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子鳶陸晉南》[寧子鳶陸晉南] - 第3章

陸晉南看着眼前狼狽如囚犯的寧子鳶,緊了幾分握着的拳。
似有一塊大石壓在他心中,悶得慌又挪不動。
陸晉南抿着唇,一句話也不說。
他的不言讓寧子鳶頓時明白了,她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顫抖的雙手胡亂地擺着,她不斷辯解:「師尊,我不是魔族,那一晚我看到蘭如沁去了後山……」
這些話她之前重複過很多遍,明明知道眼前人不會信,但好像說得多了,彷彿就能讓師父回來似的。
「到此刻了你還誣陷她人,虧得如沁還替你求情。」陸晉南冷冷打斷她的話,
寧子鳶一愣,話堵在喉嚨再也說不出。
突然,她猛地跪下,把頭磕的「嘭嘭」直響!
「師尊,那你殺了我吧,我求求你,只要你把師父還給我,求求你把師父還給我!
鎖鏈相互碰撞的聲音加上磕頭的聲音讓陸晉南心間如刺進一根針一般。
陸晉南闔上眼,轉身冷然道:「殺了你,師弟也回不來,你活着只是為了贖師弟為你而死的罪。」
說完,他便離開了牢房。
寧子鳶卻仍舊磕着頭,滿面眼淚地對着空蕩蕩的牢房哀求着:「師尊,我求求你了,你殺了我吧,把我師父還回來啊,殺了我啊……」
不見天日的煉獄,只有滴水聲和每日受七次萬箭穿心之苦的寧子鳶。
寧子鳶緊緊蜷在角落,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吱——」
PanPan鐵門忽然打開。
寧子鳶一顫,仰起頭喚了聲:「師父……」
來人卻是大師兄莫風。
他幾步走到寧子鳶面前,解開她的鎖鏈:「師尊寬恕你了,但你必須要離開崑崙仙宗!」
寧子鳶撐着牆壁顫顫巍巍站起身,木訥地說:「大師兄,我師父……」
「休要再提。」莫風漠然打斷她,「師尊能放你已是開恩了,你還有臉提凌霄師叔,快跟我走。」
寧子鳶咬了着下唇。
師父死了,陸晉南也要趕她走了。
她忍着淚,一瘸一拐地跟在莫風身後。
莫風帶她走了一條她從未走過的小路下山。
寧子鳶停下腳步,忍不住回頭望了望那已被仙術修整好的仙宗大門,心緒萬千。
這一走,恐怕再也沒機會再見陸晉南了。
殪崋她吸了吸酸澀的鼻子,落寞回身,卻發現帶路的莫風忽然不見了。
「大師兄?」她哽着嘶啞的嗓子喚了幾聲,並無任何回應。
她又茫然地向前走了幾步。
突然,宗門弟子從四面八方涌了出來,將她團團圍住。
「站住,你這個魔女!」莫風執劍站在她幾尺外,一臉冷漠厭惡地看着她。
寧子鳶霎時愣了。
接着蘭如沁和陸晉南也緩緩從莫風身後走出來。
蘭如沁那滿是得意的眼神一瞬讓寧子鳶明白了怎麼回事。
是蘭如沁變成了大師兄的模樣騙了她。
陸晉南看着她,一字字道:「師弟真是白信了你。」
寧子鳶心一驚疼,險些癱倒,未等她辯解,蘭如沁溫聲道:「師父,看在凌霄師叔的面子上你饒她一命吧。」
寧子鳶臉慘白着臉,茫然地環視將她圍住的師兄弟。
他們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副憎恨厭惡的表情,眼中也儘是殺意。
曾經的同門個個都要讓她死。
唯一不想她死的師父卻因她而死。
寧子鳶單薄的身子不住顫抖着,她最終看向陸晉南,她抬了抬手,想最後抓住一絲希望。
但陸晉南給她的,是那日浮翎殿上沒有刺中的那一劍!
「啊——!」
寧子鳶倒在地上,嘴中不斷湧出鮮血,她望進陸晉南比深淵還冷的眼底,終於心如死灰。
她強撐着一絲氣,抓着那刺入身體的劍問道:「假如我真的不是魔,你會後悔嗎?」
陸晉南觸及她那絕望的眼神,心陡然一顫,幾乎抓不住劍。
寧子鳶通紅的眼落下一滴冷淚,她輕輕地用幾乎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師尊,我愛你。」
陸晉南眼眸一震,心底有什麼一直被壓抑的東西破土而出,遲來的痛淹沒了他。
還沒反應過來,下一秒,陸晉南看見寧子鳶顫抖的指間漸漸聚起金色的流光。
她要幹什麼?
陸晉南想要阻止,卻被她死死抓住了手。
寧子鳶紅色的眼倒映出他同樣通紅的眼,便聽到她一字一句,似念在他耳邊。
「我寧子鳶……願以身祭陣不入輪迴為代價,還我……清白,天地為證!」
話剛落地,大地忽然震動起來,陰沉沉的天空再次出現宗門法陣。
「寧子鳶!」陸晉南慌了,大喝,「你要幹什麼?」
寧子鳶已回答不了,一束光將奄奄一息的她包裹住,眨眼間,她身上的魔氣蕩然無存。
下一刻,她的身體便化作金色流光,像凌霄一般直衝入那宗門法陣!

第十章在想她嗎

「師尊!」
莫風一把扶住踉蹌了幾步的陸晉南,錯愕地看着他。
一向不苟言笑又穩重的掌門師尊居然會露出這般驚懼的神情。
陸晉南推開莫風,閉上雙眼緊蹙着眉,急促的呼吸像是竭力在忍耐着什麼。
他想認真想想寧子鳶到底在極寒之崖發生了什麼。
但只要想到「寧子鳶」三個字,他卻不受控制地回想關於她從前的一顰一笑。
心疼!
陸晉南抓着衣襟,睜開眼,薄唇微顫着。
他一步步走向浮翎殿,有些混亂的步伐讓人覺得他有幾分像遊魂。
莫風看着地上那攤刺眼的血,心裏也漸漸生了一絲愧意。
寧子鳶上山三年,別人如何嘲她愚笨自作多情她都默默的承受,即使被說生氣了也只是笨拙的回幾句嘴。
寧子鳶能為陸晉南入斷魂窟采玄霜草,凌霄又那般袒護她,這樣的她真的入魔了嗎?
「大師兄,這……怎麼辦?」
目睹一切的弟子們都不知如何是好,不管寧子鳶是不是魔,她都已經死了。
莫風掃視了一眼,見蘭如沁不見了,面色一冷:「回去,莫要再提此事。」
浮翎殿。
陸晉南堪堪坐下,黯淡的眸子呆愣地看着地面。
「陸晉南。」
長老現身喚了他一聲,見他神情不對,又想起剛剛法陣突現的異樣,便問道:「是不是寧子鳶?」
聽到寧子鳶三字,陸晉南的眸子才閃爍了一下:「她祭陣了。」
本是風輕容淡的四個字他卻覺得字字重如千斤。
親眼看到凌霄祭陣他都沒有覺得有現在這般心悶。
長老身一頓:「她自願的?」
陸晉南手肘撐着膝上,手扶着額,沒有回答。
長老嘆了口氣,表情卻並未有何變化:「罷了,這事兒就此了了吧。」
說完,輕握了下陸晉南的肩,便消失了。
空蕩蕩的大殿像是陸晉南的心,不過坐了一盞茶的功夫,他卻覺得過了幾個時辰。
他抬眸望向殿門,門外沒有那個小心翼翼的身影,應該說再也不會有了。
陸晉南不由自主地勾起一個略帶自嘲的笑容。
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親手重傷寧子鳶不就是要她死嗎?為什麼看見她祭陣以後,他又這樣落寞。
對她的那一絲情意在此刻像是放大了無數倍一樣,促使着他不斷地在想關於寧子鳶的任何一點事。
不知坐了多久,陸晉南才緩緩起身,往後殿的房間去了。
房內的檀香味中隱隱藏着几絲讓陸晉南心安的馨香。
陸晉南坐了下來,看着桌案上已經近枯死的情花,頓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疲倦感。
「叩叩叩——」「師父。」
蘭如沁踩着輕輕的步伐走了進來:「你沒事吧?」
陸晉南看了她一眼,忽然臉色一變。
之前寧子鳶口口聲聲說蘭如沁才是魔,可是他完全感覺不到她身上的魔氣。
反而蘭如沁說寧子鳶入魔了,寧子鳶便真的入魔了,可蘭如沁又是怎麼知道寧子鳶入魔了?
蘭如沁見陸晉南不說話,看着她的眼神從探究到懷疑,心不覺一緊,但有很快放鬆下來,依舊是一副關心他的模樣:「師父,你還在想師姐的事嗎?

第十一章寧子鳶的來歷

陸晉南依舊沒有回答,臉色倒是越來越差。
他權衡再三,終沒問出口。
若此事與蘭如沁有關,就算問了她,她必定不會說出實情。
陸晉南挪開目光,聲音冷淡:「出去。」
見他態度如冰,蘭如沁臉上的笑意僵在臉上:「師父,我只是……」
「出去!」
陸晉南慍怒地又呵了一聲。
他竟然寧願此刻是寧子鳶站在這兒。
蘭如沁暗自咬咬牙,雖不情願,但也還是緊抿着嘴緩緩走出房去。
當房內只剩下陸晉南後,他的心緒才漸漸平靜下來。
三日後。
莫風站在藏書閣外,看了一眼問身邊的師弟:「師尊還沒出來?」
師弟點點頭:「是啊,都兩天了,大師兄,你說師尊在裏面幹什麼?」
兩天前陸晉南突然就扎進藏書閣中,誰也不見,連長老都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莫風深吸了口氣,抬腳走了進去。
陸晉南聽見腳步聲,深鎖的眉頭一動:「莫風。」
莫風止住腳步,看着滿地的古籍愣了片刻才回道:「弟子在,師尊,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對於莫風這個大弟子,陸晉南還是有些好脾氣的,他抬起頭道:「本尊讓你下山辦件事。」
聽到這兒,莫風立刻站直了身,抱拳恭恭敬敬:「請師尊吩咐。」
陸晉南放下手中的書,站起身:「去找一個叫桐花村的地方,查查寧子鳶的來歷。」
莫風一愣,下意識地看了看桌案上的《人間記》,雖是薄薄一本,卻記載着人界所有人的生死,像是冥府的生死簿一樣。
如果要查寧子鳶的來歷,翻開《人間記》便能找到,又為何讓他去調查。
「師尊,這……」
「去吧。」陸晉南揮揮手,沒有給莫風多問的機會。
莫風無奈,只能轉身離開。
見他走後,陸晉南才重新拿起書。
他心不安。
從寧子鳶祭陣以後就沒有一刻安定過。
而且她就像個無形的影子,時時刻刻出現在他心裏。
陸晉南克制地輕捻了捻袖口,又想起這幾日找寧子鳶的來歷所發現的怪異之處。
《人間記》中只有寧子鳶的名字,沒有生成八字,更沒有前世,甚至連父母都沒有。
陸晉南再次想起寧子鳶入斷魂窟和下血海的事,她或許真的不是凡人。
想到這兒,陸晉南心裏湧上一種讓他稍稍放心的感覺。
既不是凡人,那就不會輕易地魂飛魄散。
他……還可以救她。
不過半日,莫風便回來了,他神情有些不自然地道:「師尊,弟子去了桐花村,問了幾個村民,他們說寧子鳶本不是桐花村的人,她襁褓之時被村中一個婦人撿到,在寧子鳶七歲時,婦人病逝,她靠着村民接濟生活。」
說完,莫風暗暗看了眼陸晉南凝重的表情。
他也很疑惑,如果《人間記》沒有關於寧子鳶的記載,而桐花村也沒人知道她的身世,那這來歷不明的寧子鳶到底是什麼身份。
陸晉南沉默了半晌後抬手讓莫風下去。
面對這樣的結果,他雖有預料,但仍難掩心中的失意。
陸晉南摩挲着已經乾枯的情花花瓣,眉間滿是惆悵。
他也想不到,自己會有如此多愁善感的時候。

第十二章斷魂窟

陸晉南困意突然襲來,漸漸睡去。
他已經不記得多久沒有睡的這麼沉了。
他只覺置身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霧中,四周死寂一片。
「啊——」
聽見熟悉的聲音,陸晉南的心咯噔了一下,下意識地叫了一聲:「寧子鳶!」
又是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一株玄霜草忽然落到他的腳邊。
陸晉南一愣,正要躬身去撿,一隻沾滿血的小手先一步將玄霜草撿走。
他抬頭一看,居然是寧子鳶。
她小臉滿是泥和灰,右肩更是滲出了血,將白衫染紅了一片。
「銥誮寧子鳶……」
還沒等陸晉南反應過來,寧子鳶就像是沒有看到他一樣,將玄霜草撿起來就跑。
「寧子鳶!」陸晉南喊了一聲,心中更覺不安。
他跟了上去,卻見寧子鳶狠狠摔在地上,而她手中的PanPan玄霜草被緊緊護在懷中。
此刻狼狽至極的寧子鳶看起來弱小而又可憐,讓陸晉南想起在地牢時的她。
陸晉南說不清心中那悶痛感,只是覺得眼前的寧子鳶像是將他呼吸都奪去了一般。
他上前想將寧子鳶扶起來,可手卻穿過了她的身體。
「這是……」陸晉南詫異地看着穿過寧子鳶身體的手。
而寧子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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