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一聲，算作應下。

宮門樓的觀闕台上，兩道身影佇立已久，恰將底下的情形瞧得清楚。

「那是燕城？」儲君問賀憬宸。

他回道：「是。」

儲君感慨笑，「日子過得真快啊！想當年，我們幾個同在宮中進學，他是最頑劣的一個，總是偷偷扯昭和的辮子，每每氣得昭和直哭。當時我們還笑他年紀最小，是個愣頭青。想不到如今大了，也有中意的姑娘了。只是可惜昭和一顆心算是白費了。」

「殿下多慮了。」

賀憬宸看底下依依不捨的兩人，面色無波無瀾，「昭和公主和燕世子乃是天作之合。」

儲君聽出他話外之意，搖頭笑，「你呀你！外人都瞧着你溫潤端方，怎得私下竟是個這般冷血無情的性子？若是叫上京城裡那些愛慕你的姑娘瞧見，得揉碎了多少芳心吶！」

賀憬宸聽着，沉默不語。

「對了。」儲君又道：「聽說你此前在永州遇了襲，可有大礙？」

觀闕台下，燕城已經離開。盛南莞也提着裙，往宮門口的馬車去。

清冷月光和她月白的裙混在一起，恍如那日，寺廟的禪房裡蕩漾起伏的素色帷帳。

賀憬宸看着，平靜出聲，「謝殿下關心，微臣無礙。」

*

承平侯府里，採薇焦急等着，心急如焚。

瞧見了盛南莞從夜色中走來，忙迎上去，接過她手裡的燈籠，又小心將房門掩起來，才問，「姑娘，見到燕城世子了嗎？」

盛南莞點點頭。

原來那日，不止燕城瞧見了她，她也認出了燕城。

少年眼裡不加掩飾地驚艷她瞧得分明。

於是有了那條不慎遺失的帕子，也有了今日兩人偶然的相見。

這是盛南莞能為自己選得最好的一條路。

她如果能嫁給燕城，餘生坦蕩順遂自是不必說。還可以跟着他遠去南境，離開上京。

她再不想留在這承平侯府里，也不想困在那人身邊。

經年累月積攢下來的害怕恐懼不是假的，她時常午夜夢回，自己是那隻被他碾在足底的雀，生生碾壓，撕心裂肺地疼。

她害怕極了。

後來又添瞭望安寺夢魘一事，她愈發膽戰心驚。

「採薇，我很害怕。」

盛南莞握緊採薇的手，話音都是顫的，「你說，我能如願嫁給燕城嗎？」

「一定可以。」

採薇看她這副模樣，心疼極了，連忙安撫，「我已經悄悄打聽過了，燕世子沒有定親，他又那樣歡喜姑娘，找了姑娘整整兩月。他一定會想方設法來找老夫人提親，姑娘放心。」

盛南莞這才落下心來，垂着眸，喃喃道：「一定要順利才好……」

接下來的日子，燕城果然時時來承平侯府。

面上只說是找賀憬宸敘舊，實則卻是想着法子地來見盛南莞。

時日長了，他的昭昭之心，簡直眾人皆知。

盛南莞來聽禪院請安，賀老夫人也會旁敲側擊地問她，「你覺得，燕城世子這個人，怎麼樣？」

盛南莞低着眸，乖巧答，「燕城哥哥身份貴重，品行高潔，自然是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