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隨硯姜姣》[沈隨硯姜姣] - 第9章
能在這府里長期給她下毒的人不多,姜姣大概也能猜到是誰。
想到那人,苦澀逐漸在心底蔓延開來。
她腳一軟,碰倒了一旁的花架。
「嘭!」的一聲。
玉泉和太醫聞聲轉過來,瞧見姜姣忙跪在地上:「見過公主。」
姜姣沒說話。
陽光下,雪反射着白光。
許久,她才開口:「這件事,全都給我咽在肚子里,不準讓任何人知曉。」
說完,便慢慢往外走去。
園間小路上,下人來來往往搬着一堆一堆的珍貴物件往書房旁的碎玉閣走去。
姜姣陡然想起昏迷前的事。
是了,陳冰言搬進來了。
這個自己待了三年,和沈隨硯的家,卻住進另一個女子。
她不知道沈隨硯是什麼時候安排了這樣的計劃,也不知從何時已經開始步步實施。
姜姣想着,站在原地看了很久,才默默轉身離開。
她終究還是擋了他們的路。
回到卧房,姜姣靠着床,蓋上厚厚的毛衾,身旁還燃着暖爐。
將老太醫送走的玉泉回來看到這樣的她,眼中滿是擔憂。
「公主,我們告訴皇上吧,您是公主,身份尊貴,怎麼能受這樣的苦……」
說著,她有些說不下去。
他們公主自小身體就不好,宮裡大把大把補藥養着才將身子養好些。
卻不想嫁給沈隨硯才三年,就被他們這樣對待,將身體糟蹋成這個樣子……
「退下去吧。」姜姣的目光一直落在窗外。
從窗戶望過去,正好可以看到碎玉閣。
可看着看着,她突然坐直了身子,眼睛也變得格外有神。
沈隨硯披着黑色大氅,緩緩走來,在姜姣的注視中,走進了碎玉閣!
一瞬間,她眼中的光暗了下來。
自己向來不是有恆心的人,也沒有什麼堅持的事,唯一一件就是愛上了沈隨硯。
這份感情持續了好多年,佔據了她之前的半生。
她也從未期望過什麼,只是希望所愛之人可以安好。
卻沒想到,她愛的人卻想讓她死。
太醫的話又再次浮響在耳畔,姜姣心裏瀰漫上層層的苦。
天色漸晚。
碎玉閣亮起燭火,光亮熹微,卻在漸漸依譁黑的夜裡亮的刺眼。
姜姣就這麼看着,整整一夜,直到雞鳴。
太陽攀爬上來,照在人身上暖暖的。
她看着從中走出來的沈隨硯,恍惚間,好像想明白了什麼。
「玉泉。」
姜姣喚着,對走進來的玉泉吩咐說,「去幫我叫沈隨硯過來,就說我有些事要與他說。」
她聲音很輕,帶着不確定。
「是。」玉泉應着,走了出去。
沈隨硯很快就到了。
依舊是一副光風霽月,她愛極了的模樣。
姜姣看着,出了神。
她不知道,為何那時那般風光霽月的男子,現在竟然想要她的命!
她想問,卻沒有勇氣開口。
沈隨硯看着沉默的她,皺着眉頭,語氣中帶着些不耐:「公主尋我何事?」
姜姣抬頭看到他的神情,眼慢慢變得清明。
不論她多用心,多體貼,沈隨硯對自己永遠是這副厭煩冷漠的態度。
三年,也夠了。
姜姣深吸一口氣,將心裏的憤懣不滿委屈苦澀都盡數壓下,盡量讓語氣更加平穩。
「你與我是皇上賜婚,你身為臣子不能休妻,而我身為皇室中人也斷不能和離,辱我皇家顏面,所以我給自己安排了一條路。」
聞言,沈隨硯眸色一沉:「什麼路?」
姜姣將他的變化都看在眼裡,這些年她竟不知他是這般急切的想自己遠離!
想到這兒,她斂下眼睫,一字一句說:「靜心庵。」
聽到這三個字,沈隨硯愣住。
靜心庵是尼姑庵,遠在千里之外。
姜姣為什麼要去那裡?
他眉心緊皺,心中莫名有些煩躁。
「公主怕是累了,才說出此等胡話,臣都尉府還有事,先行告退。」
說完,他甩袖離去。
姜姣看着搖晃的門,一顆心被攥緊又鬆開。
她已經選擇退讓了,他還是不滿意嗎?
垂在袖口裡的手慢慢收緊,離開的心思也愈加堅定。
姜姣將離開的日子定在了母后忌日的後一天。
而後兩日,她讓玉泉收拾好離開要帶走的東西。
等到一切收拾完,姜姣看着和過往沒什麼區別的卧房,恍然大悟。
原來她於這指揮府,不過只是過客。
冬雪漫漫。
姜姣站在院子中,伸出手去接落雪。
掌心溫熱,雪在觸及的那一刻化做水,順着指縫消失。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交談聲。
姜姣看過去,就看到沈隨硯和陳冰言相攜而來。
這是自那日不歡而散後,她第一次見到沈隨硯。
原來他不是沒回府,只是沒去自己那裡而已。
沈隨硯感知到目光,抬頭看見姜姣,不自覺停下了腳步。
四目相對,寂靜蔓延。
「你先回去。」
他這話是對陳冰言說的,目光卻一直在姜姣身上。
陳冰言將一切都看在眼中,握着暖手爐的手緊了緊,眼裡滿是不甘。
可最後,還是聽從沈隨硯的話離開。
陽光微暖,落在白雪地上一片耀眼。
沈隨硯走上前:「臣見過公主。」
姜姣看了他一眼就挪開了目光。
她掩在斗篷里的手微微收緊:「去靜心庵的日子我已經定下了。」
聞言,沈隨硯眉心一蹙,他不明白為什麼姜姣打定主意要離開。
「你到底想幹什麼?」
他沉聲喝問,甚至連敬語都忘記用了。
姜姣聽着這句不那麼疏離的話,心裏五味雜陳。
過往三年,她盼着他能放棄公主這個稱呼,想他喚一聲自己的名字,想他們像尋常夫妻一般相稱。
可卻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時候,在她已經放棄之時。
「有些話還是不要說破了,算是為彼此好。」
也算是給他們,給她這段感情最後的體面。
沈隨硯不明白她話的意思,想要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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