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招惹他的時候偏要自己湊上來。
宋青陽皺着眉：「我有話跟你說。」
「公事可以在這裡說。」喬暖語氣不善，「私事，我和您沒有私事可說。」
宋青陽呼吸加重了些，眼前這個帶刺的人和之前簡直判若兩人。
這時，一隻手不輕不重的將宋青陽的手扯開。
顧懷笙站在二人中間，聲音溫和：「我想，我們應該尊重女生的選擇。」
宋青陽看着他，瞳孔微微縮了一下。他的目光下移，看向在顧懷笙身後的喬暖。
「原來如此。」他嘴角噙着嘲諷，「你的喜歡也不過這麼廉價。」
這話像根爆竹，炸響了喬暖的憤怒。
她拉開了顧懷笙，看着他的眼神冰冷：「禮貌一點，別把你噁心的揣測按在無辜的人身上。」
「曾經喜歡你的我真的很廉價，自尊怎麼被你踐踏都無所謂。但是現在我從那個沼澤里出來了，也請您走得乾脆一點，不要拉低了您的身價。」
喬暖說完，頭也不回的走出了休息室。
VOI大樓20多層，站在天台往下看，是讓人恍惚覺得在飛。
「小心危險。」顧懷笙看着靠在欄杆上的喬暖，輕聲的提醒。
喬暖抹掉眼淚，沒有回頭：「抱歉。」
「不是你的錯。」顧懷笙靠在了她的旁邊。
喬暖眺望着整座城市：「電影說看事物整體要大於部分之和，但總有人會被那一點蒙蔽住雙眼。沒想到只那一點，就是全部。」
身旁的顧懷笙安靜的聽着，良久，他忽然問道：「所以你不喜歡宋青陽了？」
喬暖瞥了他一眼：「合著我說的你都沒認真聽么？」
顧懷笙捏緊了手，喉頭滾動着。
耳邊是呼嘯的風聲，還有心臟擂動的聲音。
他望着喬暖泛紅的雙眸，鼓足了勇氣張開了口。

第二十章

就在顧懷笙準備告白的時候，震天的鈴聲驟然響起。
喬暖按下接通建，宿雪的聲音劈頭蓋臉砸了過來：「誇了你兩句就把自己當爺了？還不過來補錄。」
隨着電話被掛斷，喬暖匆匆忙忙的往樓下趕。
一邊告誡着顧懷笙：「所以搞事業才是唯一法則，愛情都是虛浮的東西。你也小心些，不要被你喜歡的那個女孩子騙了。」
話說到最後，只剩下縹緲的迴音。
顧懷笙站在天台邊緣，嘴角掛着苦笑，他倒想被騙呢，可是連被騙的機會都沒有。
經過休息室喬暖的一頓輸出，宋青陽果真不再莫名其妙的出現了。
半個月後，《桃之夭夭》第一季的錄製全部結束。
錄製之後就是後期的製作，等成品以及後續的宣發與活動還要很長的時間。
所以喬暖捧着假條和銀行卡，歡天喜地的去醫院動手術去了。
術後，喬暖恢復得很好，可以出院了。
然後她提着行李去了郊外，站在院子門口可憐兮兮的看着一臉怒容的秦奶奶。
聽着老人不盡的數落，喬暖只能乖巧的點頭。
躺在床上，喬暖掏出手機點開一個軟件，乾淨的男聲便充斥着這個小房間。
最近她把顧懷笙配過的劇聽了個遍，越發覺得他厲害。
想着想着，喬暖翻了身趴在床上，給大學室友發去了消息。
喬暖：你知道顧懷笙嗎？B大學生會會長。
消息幾乎是秒回。
何多多：顧懷笙，計算機系的神，B大傳說誰不認識。
喬暖：他現在在配音圈你知道嗎？
何多多：？
何多多：不會吧，畢業的時候可是有好幾家公司爭着要他，有一家甚至是全國50強呢。
何多多：他怎麼這麼想不開？
喬暖：聽說是為了喜歡的女生。
何多多：不可能，那時追他的人能排到法國，全被拒絕了。
何多多：大家都說他是比爾蓋茨的男人。
何多多：要是有喜歡的人也不至於單了整整四年。
喬暖看着好友發的消息，想大概當時顧懷笙只是為了迎合她們隨口說的吧。
緊接着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何多多：休息？
喬暖：嗯，剛做了手術請了假。
何多多：好好休息。
何多多：遊戲嗎？
喬暖：……
何多多：快點上號，我要無聊瘋了。
喬暖閑來無事，依言打開了和平精英，她遊戲其實不厲害，難得吃雞一次。
登上遊戲，一條邀請入隊的信息便迅速發了過來。
她沒細看就同意了，等到那邊傳來聲音才發現不是何多多。
顧懷笙的聲音低緩又清澈：「你也玩這個遊戲嗎？」
喬暖打着字：不怎麼玩，陪朋友。
顧懷笙說：「那就一起吧，你邀她。」
喬暖：不了吧，我們很菜的。
那端顧懷笙輕輕笑了一下：「我也不是很厲害。」
聽他這麼說，喬暖也沒了負擔，把何多多拉進了組隊。
何多多開了麥，聲音天真爛漫：「誒阿錦你朋友啊？」
「嗯。」顧懷笙禮貌的打招呼，「你好，我叫顧懷笙。」
下一秒，何多多頭像下的麥克風標誌閃爍了一下，隨即響起「哐」的巨響。
半晌，何多多的聲音才傳來：「剛剛手機不小心摔了。」
她的聲音冷靜克制，如果忽略喬暖瘋狂震動的微信消息的話。
顧懷笙在那邊說：「好，那我開了。」
開了遊戲，喬暖才知道顧懷笙說的「不是很厲害」摻了多大的水分。
顧懷笙拿着一把沒有倍鏡的AK-47，收了10個人頭。
幾分鐘後，喬暖看着屏幕上「大吉大利，恭喜吃雞」。
手機里顧懷笙語氣輕鬆：「你們真厲害，吃雞了。」

第二十一章

又玩了一把，到了飯點才結束遊戲。
剛退出遊戲，顧懷笙的消息就發了過來：心情不好？
喬暖回到：沒有啊，連贏兩把非常開心。
顧懷笙：可能今天碰到的玩家都很菜吧，
顧懷笙：沒事就好，我看你沒說話，還以為你心情不好。
喬暖：喉嚨做了手術，不方便說話。
遠在城市**的顧懷笙手狠狠一顫，眼神冷凝：什麼手術？沒事吧？有影響嗎？
喬暖：喉癌早期，沒事了，不會有影響。
看着他一連串的問題，喬暖嘴角不自覺的彎了起來。
那邊沒有再來消息，像他大約是忙去了。
喬暖便點開了快要把手機震碎的對話框，何多多撕心裂肺又歇斯底里。
何多多：陽神！我何德何能能和陽神打遊戲！
喬暖：不至於吧。
何多多：你怎麼和陽神有聯繫的？
喬暖：工作原因。
何多多：怪不得，但是陽神沒有傳說中那麼冷酷啊，我倒覺得挺溫柔的。
喬暖：冷酷？
她怎麼也不能把像綿羊一樣乖順的顧懷笙想像成冷酷的樣子。
何多多：那又是關於追求他的人的故事了。
接着，喬暖被何多多按着聽完了大學裏顧懷笙的傳奇故事，才被放走休息。
另一邊。
成凌一臉崩潰：「早期！做過手術！不會有生命危險！」
一個小時前，顧懷笙突然衝進了他的房間，逼迫着讓他給他醫生堂姐打電話。
整整一個小時，他都能寫一篇關於喉癌的論文了。
「只要恢復得好，不會對工作有影響的。」
聽着堂姐肯定的回復後，顧懷笙這才緩緩的鬆開了緊皺的眉。
掛了電話，成凌看着他疲倦的臉：「是那位神秘小姐？」
成凌不知道顧懷笙喜歡的人叫什麼名字，只知道為了她，顧懷笙選修了跟專業半毛錢都沒有關係的文學鑒賞。
為了她，去競選了學生會會長，結果人家卻中途退出了。
為了她，放棄了硅谷的工作機會，跑去當什麼配音演員。
得虧顧懷笙父母涵養好，深明大義，不然能被他氣死。
「我說。」成凌湊到他跟前，「你乾脆表白啊，她不是不喜歡宋青陽了么。」
顧懷笙望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沉默着走出了房間。
月色從窗欞爬到書桌，淌了半個地面。
顧懷笙躺在床上，眼神恍惚着回到了大一的冬天。
那個穿着鵝黃羽絨的女孩，眼睛明亮對他說：「加油，我們頂端相見。」
她說的頂端相見，可是她早已經忘記了他是誰。
休養了一個假期，身體大愈的喬暖在秦奶奶嫌棄的眼神中回家了。
恰好《桃之夭夭》第一集試播也被放了出來，和原來的發展一樣，劇迅速火了起來。
而喬暖的名字也在一夕之間被眾人知曉，工作也隨之而來。
喬暖走進採訪大廳，宋青陽和顧懷笙已經在了。
一張長沙發，二人分坐兩端，她只好坐在二人中間。
漆黑的攝像機閃爍着紅燈，預示着開始錄製。
做完自我介紹，接下來就是常規流程。
主持人舉着台本：「聽說喬暖你很喜歡易川，幾乎有機會就會表白，現在要不要給你一個表白時間？」
這個問題讓喬暖臉上的笑容僵硬：「我表白傅老師也不接受啊。」
一旁言簡意賅的宋青陽突然開口：「你不說怎麼知道我會拒絕？」

第二十二章

整個大廳安靜無聲，所有人都在等喬暖開口。
就在她騎虎難下的時候，手裡的麥被人接過了過去。
顧懷笙笑了笑：「表白這種事情怎麼可以讓女生來呢，我來吧。」
主持人以為顧懷笙想要代替喬暖，和宋青陽表白。
近來男男CP是大勢，主持人也想藉機炒作一番，卻見顧懷笙牽起了喬暖的手。
喬暖手被握上的時候，溫燙的觸感讓她不由自主的顫動。
順着牽動手的力量，她轉過身，
燈光投在了顧懷笙的眼鏡上，光紋像水波盈盈映在他的瞳孔上，帶着一股柔情。
「我喜歡你。」
他說得真摯又鄭重，「喜歡」兩個字咬得清晰，就像生恐喬暖聽不見。
喬暖心跳跳漏了一拍，腦袋裡只剩他的聲音回蕩。
雖然明明知道他只是在替自己解圍，喬暖卻覺得，顧懷笙就是在對她說。
採訪在喬暖的恍惚中結束，她像遊魂般走出大廳，走去休息室。
接着，額頭便撞上了一隻手掌。
她抬頭，面前時緊閉的門板，如果不是被攔下，自己就撞上去了。
喬暖側頭，是顧懷笙。
他抿出一個淺笑：「當心些。」
望着他走進隔壁的休息室，喬暖掏出手機給何多多發消息。
喬暖：我覺得顧懷笙喜歡我。
何多多：做夢。
何多多：你動的喉嚨，又不是腦子，顧懷笙怎麼看得上你。
喬暖語噎，試着為自己正名：我事業有成。
何多多：人家沒有嗎？
喬暖望着手機上的消息，一腔沸騰的熱血漸漸冷卻。
對啊，她什麼都沒有，顧懷笙怎麼可能看上她。
況且他可能心裏藏着一個白月光。
喬暖收好手機，內心恢復回平靜，按下把手進門了。
回到VOI，喬暖剛在工位坐定，宿雪踩着高跟鞋停在了她面前。
「下午來錄音棚錄一期reaction；《桃夭》第二集的播放量破萬了，粉絲福利是直播，時間在後天晚上；下周還有黃鴨FM的主役直播。」
說完，她遞了張行程表下來，又說：「節目中適當和易川進行互動，多營業。」
喬暖接過，隨口道：「和懷笙不行么？」
「你要是想，也可以。」宿雪答，「只是這場reaction僅限男女主。」
喬暖：……
她並不是很想跟宋青陽待在一起。
錄音棚。
喬暖和宋青陽同坐在長桌一邊，面前放着平板，上面放着《桃之夭夭》。
他們聽着，看到彈幕上的疑問也會回答。
聽到自己分裂時的自說自話，喬暖忽然想起了顧懷笙。
她笑了笑：「剛開始一人分飾兩角的時候還頭疼來着，但是顧老師教得好，不愧是大神。」
身旁的宋青陽聞言，漆黑的眸子里飛快的閃過一絲情緒，接着復於深幽。
半個小時的時間很快過去，喬暖摘下耳機出了錄音棚。
剛走了兩步，一隻胳膊橫在了她的眼前，將她困在了牆壁與高大身軀之間。
宋青陽的目光自上而下睨着：「你就這麼不想和我搭檔？」
喬暖覺得自己無辜，她要是不想，這次工作就直接推了。
但是她還是極有職業素養的完成了，甚至也沒有排斥和他互動。
她很棒啊！
喬暖推開了他：「你多想了。」
她走出一段路，身後忽然響起一串腳步聲。
下一秒，她的後背撞進了一個寬厚的胸膛，宋青陽聲音沙啞：「我喜歡你。」

第二十三章

瞬時的靜謐充斥在這狹長的走廊。
喬暖看着橫抱在肩上的長臂，一點一點的掰開了扣在肩膀上的大掌。
她頭也沒回的說：「不需要。」
宋青陽從沒有想過這三個字會這麼的冰冷，像是三把利刃，將他的心割得鮮血淋漓。
被扔下的手垂在身側，他虛握着像是這樣就能留住那快要消逝的溫熱。
「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他眉梢擰着，像是在和內心掙扎。
這種低聲卑微的姿態，是宋青陽從未有過的。
他從來都是天上的月，用憐憫的目光俯視地上的塵埃——喬暖就是那粒趨月的塵埃。
可當她看見宋青陽車裡的女人時，她才明白，宋青陽不是她的月亮，只是他的光短暫的照在過她的身上。她卻甘之如飲，飲鴆止渴。
從感情里抽離出來的人最清醒，喬暖望着走廊盡頭透過落地窗的光。
「不能。」她說，「再見。」
喬暖走了兩步，停了下來語氣喟嘆：「宋青陽，放手吧。」
因為經歷過，才懂得無疾而終的愛戀有多麼令人絕望。
喬暖說完，大步消失在了拐角，留宋青陽那道孤寂的身影，久久未動。
放手？
宋青陽垂着的目光像淋過雨的泥土，濕濘晦澀。
他最近總是斷斷續續的在做一個夢。
夢裡喬暖像忠誠的影子，始終如一的愛着他，但他毫不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