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他就如同身處冰天雪地一般。
四肢百骸僵硬，連血液似乎都凝固。
傅璟琛清晰地感覺到，江鹿正在離開他的世界，也許是永遠。
正晃着神，手機倏地響起。
看見屏幕上閃動的名字，傅璟琛眉心緊鎖，隨即掛斷。
他身心俱疲地坐在沙發上，一抬眼，便看見客廳牆上他和江鹿的婚紗照掛畫。
那是在江鹿離開後，他在家裡好不容易找到的。
照片上的傅璟琛穿着一身筆挺黑色西裝，含情脈脈地看着身邊羞澀美麗的江鹿，而她也回看着他，他們眼中只有彼此，再無其他。
傅璟琛一瞬不瞬地看着，眼睛莫名開始發疼，腦袋更疼，但最疼的還是他的心。
他的心快要裂成兩半了，像是有人在硬生生地用一把利刃將它切開，血淋淋地攤在他面前。
曾幾何時，他以為他們永遠不會分開。
以為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會離開他，江鹿也不會離開。
於是他仗着有她的偏愛為所欲為，越來越不在乎她的感受，三番兩次地與她爭吵，自以為是可以解決好所有事情，最後卻搞得一團糟。
早知道……
不，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傅璟琛悔恨不已，終於明白無能為力是什麼感覺。
親手推開了自己最愛，也是最愛自己的人，這感覺實在痛苦。
沒有江鹿，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繼續活下去了。
要怎麼做，她才會給他一個機會，原諒他？
……
在緩了許久之後，江鹿才恢復力氣。
她起身去洗了個澡，又換了身衣服，一走出浴室，便見客廳茶几上放着杯熱氣騰騰的水。
走過去摸了摸杯壁，果然是溫的。
等謝駱從另一件浴室走出來時，江鹿正坐在沙發上看着百無聊賴的電視劇。
而玻璃杯里的水，被喝了個乾乾淨淨。
他走到她身邊坐下，隔着一塊不遠不近的距離。
既不親密，也不疏遠。
謝駱正要開口，只聽江鹿聲音輕淡：「今晚的事……抱歉。」
他頓了頓，眼底極快地划過抹複雜，臉上卻揚起了溫柔的笑。
「說什麼呢，我們是正式的交往關係，情侶之間本就應該親吻，不是嗎？」
江鹿默默地垂下眼帘，但沒說話。
她和謝駱的確是男女朋友關係，可認真說，兩人的相處更像是朋友。
他為了她算是放棄了一切，然而自己無以為報，除了這層關係，什麼都再給不了他。
三年前，江鹿離開京市，離開傅璟琛，徹底孑然一身。
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是真的沒有依靠。
如果沒有謝駱，她或許早就……
而她也沒有偏傅璟琛——她是真的需要謝駱。
在沙發上沉默了片刻，江鹿緩緩開口：「我要準備起訴了。」
謝駱怔了一瞬，神情卻沒什麼變化，只是問：「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嗎？」
江鹿倏地輕笑了下。
她側眸看向他，語氣也含着笑：「身為心理醫生的你，是在擔心身為律師的我不能贏下這場官司嗎？」
「當然不是。」謝駱猛地抬眸，想都沒想就否認。
他的心在眼眸撞上江鹿的雙眼時毫無徵兆地一顫。
四目相對了一會兒，謝駱緩緩垂眸：「小鹿……其實剛才在書房裡，傅璟琛跟你說的那些話我都聽到了。」
「你真的沒有心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