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要是把小蝴蝶忘了，小蝴蝶會難過的。」

「媽媽不要其他寶寶。」齊月心疼極了。

「不能不要，不然媽媽以後的老公，會不高興。老公的媽媽，也會欺負你。」小蝴蝶又改口說，「小蝴蝶也不會那麼難過，小蝴蝶胡說的。媽媽一定要愛自己，比愛小蝴蝶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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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月沒有想過，小蝴蝶能這麼替她着想。

她又感動又難受，她把孩子抱進懷裡，輕輕撫摸着小蝴蝶單薄的後背：「媽媽很高興，只不過媽媽的價值，不靠生孩子來實現。媽媽這輩子，只會有一個小蝴蝶孩子，不會有人來分走小蝴蝶的愛。」

「真的嗎？媽媽真的只會有小蝴蝶嗎？」小蝴蝶有些難以置信和受寵若驚，眼睛緊緊盯着她，生怕她是騙她的。

齊月愧疚了，小蝴蝶平時太沒有體會過母愛了，所以她的一點好，原本就是她應得的愛，她也像是佔了便宜似的。

「當然，我們小蝴蝶這樣好，媽媽有一個小蝴蝶就夠了。」齊月喃喃道。

她的眼睛水汪汪的，感動壞了，用腦袋蹭蹭齊月的臉，說，「媽媽，小蝴蝶特別愛你。哪怕爸爸到時候跟琳琅老師結婚了，小蝴蝶也絕對不會喊她媽媽的，小蝴蝶的媽媽也只有一個。」

齊月艱難的抬起嘴角，笑得難看。

顧雲澤跟屈琳琅報備了之後就回到了病房門口，他手裡的一支煙已經抽完，最後煙頭燃盡，煙灰燙手，他才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齊月跟小蝴蝶，雙雙趴在床上，兩人很有默契的勾着屈着腿，腦袋湊在一起看着什麼。

聽到腳步聲後，又雙雙抬頭看她。

一大一小，何其相似。

顧雲澤突然覺得有點諷刺，齊月既然當初能那麼無情，現在為什麼又擺出一副很疼孩子的模樣。

要是真有那麼愛，他當時放棄尊嚴給她下跪為什麼都沒用？

齊月在看見顧雲澤之後，便起身把衣服收拾妥帖，而小蝴蝶一臉警惕。

「我們該回去了。」片刻後顧雲澤說。

小蝴蝶抱住齊月的手，跟顧雲澤懇求說：「爸爸，我今天可以不回去嗎？我想跟媽媽一起睡。」

顧雲澤站着沒動，無聲拒絕。

小蝴蝶心涼一大半，她失望的垂下頭，乖巧的打算翻身下床朝顧雲澤走去。但剛打算下地，齊月就把她給抱了回來。她看着顧雲澤說：「今晚小蝴蝶留在我這兒。」

齊月的聲音，帶着不容置喙的意味。溫和卻強勢。

小蝴蝶看向齊月，又看看顧雲澤。父母之間的劍拔弩張，她感受得清清楚楚。

她還是捨不得讓齊月為難，她說：「媽媽，沒事哦，小蝴蝶改天再來看你。小蝴蝶改天給你帶糖果，今天就先跟爸爸回去了。媽媽要記得早點睡覺。」

齊月看着顧雲澤重複道：「她今天留在我這兒，明天我送她回去。」

顧雲澤沒有再拒絕，淡說：「我們談談。」

齊月點點頭，跟小蝴蝶說：「寶寶乖乖坐在這裡好不好？等爸爸媽媽五分鐘。」

「好。」小蝴蝶跟顧雲澤說，「爸爸你不要，不要欺負我媽媽。」

顧雲澤扯起嘴角，毫無含義的笑了笑，轉身抬腳走了出去。齊月緊隨其後。

兩個人走出好遠，顧雲澤就略帶攻擊性的冷冰冰的說：「想把孩子搶回去？」

齊月語氣如常：「顧雲澤，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這麼干。小蝴蝶想跟我過一晚，我滿足她的願望而已。」

「你懂照顧孩子么，知道小蝴蝶吃什麼過敏不能喝什麼么，知道她喜歡什麼嗎，又知不知道她每天都要吃藥。你什麼都不了解，把她留在身邊出意外了怎麼辦？」

顧雲澤冷嘲道：「你以為做一個好母親，是那麼容易的事？齊月，你什麼也不懂，不要一時興起，就母愛泛濫，興頭過了，又把孩子丟在一邊不管不顧。」

「我不會。」齊月道。

顧雲澤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自顧自道：「小蝴蝶好不容易習慣了身邊沒有媽媽的日子。她已經可以對媽媽這個人無動於衷了，可是你對她好，她再次愛你依賴你。到時候，你興頭一過再次走人，你要孩子怎麼辦？」

「顧雲澤，我說了，我不會。」齊月再次保證道。

「小蝴蝶，再次被拋棄，會很痛苦的。」他似乎有些痛苦的蹙着眉，彷彿對痛苦這一種感覺，感同身受。

齊月喉嚨發緊，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吐口而出：「顧雲澤，我知道這兩年，你一個人照顧孩子很辛苦也很艱難。我知道你的日子並沒有看起來那麼好過。我也知道你一個人肯定很無助。」

顧雲澤頓住，目光閃爍，他有些僵硬的站在原地，垂着頭，似乎有些沮喪。也彷彿陷入某種沉思當中，帶着後怕和心有餘悸，呼吸重了不少。

「顧雲澤，辛苦你了。」

齊月說。

她知道顧雲澤不容易，不然按照他的性格，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王勵肆面前說出，生活挺苦這種話。

這一句話，讓顧雲澤回過神。他看着她，情緒難辨。

顧雲澤艱難的說，「小蝴蝶，是我的全部了。沒有她，我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裴氏沒有了，我媽也沒有了，我一個人就挺無所謂的，很多時候我情緒起伏很大。但是有孩子我就能控制住自己，不然我不知道怎麼辦了，宜之……」

他戛然而止，驟然醒悟。

齊月眼睛一瞬不移的看着他。

他差點脫口而出的，是否是「宜之姐」三字？

是吧。

齊月想。

從前的顧雲澤啊，事情再難他都能扛，處理起來也有那個破例。但人後就是喜歡在她面前訴苦傾訴，永遠都是宜之姐，我好難。宜之姐，我該怎麼辦。這個宜之姐，那個也是宜之姐。

黏人精一個。太黏人了，一度黏得齊月煩。她說這些找我有什麼用呢，顧雲澤卻說，我想要你心疼我一點。你心疼我，我就不怕吃苦了。

齊月想，他大概回過神來，他們如今的關係，已和當初，天差地別。

「我不會從你身邊帶走小蝴蝶的。」齊月溫和的說，「我跟你保證。顧雲澤，你過得不好，我也不好受。我希望你跟小蝴蝶都能快快樂樂安穩過一生。」

顧雲澤嘴角微動，到最後耷拉下眼皮，他說：「宜之姐，那你要答應我，小蝴蝶留在你這，你一定要對她百分之百上心。她跟我一樣，要麼不愛，要麼就要全部的愛，少一點都不行。」

她恍惚不已。

他居然還是喊出了這一句「宜之姐」，彷彿當初的顧雲澤，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