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晝聚精會神地看着軍訓教官在台前做動作示範，沒注意到周邊下課後慢慢聚攏過來的同學。
「你看到沒有啊，是第五個男生。」
「姜晝？」
我目不轉睛看着他嘴裏回答着姚鑫。
「欸對，就是叫曾什麼的，兩個字，可好聽了。」
回教室後，班主任就通知我們接下去一周就要迎來本學期第一次月考，全校排大榜。
當時的我沒有太多時間去懷念我和姜晝初中的過往，只是全身心投入到考試當中。只是當時的我還是有意無意地和高一新生避開走，就像幾年前那天下午以後我看見姜晝都會繞道走，而他也會視若無睹，彷彿我們不曾經歷那個不太愉快的下午。
一周後考試結束，學校把高一高二兩個年級文理年級前三十叫到大會議室開廣播會，還頒發獎狀。
我作為年級第19名，政治單科狀元自然也位列其中。
但說實話，那是我們第一次去大會議室開會，像我這種一學期除了吃飯都不下幾次樓的學生，哪就那麼輕車熟路找到大會議室了呢。走着走着，就在走廊迷路了。
正愁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走，身後傳來說笑聲。
一回頭，看見三個高一男生相繼走進一間教室。走在最後面那個男生抬頭往我這邊看一眼就轉過頭走進去了。那個男生我知道他，高一年紀第一名，滕超，就是這個男生，姜晝總讓他提醒我答案。
這樣想着，或許他也是來領獎的，我就朝那間屋子走進去了。
果不其然，大會議室里吵吵鬧鬧的有穿紅ʝ??校服的高二學生也有穿藍校服的高一新生。
等我們都落座後，主人開始宣讀會議內容，表獎各學年前三十名和單科狀元。之後念到我名字的時候，我走上台站好朝台下看，一眼鎖定他的位置。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會對那一抹淡淡的微笑動心，還會不會站在操場跑道上望着他打籃球的背影出神。
只是盯着台下，近乎放肆地看着那個我觸碰不到的男孩，那個我時常想起的男孩。
那個台下鼓掌最用力的人。
就連年級主任發獎狀和證書的時候，我接過證書用餘光小心地往他的座位上看着。
他一直在看着我。
他認出我了嗎？
他還記得我嗎？
等我們全體同學領完獎，會議也結束了。發獎狀的時候是要進行拍照的，而發獎狀的老師不認識我們，於是就混着發了。
像我手裡拿的兩個獎狀就沒一個是我的。
我在走廊把獎狀物歸原主的時候，有人拍了拍我的肩。
我剛回頭，那個獎狀的主人就在我身後尖叫，「是年級第一誒!」
滕超對那兩人笑了笑低頭看着我。
「沒想到在這看見你了。」
我有些詫異，他居然還記得我。我和他除了在初中一個補習班也沒有什麼交集了。
我當時甚至懷疑他認錯人了。
「呃…你好。」
「哈哈哈哈哈哈你怎麼變這麼呆..」
他話還沒說完，我突然聽見背後傳來一句
「滕超，回去了。」
聲線很低很清冷，像山中澗流不疾不徐。
本聲控承認被這個聲音拿捏到了，一回頭，看見來人居然是姜晝。
走廊只窸窸窣窣幾個人從大廳經過，這邊還是死角，就只有我們三個人。
姜晝說完話才發現我的存在。
他瞳孔微張，琥珀色的眸子里倒映着我的影子。
「阮若晴」，身後滕超突如其來的一聲把我拉回現實，我忙不迭回頭感激的看着他。
「你的獎狀。」滕超一臉人畜無害地笑。
又揚了揚頭示意我看看身後的姜晝。「不打個招呼啊，你倆。」
一瞬間的感動化為泡影，我搞不懂，難道他還嫌現在氣氛不夠尷尬我笑的不夠僵硬嗎？
我正抽搐着部表情緊張地和他溝通，這時候身後傳來一句，
「阮若晴，好久沒見了。」
「你倆先聊我先撤哈拜拜嘍！」
身後的滕超一眨眼跑沒影了，靠！年紀第一都這麼狗腿嗎？
「是挺久了。」
我回頭看着他點點頭，隨即把頭低下了。
「政治學得不錯。」
「謝謝。」我還是低着頭，像個被老師訓話的學生，捏着獎狀一角。
他比我高了整整一個頭，我剛好和他嗓子平齊。他說話時，我能看見上下滾動的喉結。
「你不欠我錢。」
「哈？」
「你不欠我錢，也不欠我人情。怎麼在我面前抬不起頭呢？」
「我怎麼就…」
我想說我怎麼就抬不起頭了，結果一抬頭，就撞見他那雙桃花眼，波光粼粼，那雙眼睛看誰都流露着深情，當時我就是被這雙眼睛勾住了。
索性把眼睛瞥向別處。
「學文還是學理？」他開口問道。
「文科。」
他明顯頓下，初一的時候知道我數學、物理、化學等理科學的突出的好，沒想過我能選文科。
「歷史和什麼組合？」
「政治還有地理，純文。」
我一口氣說完，才抬頭看着他。
「你們要重新選科了對吧。」
這是這幾分鐘我問他的第一個問題。
「對。」
「你現在選的什麼呢？」
「物理，地理和生物。」
「那你要重新改成別的嗎？」
「會改成純理。」
「嗯嗯，純理就業面積更大。」
「我先走了，我那邊有點事。」
他看着我，什麼話也沒說，神色晦暗不明。
我急匆匆地往前走，兩腿往前邁的僵硬，走的飛快卻又不敢跑起來。
我只想快點離開這裡。
走到走廊拐角處，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走廊的盡頭，他一個人站在那裡。靠着牆，低着頭。

一個月後學校舉辦運動會，我坐在主持人席位上宣讀各班激勵運動員的稿子。
身邊有個負責主持的同學拍了拍我「小潯，高一校草報了男子1200接力欸，這下有的看了！」
我看向她指給我的名單，男子1200接力，第一個運動員的名字就是姜晝。
「待會他們上場的時候，可不可以讓我讀稿子呀」，她用胳膊肘推了推我，「我們換一下行嗎」
「可以的」我點點頭。
「哇哇哇阮若晴你真好！等我要到校草學弟的QQ，第一時間分享給你！」
終於等到姜晝他們上場了，姜晝是第四棒，我身旁的主持人同學慷慨激昂地讀着稿件，場上的運動員個個精神抖擻，顯然是做好了十足的準備。我沒什麼主持任務，就一直看着姜晝。
哨聲響起的那一刻，肉眼可見姜晝沒站穩一樣往後仰了下。
不知道為什麼，我今天在賽場上看見他，覺着他沒什麼精氣神，好像很疲憊。果不其然，在衝破重點線那一刻，身邊的同學起身歡呼慶祝他們隊第一名。可下一秒他就倒在地上。
「姜晝！」
我沒能控制住自己一下子站了起來喊出了他的名字。
場上的一部分同學沒反應過來只以為姜晝跑累了，場外還有別的班級同學在歡呼。
那一刻大部分人沉浸在第一名的喜悅中，除了幾個在跑場上姜晝的隊員，只有我發瘋般從主席台上跑下去跑向他。
「他怎麼了？」
扶着姜晝頭的是騰超，他回頭看是我，說「應該是累的，送到校醫院看看吧。」
陸陸續續又來了幾個姜晝的同班同學，大家一起攙扶着架着他往校醫院走。我就在後面跟着。
到了校醫院幾個人把他放到床上，醫生給他打點滴的功夫，兩個男生圍了過來。
「學姐，你是姜晝什麼人啊？」
「你是不是姜晝女朋友啊？」
幾個男生七嘴八舌，我看着他們一時間卻不知道怎麼回答。
「你們小點聲，這還有個病號呢。」
說著，滕超朝我走過來，「這是姜晝的姐姐。」
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哦，怪不得我看姜晝倒下那一瞬間你就從主席台上衝下來了。」
「哦？」
滕超玩味地看着我，「這麼誇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