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江瀅卻還是沒有放棄。
從十六歲的初次心動，到二十六歲的徹底心灰意冷，整整十年。
江瀅看着面前這個自己整整堅持着愛了十年的男人，心底情緒複雜。
她狠狠掙開傅天陽的手，深吸了口氣往後退去好幾步。
「別再欺負我了，傅天陽，我真的累了。」
說完，她強迫自己轉過身，不去看傅天陽那心碎的表情，抬步離去。
以前都是江瀅看着他離開自己。
竟也有一天，兩人顛倒過來。
江瀅失神地走出幾步，突然撞上一個人的胸膛。
抬頭看，是祁雲榭。
她這時才想起來，祁雲榭去取機票，不應該這麼久都沒回來。
唯一的解釋是，他撞見了剛才那一幕，禮貌地沒有上前參與江瀅和傅天陽的事，而是在遠處等待。
見她走來，他才迎上來。
祁雲榭永遠都是這樣細心體貼，從不會讓任何人覺得難堪。
江瀅頓了頓，喉嚨微動：「你剛剛……都看見了。」
不是疑問的語氣，但祁雲榭還是點點頭：「看見了。」
說實話，傅天陽剛出現在機場大廳的時候，他比江瀅更早發現。
那一刻祁雲榭的心裏是慌的。
他知道一旦傅天陽和江瀅見面，也許就會動搖江瀅的心，自己將徹底沒機會。
所以祁雲榭的感情和本心在叫囂着，要上前帶走江瀅，不讓他們見面。
可是禮貌和教養讓他停下了腳步，選擇了避開。
祁雲榭始終相信一句話，是他的終究會是他的，不是他的，強求也不會得到。
如果今天江瀅選擇和傅天陽離開，那麼他也會選擇祝福他們。
畢竟感情中先來後到，他是後到的那個。
更何況，他親眼所見在紐約的三年，江瀅為了放下心愛之人，過得多麼痛苦。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能給江瀅幸福，那麼那個人一定是傅天陽，而不是他祁雲榭。
但還好，江瀅走來的方向，是他。
祁雲榭看着面前眼眶微紅的女孩，淺笑着揚了揚手裡的機票：「飛機起飛了，我們只能坐下一班了。」
江瀅頓了頓，沒有想到他竟絲毫不提起剛才的事。
一瞬，她便明白了他的用心。
她強扯出抹淡笑：「那隻能重新買票了。坐下一班的話，我們還來得及嗎？」
「來得及。」祁雲榭抬手在江瀅頭頂輕輕揉了下，「那你是在這裡等我，還是跟我一起去？」
「我跟你一起去。」江瀅沒有任何猶豫。
祁雲榭笑着點點頭，和她一起並肩往售票處走。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去看傅天陽一眼。
最後的贏家尚不得知。
但今天，江瀅選擇了他。
祁雲榭不覺得得意，只覺得那句話說得很對。
每個人都會為愛放低姿態。
坐在前往巴黎的飛機上，江瀅心不在焉，雙目失神地盯着窗外看。
此時已經是深夜，飛機飛在萬丈的夜空中，除了淡淡的雲霧什麼都看不見。
她的腦海里重複着傅天陽說的那句話。
「我愛你，別離開……」
這一句話她等了太多年，可終於等到的這一天，她卻已經不需要了。
一滴晶瑩的淚水，悄然地從江瀅的眼角滑下。
落在地上，破碎不堪。

第四十八章淘汰一半

十三個小時後，飛機落地巴黎。
剛到酒店，祁雲榭就把江瀅推進她自己的房間：「你必須好好休息了，不睡滿十個小時不能出來。」
江瀅狀態不好，眼底滿是血絲：「阿榭，我……」
她想說自己真的沒有困意。
但祁雲榭斂了神色：「你還想好好參加比賽嗎？你忘了你為了這個比賽等了多久，做了多少努力嗎？」
他的話讓江瀅一怔。
從傅天陽出現在機場之後，她的心緒就一直亂着。
差點就忘了，她到巴黎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世界藤蔓服裝設計大賽，這個她等了四年，為此一直準備着的比賽。
江瀅斂下烏黑的睫羽，聲音又低又輕：「我知道了阿榭……謝謝你。」
祁雲榭的眉眼這才緩和溫柔一些。
他不希望她因為別的任何東西影響她自己。
他抬起手在江瀅的頭頂輕輕一揉：「好好休息，別想太多。」
江瀅點點頭，轉身推門走進房間。
關上門，她深深呼出一口長氣。
祁雲榭禮貌貼心，但兩人的關係已經不是單純的朋友，江瀅不能再像從前那樣傾訴內心。
而關於傅天陽……從前是她自己的秘密，以後也是。
躺在床上，江瀅失神地盯着天花板，眼前再次浮現出傅天陽的面容。
耳邊回蕩着他顫抖的聲音：「江瀅，別走……」
江瀅呼吸一滯，像有一把大鎚狠狠砸在心上。
疼，太疼了。
為什麼傅天陽說出這句話的時間，不能是在三年前的那個雨夜呢？
她孤注一擲，拼盡所有，他卻眼睜睜看着她離去。
傅天陽……到底是怎麼想的？
江瀅想不明白。
她自以為自己很了解傅天陽，可是如今才發現，原來她從來都不了解他。
或許是因為太累，江瀅不知什麼時候漸漸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並不算安穩，甚至夢裡又划過了很多曾經的畫面。
但醒來時，江瀅卻意外的精神不少。
比賽在即，她決定暫時忘卻傅天陽，將所有心思都放在比賽上面。
打開手機時，祁雲榭竟很早就給她發來消息：「如果醒了就告訴我，一起去吃早餐。」
江瀅洗漱收拾好，這才回復：「醒了，我們吃什麼？」
然而剛發送過去，房間的門就被敲了兩下。
江瀅怔了怔，心裏想該不會是祁雲榭吧。
打開門看，竟真的是他。
她眼底訝異：「你什麼時候來的？該不會等了很久吧？」
祁雲榭笑笑，聲音清潤溫柔：「我猜到你大約是醒了，所以就下來找你，是碰巧。」
他這樣說，江瀅自然不信。
怎麼會這樣趕巧？
但是既然祁雲榭這樣說，就是不想讓她心裏覺得不好意思，她便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到餐廳，迎面卻撞上一個人。
是白詩詩。
見她面色不善地盯着自己，江瀅眉心微蹙。
但這次，白詩詩竟只是瞥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就走了。
這變化讓江瀅怔了怔。
祁雲榭低聲道：「看來她學聰明了很多。」
江瀅收回視線，淡淡笑笑：「希望如此吧。」
她現在只想好好參加比賽，至於其他事……都不想去想。
吃過早飯，兩人都接到了通知。
到了比賽場地，江瀅驚訝地發現預賽之後留下的選手竟然少了一大半。
這時，台上的工作人員舉着話筒宣布了初試的題目。
「本次比賽為初賽，九十八進五十，題目為『戀愛與浪漫』，期限一周，」
這個數字讓在場的選手都瞠目結舌。
預賽時的選手有接近兩百人，現在就只剩下九十八個人？
而第一場比賽，又要淘汰將近一半的人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