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勢將他整個人都點燃，他還站在這裡，就有人當著自己的面撬牆角么……

  「你算個什麼東西，我才是和沈綰盈結婚的那個人，我是她的丈夫，名正言順！」最後四個字咬得很重，他也說不上來這股憤怒為何如此來勢洶洶。

  「那你最好祈禱沈綰盈醒來什麼都不記得了，不然我敢保證，她一定會和你離婚。」沈庭冷冷地開口說，他們之間的死結，已經用死亡來打開了。

  離婚二字終於將努力壓制怒氣的霍城成功點爆，他邁動自己的長腿，緩緩地像沈庭走去，猶如勾魂使者走向遊魂。

  一場打鬥，一觸即發。

  「咔嗒……」

  滿臉焦急的護士從門後站了出來。

  「你們誰是病人的家屬？」

  那一瞬間，霍城與沈庭同時開口。

  「我是。」

  霍城擰緊了眉頭，冷聲強調：「我是他丈夫。」

第十二章病危通知書

「嗯，醫生讓我問，保孩子，手術只有三成把握，只保大人，有五成把握，你怎麼選？請快點做決定。」病人現在手術做到一半，多拖一分鐘都是危險。

  「兩個都要保住！沒有孩子沈綰盈會崩潰的！」沈庭在旁邊說到，很是緊張。

  霍城眉頭緊鎖，半晌，命令道：「來人，把沈公子送回沈家。」

  沈庭大驚，「霍城，你混蛋！」大喊着已經被人拖走。

  與此同時，手術台上的沈綰盈竟找回了一些意識。

  手術燈很亮，即使睜不開眼睛，她也依然感覺得到。

  經歷了死亡般的黑暗，她頭一次如此渴望光明。

  周圍滿是醫生的低語與手術刀碰撞的聲音，她還在搶救嗎？

  「李醫生，病人家屬不要孩子。」

  這句話像一把鑿子直接破開混沌的意識，讓什麼都變得清明。

  「不……不要打掉我的孩子……」

  聲音如蚊鳴，沒有任何一個人聽見。

  霍城不要孩子，他以為她的孩子是別人的，他怎麼可以拿掉自己的孩子？怎麼可以？！

  為什麼要讓她在這個時候醒來？

  為什麼？

  就為了見證霍城的殘忍么？

  她都已經不再愛了，為什麼上天還要這樣對她？

  腦海里一陣尖銳的刺痛，緊接着眼前一黑，世界重回平靜。

  願來生，不再得見霍城。

  「滴——，滴——」

  醫療機械發出警告。

  「李醫生，病人大出血，止不住。」

  李醫生全身汗**一半，他小心翼翼地縫合了一個傷口，終於還是撐不下去了。

  「給病人家屬下病危通知書把。」

  見慣了生死，這樣的情況也再掀不起什麼波瀾。

  霍城用力捏着手上的幾頁紙，手背上的血管突起。

  「這是什麼？」

  「病人情況很不好，她大出血止不住，還希望您能冷靜一下。」護士很是可惜的勸道，那麼年輕，可能就要死了，任誰也是不忍心的。

  「我不會簽！」霍城將通知書扔給護士。

  「先生，你要是不簽，會影響到醫生救治病人的。」護士將通知書撿了起來。

  聞言，霍城深吸兩口氣，壓下心中的暴戾之氣。

  本來身上還穿着帶血的衣服，如今卻給人一種那本來就該是屬於他的血腥之氣。

  他紅着雙眼，緩步逼近那護士。

  護士嚇得愣在原地，大氣不敢出一下。

  「我告訴你，今天要是救不回裏面的人……」霍城指了指地面，「這家醫院，我會讓它夷為平地。至於你們，失業以後能不能找到工作，都和裏面那人的命系在一起。」

  護士被嚇得手軟腳軟，要不是扶着身後的牆，她可能真的會直接坐到地上去。

  這人是從地獄走出來的修羅，擁有毀天滅地的能力。

  「還不快進去。」

  霍城沒有絲毫感情波動的聲線傳入護士的大腦，嚇得她踉蹌一下，連忙轉身跑進急救室。

  男人手中握着他們所有人的命脈，她對他口中的這句話，竟然沒有絲毫懷疑。

  滴答滴答……

  時針緩緩地轉動，牽動着急救室內外所有人的神經。

  三個小時後。

  手術室的門終於從裏面打開……

  李醫生和曾醫生雙腿顫抖着走了出來，整個人都像飄在空中。

  霍城抬了抬腿，卻沒有邁開步子。

  他並不想聽見自己不願意接受的結果。

  等到兩位醫生走到他面前，霍城才抿着唇看向他們。

  「先生……您夫人的命是保住了。」李憶淮聲音虛浮，懷着從死亡邊緣回來的後怕感，「她可能會昏迷一段時間，什麼時候醒過來就要看她的意志力了。」

  能做的都做的，作為一名醫生，他已經問心無愧。

  病人的求生意志其實已經相當孱弱，把一個自願踏入鬼門關的人拉回來，已是不易。

  至於醒過來，哎……

  你永遠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或許，她永遠也不可能醒過來。

  霍城幾不可察地點點頭，然後看向手術室的方向，沈綰盈正被護士推着出來，蒼白的臉上沒有痛苦，亦無安寧。

  「孩子……沒保住是嗎？」

第十三章我們已經儘力了

李憶淮被曾文扶着，無力的點點頭，「對不起，我們已經儘力了。」

  「嗯。」霍城張張嘴唇，最終卻什麼都沒說出來，心口莫名的悶痛。

  看着沈綰盈被推進重症監護室，他緊繃的神經終於鬆了一些，身形竟然晃了一下。

  助理想伸手去扶，而後訕訕收回手。

  在霍城身邊待了幾年，他知道男人絕對不會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自己軟弱的一面。

  「莫總，沈庭他，他在路上一直詢問夫人的情況。讓我們得到消息通知一下他。」

  「嗯。」霍城眉間褶皺漸深，「幫沈家把他看好，別讓人跑出來。」

  「是。」

  助理其實挺同情沈庭的，在他眼裡，沈庭其實是關心則亂。

  他為了沈綰盈觸了莫總的逆鱗，最後被莫總送回沈家，現在估計正面對沈家家主的盤問，這段時間估計都沒辦法出沈家了。

  「你最近都在這邊守着吧，有情況通知我。」霍城捏了捏眉心，將身上的西裝脫了搭在手上。

  「好的，莫總。」

  一連三天，在醫院守着的助理一直沒有來消息。

  自從那天回去，霍城也沒有再去過醫院。

  到了第三天，他終於有點按耐不住心中那股衝動。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和鋼筆，又一次拿起手機，劃開手機看了看。

  啪的一聲，手機放回原處。

  霍城閉上眼睛揉了揉太陽穴，歇了一會，他拿起外套，去了沈欣沄那裡。

  似乎只有到了欣沄那裡，他才能相對少地想起沈綰盈。

  悄無聲息地，時間又過去了四天。

  手機已經被霍城握到溫熱，如今就算是有沈欣沄在旁邊，他都會走神。

  想到那個女人還沒有醒，他內心就是一陣煩躁和恍惚。

  「滋……」

  手機一陣震動。

  霍城裝作不在意地看了一眼，是助理的。

  「喂。」

  「莫總，夫人醒了。」

  「嗯。」

  掛斷電話，他終於有了一個去醫院的理由。

  病房外。

  助理給霍城交代着沈綰盈的情況。

  「……夫人自從醒過來，就什麼都不說，也什麼都不吃，而且她除了睡覺就是發獃。」

  霍城聽得擰緊了眉頭，他推開病房門，病床上瘦骨嶙峋的女人像是什麼都聽不見，她沒有轉過頭來看，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他緩緩地走到病床邊，打量了一番沈綰盈。

  她更瘦了，皮包骨頭，臉上顴骨突出，沒有絲毫血色，連嘴唇都是乾裂又蒼白的。

  「你以為這樣就能威脅到我了嗎？」霍城睥睨着病床上的女人，冷冷地說。

  沒有任何回應，她像一個沒有生命的雕塑，給不出任何回應。

  霍城怒火突起，他用力鉗住沈綰盈尖尖的下巴，掰過她的臉，對着自己。

  「看着我。」

  無神的眼睛甚至無法聚焦，她眨了眨眼睛，但是仍然沒有反應。

  霍城瞳仁閃爍兩下，似乎發現了什麼。

  他鬆開手，深深看了兩眼面前這個女人。

  而後轉身對助理道：「去把醫生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