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於這一天，死於這一天。
蘇譚譚沉默了片刻，有些愧疚的說：「那個，阿瑤，我可能沒辦法和你去看戚姨了。」
戚瑤說沒關係，然後笑：「原來她走了十年了。」
她沒說話，帶着戚瑤進屋，兩個人去了後院，傭人泡來安神茶。
蘇譚譚道：「這麼多年，你就不要再怪她丟下你一個人走了，畢竟她活着那樣痛苦。」
戚瑤說：「我不怪她。」甚至理解她，只是一直沒有原諒她。
戚彌走了以後，才讓她孤零零存活在這個世界上，戚彌是她的全部，她走了，她失去的也是全部。
戚瑤記得那年她十五歲，看着戚彌滿身是血的屍體時，卻一滴眼淚都沒有掉。
她從那個時候就知道，最痛苦的時候，其實是哭不出來的。
她說，戚彌，給你一次機會，你醒過來，我既往不咎。可她的眼睛還是閉得死死的。
於是戚瑤說，戚彌，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不過她還是替她安排了後事，那些要抓她去風塵場所的人逮到她的時候，她只平靜的說：「給我一千塊，我跟你們走。」
然後她用這一千塊給戚彌買了個並不算高檔的骨灰盒。
蘇譚譚說：「那你今天來就只是跟我敘舊的？」
似乎也沒有那個可能。
戚瑤笑，「嗯，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
戚瑤飛回國的機票，直接定在了青城。
下飛機的時候，顧秋雨發消息過來說，他要在青城多待幾天，大概三天以後再回a市。
顧秋雨不知道的是，她也回來了。
戚瑤去了埋葬戚彌的小鎮。
原本應該給戚彌過生日的，不過戚瑤只買了一束花。
她生前就活得超凡脫俗，死去應該也不願意淪為平庸。
戚瑤坐在一旁的泥地上，笑說：「生日快樂。」
從山谷里傳來的呼呼聲，彷彿是她的應和。
戚瑤道：「當初那段時間，你那麼陰鬱，每一刻都彷彿是不想再活下去，十年前也沒有監控，警察和司機說你是主動朝着車子迎上去的，我就信了。因為你想死想了很久了啊，太久了，我以為，以為你是終於忍不住邁出這一步了……」
「可是戚彌，當年撞你的那個司機我看見了，雖然以前我只遠遠的看了他一眼，但是我還是認出他了。」
再一次的，他也想這麼撞她。
戚瑤永遠忘不了司機車開過來的瞬間，有多決絕。
世界上哪裡會有這麼巧合的事？
誰也不知道那遠遠的一眼，她過了十年還記得，並且那個司機也老了那麼多。
說到這兒，戚瑤的聲音終於哽咽。
好半天后，她閉上眼睛，道：「戚彌，你走的前幾個月，我總是夢到你。你是不是想跟我解釋，想跟我道歉，想跟我說你不是故意的對不對？你走的那幾分鐘很絕望吧？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你最愛的人，卻要一輩子誤解你。」
突然的，有隻小喜鵲落在戚彌的墳上，歪着小腦袋看她。
戚瑤伸手碰它，它一躲不躲，閉着小眼睛享受極了。
她笑，眼眶裡終於盛不下水滴，大顆大顆的砸出來，臉上卻還是冷冷淡淡。她說：「戚彌。」
小鳥兒睜開眼睛，嘰嘰喳喳的叫了一聲。
「如果……」她深呼吸，道，「如果你死的這般冤枉，我會把真相還給你。」
小鳥兒拍拍翅膀，往後退了一點，又小聲的叫了叫。
「戚彌，我要走了。」
小喜鵲一動不動，等到戚瑤走遠了，它才撲閃着翅膀，飛入叢林不見了。
——
……
戚瑤回到a市沒多久，顧秋雨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