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聲大，系安全帶動作也魯莽，氣極。

就是對她這個副駕駛，倒是情有獨鍾，上來動作熟練的這就像是他自己的車一樣。

「那個項目收尾，司軍跟你談，我打算帶小蝴蝶出去旅遊。」容雪道。

王勵肆側身死死看着她，道：「容雪，你剛剛摸顧明淵哪？」

「什麼？」

「你伸手去探顧明淵西裝褲兜，你不知道容易摸到不該碰的地方？」王勵肆說，「還有大半夜，顧明淵喝醉了關你什麼事，他是一個男人，還是你前夫，他萬一圖謀不軌怎麼辦？」

「顧明淵不會。」她說。

「顧明淵不會？」王勵肆笑了，宛如聽到天大的笑話，「男人最了解男人，你以為他不會，但實際上他比誰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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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雪握着方向盤的手略微一頓，卻什麼也沒有多問，她甚至不理會他這會兒的慍怒，只是客氣問道：「我送你回去？」

王勵肆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跟她說過話，對她避之不及。今天的態度其實相當莫名其妙，可容雪倒像是習以為常，或者說是，他的情緒波動在她意料之中。

王勵肆也能明顯感覺到，容雪就是很平靜。無論他何種態度，或是刻意疏遠她，或是如同現在這樣情緒失控，她都不會有什麼起伏。

換句話說，容雪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她招弟弟，可她卻不會輕而易舉喜歡上一個弟弟。容雪難撩，她半點想戀愛的念頭都沒有，她不是不懂，她只是不打算給他回應。

王勵肆沉着臉，他的失控，在他自己看來，有那麼點可笑。

「你對顧明淵，確實跟別人不一樣。」片刻後，他壓下所有情緒，「我能看出來，你對他很好，事事都在替他考慮，所以如今屈琳琅跟顧明淵分開了，你想取代她？」

容雪如同沒有聽見，再次重複道：「送你回去？」

王勵肆一字一頓：「如果剛才我不出現，你真的只是簡單的打算給顧明淵一個人開一間房？」

又或是，他沒撞見，有一些事情便能以不經意的方式水到渠成。他的出現，只是扯開了那塊遮羞布，讓有些事無法繼續。

王勵肆回想起顧明淵的狀態，他真的能拒絕容雪么，他覺得不能。最早顧明淵第一次聽見，他也叫容雪「南初姐」，那一會兒，他就感覺到，顧明淵表面上沒什麼變化，心裏是不舒服的。

顧明淵之前說，他對容雪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王勵肆倒覺得他是幾年沒見，忘記了波動。後來容雪出現了，顧明淵身上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不一定是愛，也未必是恨，就是做不到那般平靜。

容雪認真開着車，說：「無論我是什麼態度，什麼企圖，跟你沒有任何關係。顧明淵至少有個前夫的名頭，我跟你，只是普通合作夥伴。王總，我的生活，那不是公事。」

她在提醒他的言行過線了。

這些話，不是王勵肆這個身份，適合刨根問底的。

王勵肆被容雪的話給激怒了，但他坐在副駕駛上什麼也沒有表現出來。只在看見容雪往他家的路開時，出聲阻止：「我沒打算回去。」

容雪問：「去哪？」

王勵肆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閉口不言，最後心煩意亂的說自己要吃夜宵，報了個地址，容雪送他去的路上，葉晨曦給她打了電話，接電話的是小蝴蝶，可憐的說餓了，想吃東西。

這也是相當巧了，王勵肆道：「你先回去接小蝴蝶，一起吃算了。」

容雪便沒有拒絕。

她到宋家的時候，小蝴蝶老早就穿好衣服等着了，容雪本來想讓王勵肆開車，自己帶着小蝴蝶去後邊坐，但王勵肆已經下了副駕，給小蝴蝶開了門，然後單手抱着小蝴蝶坐上了後排。

小蝴蝶禮貌的喊了一句：「叔叔好。」

饒是王勵肆，也不得不承認，容雪這閨女，瘦弱是瘦弱了點，但是可愛也是真可愛。五官倒不像容雪，可渾身上下的白，那是一模一樣，小時候可能不太像容雪，但長大後的身形，估計差不離十。

小蝴蝶乖巧坐在王勵肆的懷裡，想了想，還是問出心中的疑惑：「媽媽，你怎麼晚上會和叔叔在一起呢？你和叔叔是要談戀愛嗎？」

「媽媽和叔叔剛剛碰巧遇上，就一起吃個夜宵。」容雪說。

小蝴蝶鬆了口氣，她希望媽媽幸福，但暫時還是不希望媽媽被搶走的。她希望媽媽可以再陪她一兩年。不過，媽媽要是遇到了好男人，她也是願意接受的。

一路上，容雪很安靜，不過王勵肆倒是有一搭沒一搭陪小蝴蝶聊着天，小蝴蝶被他逗的直樂。

他們來到燒烤的一家路邊攤，攤主是一對中年夫妻，看着小蝴蝶忍不住誇道：「你們閨女真是遺傳了你們的基因，一家三口都長得跟明星似的。」

小蝴蝶原本抱着王勵肆的脖子的，聽完話之後突然放開了手，急切的想解釋，不過容雪率先一步開口了，「我們不是夫妻。」

攤主愣了片刻，道：「不好意思，我誤會了。」

王勵肆覺得還挺有意思的，顧明淵這點小閨女，倒是挺惦記着他，爸爸是一點不肯亂認。

容雪自己並沒有吃多少，就照顧着小蝴蝶，小閨女看見烤串眼睛都高興得冒煙了。王勵肆也很照顧她，還走到不遠的店裡給她要了一杯溫水。

吃完王勵肆就很自然的去結了賬，付錢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這也算是讓他體會了一次一家三口的感覺了。如果小蝴蝶是他的女兒，那麼他大概也跟顧明淵一樣，寶貝得不行。

可小蝴蝶不是，似乎他也能接受。

王勵肆心情就有些複雜了，他居然生出了給人當後爸的念頭。他都唾棄自己，他明明對容雪只是有點感覺，也沒到這種地步啊。

回去王勵肆自己打了車，他得自己一個人冷靜冷靜。

小蝴蝶也是回家之後才想起顧明淵，說：「媽媽，今天爸爸都沒有打電話跟我說晚安。」

「爸爸今天喝多了。」容雪說。

小蝴蝶緊張的說：「爸爸喝酒了嗎？」

容雪道：「喝了一點，不過沒什麼事。」

小蝴蝶才放心了點，小聲的說：「爸爸每一次喝酒，看着都好可憐的。有一次，房東阿婆問奶奶孩子媽媽去哪了，那一天晚上，爸爸就一個人躲到屋頂上喝酒了。」

她小心翼翼的，生怕容雪不高興，見她臉色如常，才往下說：「奶奶說，爸爸是想你了。爸爸最開始總是想你的，他看見路上走在一起的小情侶都會發獃，爸爸好多時候，好脆弱的，小蝴蝶有一次，差點沒有搶救過來，我聽見照顧我的阿姨說，爸爸當時跪在地上，天都塌了一樣。」

容雪憐惜的摸着小蝴蝶的頭，說：「不回憶了，好不好？」

小蝴蝶不知道的是，何止是顧明淵的天塌了。

當時容雪的天也塌了。

小蝴蝶住院的每一天，她都在醫院裏，都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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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雪同在醫院的事情，除了司軍，沒人知道。

小蝴蝶沒有搶救過來那會兒，她昏倒兩次，第二次醒來後，態度非常堅決，她要做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