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軍下意識的擋在了容雪面前。
顧明淵陰鷙的說：「滾開。」
儘管司軍知道眼前這位大概是他惹不起的什麼人物，可是他還是站着一動沒動，跟顧明淵倔強的對峙着。
容雪看着顧明淵逐漸泛出冷意的眼神，皺了皺眉，對司軍說：「你先進包廂吧，進去等我。」
「可是他要欺負你。」司軍整張臉都不認可的皺了起來，說，「他會欺負你的。」
顧明淵幾乎是想上手了，他從小練的散打，容雪生怕他傷了司軍，忙說：「不會的，我們認識，他不會欺負我的。」
「程小姐……」
「聽話。」她說。
司軍怔了怔。
容雪頓了片刻，放低音量說：「真的沒事，這裡到處都是人，他不會對我怎麼樣。」
司軍看了看四周，果然來來往往都是人，這才不情不願的往包廂裏面走。
容雪這才看向顧明淵，他整個人緊繃得厲害，下頜線也咬得緊緊的，看上去十分不好接近。
她深吸一口氣，道：「說吧。」
「可真護着啊。」顧明淵諷刺的說，「一個鄉巴佬而已，又丑又土，就你當成寶。」
容雪淡然：「他挺好的。」
顧明淵不說話了，手裡緊緊拽着香煙，打火機掉在地上。
容雪見他沒話可說，便要走，他也不讓。
「既然生着病，就別抽煙了。」她好心勸了一句。
「為什麼不抽？反正死了也沒人心疼，抽死算了。」他說話的語氣依舊很沖，仔細聽去，琢磨一下，就知道這是在找存在感。但凡稍微好言好語勸他別抽了，保准立刻就把煙丟了。
容雪淡淡說：「你再這樣，我要走了。」
顧明淵抿了下唇，紅着眼睛說：「那個是誰？」
容雪說：「你問誰？」
「那個黑人。」
容雪聲音冷下去：「你說話就不能放尊重點？他是誰和你有什麼關係？」
顧明淵心寒得厲害，她情願幫一個陌生人說話，也不願意問問他的身體怎麼樣了。
她讓他等着她回來，他這些天就聽話的沒有再找她，那麼心急也還是等着，可是她連回來也沒有通知他。
如果不是今天撞見，誰又知道她會什麼時間通知自己？
顧明淵抓住她的手，不甘心極了，聲音因為這些天縱情煙酒，沙啞得厲害，「我現在差勁到連一個鄉巴佬也比不過了？」
容雪沒說話。
司軍因為擔心容雪，出來看到容雪被抓住了，下意識以為她被欺負了，連忙朝他沖了過來，狠狠的一把推開顧明淵。
放在以往，顧明淵當然出不了什麼事。可是最近，他的身體狀況很差，一推就被推倒了，他撞在了洗手台上，嘔出一口血來。
這可把司軍和容雪嚇壞了。
顧明淵要出什麼事，司家不可能會善罷甘休。
容雪幾乎是立刻從旁邊抽了幾張紙，蹲在了他身邊，給他擦乾淨嘴角的血漬，皺着眉頭問：「你沒事吧？」
顧明淵捂着胸口，有些艱難的說：「老婆，我疼。」
容雪問：「那兒？」
他抓着她的手，放在胸口，說：「這兒，好疼。」
容雪有些複雜的看着他。

129
容雪那隻空閑的手趕緊拿手機打了醫院電話，又猜測他肯定不是一個人來的，在微信上找到了顧越。
幾分鐘後，顧越飛奔過來，看到旁邊的血跡，臉色也猛的變了，趕緊過來扶人：「聯繫救護車了嗎？」
「聯繫了。」容雪也不敢動他，看了眼旁邊嚇傻的司軍，安慰他說，「我得去一趟醫院，你讓我姑姑先帶你回去。不要怕，這邊不會發生什麼事情的。」
司軍嘴唇直顫抖，用眼神質問容雪：我是不是，闖禍了？
頭一回來到大城市，卻遇到這種事情，他六神無主，生怕惹出人命來，又覺得一般吐血了就是很嚴重了，真的太嚇人了。
容雪看得心下一疼，他也是為了她才敢推顧明淵的，相處這段時間，她知道他個性老實憨厚，對人友善，要不是為了她，做不出來這事情。她勉強笑着安慰他：「司軍，真的沒事，你聽話，先回去等我消息。」
她耐心哄司軍的語氣，讓顧明淵心裏不滿，伸手拽了拽她的衣擺，要拉回她的注意力。
哪怕抬手拉她的動作，他五臟六腑都是疼的。
「老婆。」
容雪偏頭看他，看他拽着她衣領的那隻手，漸漸往上，握住了她的小指，然後再往上爬一點，手掌包裹住她整隻手，緊緊的握着，一動不動了。
一直到上了救護車，他已經暈暈乎乎了，也都沒有放開。
容雪卻堅定的、不容拒絕的，想把手從顧明淵掌心裏面抽出來，他這會兒已經脫離了，吃奶的勁也留不住她。
他沙啞着聲音懇求說：「老婆。」
容雪冷道：「鬆開。」
顧明淵再次懇求說：「老婆，我不想鬆手。」
「醫生護士會陪着你，而且我蹲着會很累，你要讓我蹲一路嗎？」容雪反問道。
如果不是因為司軍推了他，容雪今天都不會來，平常不可能一摔就出血，他的身體也是被他自己作踐的。容雪心疼不起來，也同情不起來。
顧明淵在聽到她把話說完以後，就沒有再堅持，把手給放開了。
容雪很快坐在了旁邊的位置上，護士簇擁上來，很快就隔開了她跟顧明淵，她也沒有再看他一眼。
顧越看着看着，那股子心酸感再次翻湧上來。
不久前還是小夫妻，居然能疏離到這種地步。
他想，哪怕是見了面，這次顧明淵恐怕也留不住容雪了。就像之前容雪在跳樓後留不住顧明淵一樣，當時顧明淵甚至還出國去了，一玩就是好幾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