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懸案怒放曼陀羅》[那年懸案怒放曼陀羅] - 第5章

趙雲峰捂住臉,但其實疼得不在臉上,而是在心裏。
「夫人,您怎麼能打姑娘,姑娘身體本來就不好,您……」
「謹煙!」趙雲峰沖謹煙搖了搖頭,而後看向母親,無奈道:「可是誰跟您說了什麼?」
蘇夫人臉色青沉,指着她的肚子,氣得手都在顫抖,「你只說這孩子……到底是誰的?」
「自然是謝子安的。」
「你還狡辯,按着月數推算,他回來之前你就懷上了!」
「在他回府之前,一直住在城郊的望石村,只半日的路程,我時常去看望他。」
蘇夫人皺眉,「那你婆母為何說你腹中孩子……應該姓陸?」
「哪個陸?」
「能做出這等狂妄無恥之事的,自然只有那一個。」
趙雲峰端着手,淡淡道:「我不知母親說哪個,但婆母如此侮辱我,我實在氣不過,願意當著眾人跟她對質,以證清白。」
蘇夫人眯眼,「我也聽到過一些流言。」
「母親只是聽到一些流言,便過來斥責我,便是真的,您就沒有想過我是不是迫不得已,是不是被人欺負了,是不是處境艱難。」趙雲峰長嘆一口氣,「況,我與您不早就斷了母女之情,您生這麼大的氣,又何必呢。」
蘇夫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趙雲峰,不想她竟然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
「你這個孽障!」
趙雲峰沖母親福了一個禮,「您和父親生我養我,我對不住二老了,便當沒有我這個女兒吧。」
說完,趙雲峰提起一口氣,繞過蘇夫人往外走去。
謹煙不住的回頭看,「姑娘,您何不跟夫人說清楚呢,她要知道前因後果,一定會體諒您的。」
「體不體諒的,已經不重要了,只願我死後,二老別為我這個不孝女傷心就好。」
謹煙搖頭,「姑娘別這麼悲觀,您吃了曲大夫的藥丸,現在身體好多了,一定能熬過去的。」
趙雲峰笑笑,沒說什麼,其實就是藥性烈了一些,如飲鴆止渴,只是一時好轉而已。
轉過迴廊的時候,她聽到有幾位婦人正在院中桂花樹下說話。
「你們都聽說了吧,蘇氏和那人早勾搭在一起了,肚子里懷的就是那人的。」
「這盛京只要長耳朵的都聽說了,不過流言蜚語的,也沒個準兒吧。」
「前幾日我在新開的皮貨鋪見過那蘇氏,肚子鼓起老大,怎麼也有五六個月了,而那謝三回府不過兩個多月,這還不明白。」
「聽說謝三受了重傷,一直在城郊養傷的。」
「呵,要是沒這事,侯府能放任流言滿天飛?」
「說的也是,而且那蘇氏妖嬈多姿,眼波含媚,一看就是個不安於室的。」
「可不,真是不要臉!」
謹煙聽得生氣,想上前理論,趙雲峰攔住了她。
「別讓不相干的人影響了我們的心情。」
況,這這種事吵架能說清楚么。
聞喜宴在東院設席,因侯府式微,其實來的賓客並不多,但還是挺熱鬧的。
趙雲峰過去的時候,老夫人在正位上坐着,久違的神氣又回來了。
她旁邊坐的正是安陽伯府的老夫人,相比於老夫人的富態,這位又干又瘦,皮膚皺巴巴的跟馬鈴薯似的,一臉刻薄相。
她眼角有一指長的疤,配上那樣的面貌,實在醜陋可憎。
不過這道疤,還是趙雲峰留下的。
趙雲峰站在入門的屏風後,歪頭往裏面看了一眼,而後沖謹煙噓聲。
「我那日與你說的,你怎麼到處傳播,讓我侯府顏面無存,我真後悔跟你多嘴!」這是老夫人的聲音。
安陽伯老夫人的聲音有些粗啞,她道:「姐姐,我這般費心費力,可是為了你侯府!」
「這話怎麼說?」
「那蘇氏不守婦道,懷了野男人的孩子,你還真能忍下這口氣,讓她的孩子養在你家?」
「我自然是憋屈的。」
「那便是了,流言傳成這般,你侯府順應而為休了她,外人只會拍手稱快。而她再說什麼,比如你逼得她委身於那大奸臣,有人信嗎?」
「倒是這個理。」
「子安堂堂男子漢,硬忍着這口窩囊氣,難不成你希望他像老二那般憋屈,日日酗酒,頹廢不振?再說那麗娘是個聽話乖順的,雖然出身不好,可給你生了康哥兒這麼討喜的孫兒,將她扶正,總比那蘇氏好管教吧?」
「可今日府上大喜,休蘇氏的事,好歹放一放。」
「當著這麼多人面,大家看得清清楚楚,侍郎府才不好糾纏。那侍郎夫人最重面子,肯定不肯讓這蘇氏回娘家,你就當大發慈悲,把她安置到我家在城郊的莊子上去。」
「為何?」
「她害我兒終身殘疾,這筆賬可還沒算呢!」
趙雲峰眯眼,原是三年前,侯府辦喪事。那安陽伯府的大爺喝醉了酒,竟將她逼到靈堂後面,打算強辱她。
她一怒之下,用剪刀刺進那人大腿上,疼得他滿地打滾。她氣憤至極,想殺了這人,這安陽伯老夫人闖進來攔她。被她用剪刀劃破了臉。

第一百零九章就挺離譜的
「我還說是誰舌頭爛了,原來是姨母啊!」趙雲峰從屏風後走進廳堂,一眼看向安陽伯老夫人,「聽聞你家大房夫人鬧和離,二房打架打到街上,三房八個外室,自己家的事都管不好,有臉管別人家的事。」
安陽伯老夫人臉一青,不過她硬咬着牙忍下去了,轉頭對老夫人道:「姐姐,你脾氣性子太軟了,才教兒媳這般猖狂,敢跟長輩這般說話。」
老夫人正要開口教訓趙雲峰,被她瞪了一眼,當下咽了一口唾沫。
「母親,她說為了侯府好,可你見到好了嗎?且看今日這聞喜宴,其他世家可來人了?」
「這……」還真沒有!
八大世家同氣連枝,雖靖安侯府沒落了,但其他世家這點面子還是應該給的,可今日卻沒人來。
這樣一想,可能真是被近日的流言所累。
「姐姐,事到如今,休了她才是正理。」安陽伯老夫人見老夫人有些猶豫,敲了敲桌子,「想想子安,想想你那孫子!」
老夫人點頭,再看向趙雲峰,「蘇氏,今日便讓子安給你一封休書,你若識相的,最好把嘴巴閉緊。」
趙雲峰冷笑,「想讓我閉嘴,可能嗎?」
「蘇氏,你不要臉,侯府還要臉呢,也不知懷了誰的野種,還敢這麼橫!」安陽伯老夫人說著看向剛進來的蘇夫人,「你還是禮部侍郎府出身,你爹娘就是這般教你的?」
蘇夫人上前,沉眸看了趙雲峰一眼,「若她真幹了這等不知羞恥的事,我侍郎府給你侯府賠罪。至於她腹中的孽種,休想留下!」
趙雲峰聽了這話,只覺渾身發冷,從何時起,母親再不是以前那個愛她護她的母親了。
正這時候,宮裡突然來人了。
眾人急忙去前面接旨,原是太后的懿旨。
前些日子紫雲庵後山山崩,太后當時帶着幾位官眷住在庵里,事發太急,沒能躲開,虧得趙雲峰救了她。
那兩日兇險至極,太后夜裡夢到天降白虎,而後她們逢凶化吉。
太后請高僧解夢,說是白虎轉世就在趙雲峰腹中,乃是揚我朝軍威和國運昌盛的象徵。
特命靖安侯府仔細照拂,保白虎子平安降世。
趙雲峰愣了一愣,這才接旨。
那晚她和太后說的是給這孩子入侯府族譜的事,哪是什麼白虎轉世這離譜的說法。
她再一想,定是邱心暢搗鬼了。
趙雲峰接旨後,深吸一口氣,轉身看向眾人,掃了一遍,最後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見懿旨猶見太后,那便當著太后的面,您跟大家說說,我腹中這孩子到底是不是你謝家的子嗣?」
老夫人整個人激靈了一下,忙道:「是是,子安很早就回京了,只是一直住在城郊而已。」
趙雲峰又看向安陽伯老夫人,「對了,你剛還罵我腹中所懷是野種吧?」
安陽伯老夫人臉色一白,太后剛封的白虎子,她罵野種,若傳到太后耳里……
「蘇氏。當姨母說錯話了,好不好?」
「您與我有舊怨,大傢伙都是知道的,您亂編一氣,毀我清白,弄得滿城皆知,您一句說錯話就行了?」
安陽伯老夫人遲疑了一下,接着往自己嘴巴上拍了兩下,「我爛舌頭,胡言亂語的,那些流言都不是真的,大傢伙只當沒聽到啊!」
經過此事,至少侯府當眾承認了這孩子的身份,而且白虎子的身份也是孩子的一張護身符。
只是多少有點離譜。
但當晚,盛京城內很多人聽到了虎嘯,還有人看到白虎,雖然一閃即逝,但好些人看到了。
這還沒什麼,而在第二日朝會時,鎮北關突然傳來與北金在沙溝河一戰,並大獲全勝的捷報。
朝廷還在恍惚,咱大榮什麼時候跟北金開戰了,下一刻又被這捷報鼓舞了。
自北征一戰後,大榮元氣大傷,一直臣服於北金,常年上供,夾着尾巴過日子。甚至北金還干涉大榮內政,和太子里外勾結,但皇上不主戰,一直忍着這口窩囊氣。
這一次,可算是解氣了。於是沒人追究鎮北關私自出兵的事,只說是白虎轉世,正是揚我軍威的象徵。
這前後,竟也聯繫上了。
於是皇上一高興,賞了侯府很多金銀財寶,兵部還給謝子安安插了一個閑職。
這一下,老夫人和謝子安不憋屈了,一個抱着金銀不撒手,一個腰桿都挺直了。
謹煙氣得不行,「便宜他們了!」
趙雲峰笑,「福氣也要有德行的人才能消受。」
「夫人,您怎麼起來了?」
「你與我梳妝吧,我要出門一趟。」
秋意漸濃,長街上枯黃的葉子落了一層。
趙雲峰下了馬車,遠遠看到城門前的老槐樹下,那人仰腳躺着,嘴裏叼着根樹枝。
而他旁邊有個乞丐,也不知那乞丐怎麼煩到他了,起身給人家要飯的碗給踢出去了。
一下碎成好幾掰,那乞丐懵了一下,隨即脾氣也上來,二人就打在一起。
趙雲峰有點沒眼看,曾叱吒風雲的大奸臣,現在都淪落到一個乞丐都敢打他的地步了。

第一百一十章踩他一腳
趙雲峰讓謹煙去買了一個新碗來,而後朝着那槐樹下走去。
槐樹葉積了厚厚一層,猶如黃毯子一般。
風吹過,幾片落葉在她面前打着旋落下。
二人打累了,一個繼續悠哉哉的躺着,一個捧着碎碗在幾步遠的地方生悶氣。
「你這人狗脾氣,活該當一輩子看大門的。」那乞丐憤憤不平的罵了一句。
邱心暢晃着二郎腿,「看大門好,看大門妙,看大門汪汪叫。」
「沒志氣!」
「你一個要飯的罵我沒志氣?」
「要飯的怎麼了,我還想着有朝一日去宮裡要飯呢。」
邱心暢哼了哼,「宮裡的飯不好吃。」
「膩的不想吃了。」
「吹牛。」
乞丐是個有志氣且心胸寬廣的,唯一的缺點就是話多,他見邱心暢搭理他了,又想湊上去,但被他瞪了一眼。
「滾遠點!」
「這是我的地盤!」
「以後是我的了。」
「你不要臉!」
「你他娘有完沒完了!」
邱心暢氣得坐起身,一眼看到了走過來的趙雲峰,眸光沉了沉。那乞丐也看到了,剛想上前討錢,發現碗碎了。
「你砸我飯碗,等於斷我生路!」
趙雲峰走上前,從謹煙手裡拿過那新碗,稍稍彎腰給了那乞丐。
「老伯,這是賠你的碗。」
乞丐愣了一愣,「你是這小子什麼人?」
趙雲峰搖頭,「您拿好。」
乞丐看着嶄新的碗,嘆了口氣,「終究是新不如舊。」
謹煙無語,「這碗是新的,好的,怎麼就不如你那舊碗了?」
「那舊碗跟了我十多年了,自是有感情的。」
趙雲峰點頭,「但碎了就是碎了,您又打不過他。」
「倒是這個理兒。」
趙雲峰讓謹煙又往碗里添了幾個銅板,「我再給您開個張,希望您有了這新碗以後財源廣進。」
乞丐樂了,「講究!」
他捧着碗起身,先回頭瞪了邱心暢一眼,走之前又對趙雲峰道:「你這姑娘有禮貌,但還是別叫我老伯了。我剛二十八,還沒娶媳婦,年紀還小。」
「是……是么。」
看他頭上有華髮,不過因為臉太臟,看不清面容,又佝僂着腰,很容易讓人誤會是五六十歲的老翁。
送走了那乞丐,趙雲峰讓謹煙在遠處等着,她朝邱心暢走過去。
邱心暢先時看她眼神有些惱火,現在又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繼續癱在那兒。
「從京郊大營指揮使到守門將,陸大人一直身居要職,盛京之安危還得仰賴你。」趙雲峰淡淡笑道。
邱心暢眯眼,「我怎麼覺得這話是在諷刺我?」
「我跟府上的狗說,你一定要看好大門,這是諷刺嗎?」
「還真不是,老子就該當狗。」
「叫兩聲唄。」
「想聽?」
趙雲峰挑眉,「叫得好,給你賞錢。」
邱心暢哼笑一聲,而後起身,一把將趙雲峰摟到大槐樹背面,低頭先親了她一口。
「你……」
「汪汪!」
趙雲峰手都抬起來了,硬是被他這無賴無恥的樣子給震住了。
邱心暢用拇指在趙雲峰嘴唇上揩了一下,「剛才那一下當時賞錢了。」
「放開我!」
「我再給你叫兩聲?」
「別……我不要聽了。」
邱心暢勾唇笑了笑,手撫上趙雲峰的肚子,「他動了嗎?」
還沒等趙雲峰迴答,腹中小傢伙像是感應到什麼,也不知腳還是手撐起了肚皮。
邱心暢一下瞪大眼睛,「他他……他動了!」
「嗯。」
「他是不是聽到我說話了?」
「碰巧而已。」
「他一定聽到了。」
邱心暢彎下腰對着趙雲峰的肚子說道:「狗兒子,我是你爹,我給你說,你娘腦子有病,非得要你姓謝,狗屁那個謝。我當然不能同意,你只能姓陸。老子雖然不喜歡你,但你既然是老子的種,就別想給別人當兒子。」
趙雲峰沉了口氣,果然是他搗鬼,不過太后竟也聽他的。
「你得罪了那麼多人,如今落魄了,沒人來踩你幾腳?」
「呵,誰敢啊。」邱心暢直起身,沖趙雲峰陰笑道:「也就你敢。」
趙雲峰推開邱心暢,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腰。
「夜裡有人聽到虎嘯,有人看到白虎是怎麼回事?」
邱心暢拉着趙雲峰坐下,讓她靠着樹榦,而他直接往地上一躺,跟沒骨頭似的。
「我讓人偷偷在西郊的獵場逮了一隻老虎,餓他兩天,而後在鐵籠外吊上一塊鮮肉,它對着那塊肉叫了一晚上。至於有人看到白虎,我讓人在羊皮上畫上虎紋,披着在城裡轉了幾圈而已。」
趙雲峰翻了個白眼,「白虎轉世,你怎麼想到的,但凡腦子正常的都不會信!」
「那位腦子可不正常。」
「誰?」
邱心暢哼了哼,「反正我是為了保護孩子保護你,問那麼多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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