他念書科舉,中了三甲,在金陵為官數載,娶親姑蘇唐氏,老爺夫人只育一女,年初新皇登基,擢升飽學之士,這趙老爺升遷山西大同府通判一職,唐氏受賜安人,因路途遙遠,趙老爺將家人先送回江都府安頓,待日後安穩後再接去大同府同聚,如今這老宅里只得安人、女兒同住,並一堆人僕人服侍。;

;這樣的貴老爺家,如何只得一女,想必是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