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幼蓮周有朝》[秦幼蓮周有朝] - 第6章(2)

?這麼勤勉?對誰勤勉?
她實在是待不下去了,起身,「我有些乏了,且先回屋了!」
秦幼蓮起來這一下有些突然,周有朝伸手想拉着囑咐兩句,卻被秦幼蓮一把拍了他的手背,拂袖離去。
薛善利在一旁不明所以地看着,心都提起來了,卻見陛下看着秦幼蓮匆忙離去的背影,最後也沒說一個字,反倒是有個尷尬地縮回了手,故作從容地捏了捏鼻樑。
周有朝撇頭對上了薛善利帶了驚異的目光,「內子驕縱慣了,一向不大坐的住,見笑了。」
薛善利只能笑笑,「二位夫妻恩愛,着實令人艷羨。」
周有朝滿意的點頭,擺手讓常順跟上去,茶室的竹片帘子也被放了一半,偌大的院子里此時就剩他們二人。
周有朝長指端起敞口小足的青瓷盞,垂眼淺啜,飄逸寬大的袖口被湖面上的涼風吹的微微鼓起,一副出塵脫世的隱士模樣。
可對面的薛善利卻坐的端正,雙手交疊於膝頭,絲毫不敢放鬆。宜美人的身影出了利來居,薛善利就陡然感覺到了周有朝身上極強的壓迫感。
明明陛下還是那副從容隨性的姿態,薛善利卻感覺好像面對着的是被解了韁繩的惡狼,稍有不慎,便會有性命之憂。
「賬目我看過了,很漂亮。」周有朝擱下茶盞,徐徐開口,「你的確是做生意的好手。」
薛善利垂首謝道:「多謝老爺誇獎。」
「論起一本萬利,天下的商賈之中,你卻是天才。」周有朝話鋒一轉,「但……我要做的,不是真金白銀的買賣,我想做的是天下的生意。」
薛善利心裏一咯噔,就要跪下請罪,「是在下疏忽了……」
周有朝抬手止住他,「我將這麼大的地方划出來,此處易守難攻,扼住的是京城的退路,山後便是常駐京師附近的野戰部隊。」
「我將此地修築的如同碉堡一般,便是要讓他們進可攻、退可守。」周有朝的目光望向青翠的後山,似乎蘊含著足以穿越崇山峻岭的力量。
負責守衛京師和皇帝安危的歷來是**禁軍,可自古以來發動宮變者,亦是依靠**禁軍。
**禁軍構成複雜,且將領眾多,即便最高統帥為皇帝欽定的親信歐陽矢翎,但並不能實質完全將這支軍隊交由皇帝完全掌控。
塗丞相在京中經營多年,早就深深滲透其中;董將軍亦是深知**禁軍的重要性,進京後明裡暗裡拉攏了不少人。
周有朝怎麼可能將自己的身家性命委於他人之手?
他一方面委命心腹秦發為掌管京城武庫的軍器監,**禁軍瞧着威風八面,但若無命令,只能持短刀護衛巡邏。若要行動,還得先去武庫武裝自己,因而一舉一動都逃不脫周有朝的眼。
另一方面,他盯上了京師外的常駐部隊,野戰部隊不像**禁軍,都是重裝在身,行進如風。四年來,周有朝一點點將統帥和部將們都換成了自己的人。
現在唯一要解決的問題,是如何能讓這支龐大的重裝部隊隱蔽行蹤。
這座雅緻豪華的世外莊園掩藏的,是足以顛覆天下的武器和密道,只不過,除了周有朝,無人能掌握全部信息。
他清楚,再堅固的堡壘、再巍峨的城牆,掌管鑰匙的也是人,所以除了自己,他誰都不會全然託付,這座莊子名義上的主人薛善利更是毫不知情。
「這個莊子,只做京城豪富的集聚之地,朕要看的賬冊,不是盈利幾何,而是你的耳朵里聽見的聲音。」伴隨這自稱的變化,周有朝的眼神黑沉的可怕,「是朝臣們心底的聲音。」
「朕要知道,他們暗底下的關係,心裏的陰私,和密謀的算計。」周有朝的手指漫不經心地點了點桌上的賬本,「你愛財,朕謀權,各取所需。」
薛善利隱蔽地吞了吞唾沫,極力剋制着聲音里的恐懼,極盡真誠地答話道:「草民願為陛下效犬馬之勞。」
自打有了這莊子,薛善利是愛極了,一家子都搬了進來。他以為這是世外桃源,從來沒想到,這座莊子竟然是戰前的碉堡。
今日周有朝三兩句話,他才晃過神來,山後是雄踞的兵馬、宰人的利刃,他既然上了陛下的船,唯有盡忠竭力這一條路,否則就是舉家性命難保。
後一句話,已經是周有朝未雨綢繆地提醒他,讓他做一個老實本分的愛財商賈,莫要動了摻和政局的心思。
周有朝看着他後背心因為冷汗深了一截的衣裳,親自抬手扶起他,「快起。」
「朔國有今日的繁華安定,論起民生,少不了像薛公子這樣的商人,我對你很是讚賞。」周有朝笑容和煦,親手為薛善利遞了一杯茶,「在外頭,薛公子這樣唯利是圖的商人應該廣交朋友,切不可露了心思。」
「世人無不愛財,該如何拉攏人,想必薛公子比我清楚。」
薛善利和池卿朗走的近了些,周有朝這是提醒他,應該對朝堂上的人左右逢源,才更加便於行事。
薛善利規規矩矩地接過茶盞,「在下明白了。」
——
這邊秦幼蓮腳步匆匆地出了院子,面對橫在前路偌大的池子,即便池邊停着扁舟,奈何她養尊處優慣了,奈何不的。
這莊子里又人跡罕至,她又不可能再轉回去,於是只得轉從湖側面的小徑穿過。
沿着湖泊種了繽繁各異的灌木花叢,先前從湖上涉水而過,秦幼蓮只看到了湖面上鮮嫩的荷葉嫩芽,還驚嘆這園子經營的甚是巧妙,竟然能讓枯荷在春日裏煥發生機。
現在走在湖畔才發現,不止是青荷,就連這百花低樹都露了花苞出來,可見此地的確是福地,不止是依山傍水,連地溫都比別處高些。
這樣想着,耳邊隱隱聽見一些責打之聲,聲音不大,但已經壞了此地的清幽意境。
秦幼蓮本不欲多管閑事,預備繞過去。
然而步子才走了兩步,耳邊只聽叱罵,和拳腳施加在肉體上的悶響,被打之人悶不吭聲。
「下賤東西,到了莊子里還不安分,連池裡荷葉都要偷!」
「今日偷的是東西,改日……只怕是要偷起人來了!」
「說!是不是你有意勾引的少爺!?」
直到這一句,一直聽憑打罵的人才開口,「奴婢沒有……」
此話反倒激怒了對方,秦幼蓮只聽女子氣急敗壞地呵斥道:「給本夫人狠狠地打,打爛她這張狐媚的臉!」
秦幼蓮終是狠不下心來,開口道:「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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