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竹陳小然》[沈修竹陳小然] - 第9章

前一天,在路上休息的時候,乞丐抱了一會兒小丫頭,小丫頭也笑了。
乞丐還咦了一聲,「剛出生幾天的孩子就能笑出聲了?」
沈修竹心慌了一下,裝作嫌棄的說了一句:「這有什麼好稀奇的,不過也對,畢竟你沒有老婆,沒人給你生孩子,你也就不知道剛出生的嬰兒是什麼樣的。」
但凡有點經驗,乞丐也就能發覺不對了,剛出生的孩子哪有這麼大個。
乞丐光顧着扎心了,也就沒有再繼續揪着這事。
繞過石榴樹,靠西牆有個小亭子,一個穿着緋色戲服的女子正在唱戲。她背對着他們,姿態婀娜,蓮步輕搖,唱不盡纏綿悱惻。
沈修竹走到乞丐身邊,輕嗤道:「還真藏了個女人。」
「啊?」
「一個蘭園還裝不下,你們七爺真是本事了得。」
乞丐正要解釋,唱戲的人不唱了,接着轉過身來,不想竟已是淚流滿面,再看到沈修竹,沒忍住嗚咽了一聲。
乞丐:「……」
突然就沒法解釋了。
沈修竹眯眼,見這女子是花旦的扮相,不過臉上只施薄粉,一雙美人目,楚楚動人,粉面桃腮,更是傾國之色。
一個美人,一個世間獨絕的美人。
而這美人再看到她後,美眸瞪大,嫣紅的唇微張,像是她一樣的驚艷。
美人回過神兒來,自覺失態,忙拿出帕子拭去淚水,而後邁着輕碎的小步自涼亭下來,低着頭走過來。
乞丐又要開口,但美人搶先一步。
「姐姐,婉兒失禮了。」
一聲『姐姐』把沈修竹叫懵了,她轉頭看向乞丐,「她叫誰呢?」
乞丐張了張嘴,但說不出話來。
「想來陸郎還未與姐姐提起過我吧?」
沈修竹皺眉,「確實沒提過,但……」
「姐姐莫要怪陸郎!」美人抬頭,一副慌措又怯弱的樣子。
沈修竹抿嘴,她只是想說,陳小然這些破事,她根本不想知道。
「我乃一個戲子,跟着戲班走南闖北,在此地戲樓被惡霸欺凌。那惡霸意圖搶我回去做小老婆,我抵死反抗,虧得陸郎出現救了我。戲班,我是待不下去了,陸郎把我安置在這裡。我二人相處一些時日,互生情愫,但我出身卑賤,他對我雖有情,卻不能給我一個名分。後我又知,他已經有夫人了,我哭過鬧過,但我愛他,只能含淚忍下,甘做他的外室。」美人忍不住又哭了,哭得我見猶憐。
沈修竹默了一下,轉頭問乞丐:「陳小然有這麼卑鄙無恥嗎?」
他對她反正是光明磊落的渣,一副『老子就是這德行』,你要是愛上我,那就是你蠢的問題。
乞丐支着下巴忖思道:「我怎麼覺得好像在哪兒聽過這個事。」
「姐姐放心,我不會跟你爭什麼,只求姐姐大發善心,讓我留在陸郎身邊。此生為奴為婢,我都甘願。」
美人抓住沈修竹的袖子,睫毛輕顫,眼波盈着水光。這副嬌美柔弱的樣子,她一個女人見了都有些動心,更別說男人了。
不過,她還是扯開自己的袖子,而後退了一步。
「你誤會了,我不是陳小然的夫人。」
「姐姐……」美人咬住下唇,「姐姐是生我的氣了嗎?」
「我生你什麼氣。」沈修竹有些好笑道。
「那姐姐就是答應我了?」
「你聽不懂人話?」
「姐姐還是怪我。」
沈修竹揉了揉額頭,說實話她現在很累很累,只想躺床上睡一覺。至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外室,她確實有些生氣,但氣在陳小然曾信誓旦旦的告訴她,說他沒有碰過除她以外的女人,而她還信了他這句鬼話!
狗男人!
她現在咒他被千刀萬剮!
「你叫什麼名字?」沈修竹問。
「杜婉兒。」美人軟軟道。
「杜姑娘,我們想在此處住一段時間,可以嗎?」
美人忙點頭,「當然,姐姐這麼美,婉兒很喜歡姐姐的。」
沈修竹覺得有點齁,乾咳一聲道:「那叨擾了。」
「呀,這個小嬰兒是……是陸郎的孩子嗎?」
沈修竹抿了抿嘴,「是,不過……」
「我也好想為陸郎生個孩子,我喜歡女孩兒,不過陸郎喜歡男孩兒,如果能生一對兒龍鳳胎就好了。」
「呵,確實……挺好。」
「但後來陸郎說,只要是我生的,男孩女孩,他都喜歡。為了讓我懷上,他爺爺……」
「杜姑娘!」沈修竹忙打住杜婉兒的話,「我們住哪兒?」
正房東間,小丫頭睡著了,沈修竹將她放到床上,子衿去燒地龍了。
乞丐縮在門口,臉色青白,一副遭雷劈的樣子。
沈修竹冷笑,「陳小然好福氣啊,我瞧着這杜姑娘挺好。」
乞丐抬頭看向沈修竹,嘆了一口氣又一口氣,最後艱難道:「這位杜姑娘……是個男人。」

第一百五十四章原來是個瘋子
沈修竹也跟雷劈了似的,許久許久才說出話來,「我竟不知……他有這癖好。」
乞丐恍惚的點了點頭,回過神兒又忙搖頭,「不是,怎麼可能,他他他……哎呀,你沒發覺那杜婉兒說的是戲本里的故事?」
沈修竹想了想,這橋段確實夠狗血,夠爛大街。
「那她剛才耍我呢?」
「倒也不是。」
「分明就是!」沈修竹氣道。
還一邊說一邊哭,演技夠好的,她竟然真信了,心底生起一團怒火,恨不得跑到千里之外捅陳小然幾刀。
「他就是鬼醫重明,為你配製九香丹的人。當時陳小然派人給你尋名醫解毒,找到這重明,但他不喜歡救人更喜歡制毒害人,不肯為你制解毒丸。陳小然才不管他願不願意,直接讓他們把重明從北金擄到這裡。他為你製成九香丸後沒有回北金,還一直住在這裡。前一陣子,他制毒,誤食了一顆,然後就成這樣了。」乞丐解釋道。
「他把自己毒成瘋子了?」沈修竹瞪大眼睛問。
乞丐聳肩,「而且還沒人能解。」
「這人真是鬼醫么,怎麼聽着不太聰明。」
「確實讓人無語,而更無語的是,他這瘋病還他娘的挺磨人。我上次來,他還是個壯志未酬,但滿頭白髮的老將軍,現在就成戲子了,性別都換了。」
「雖然是男人,但長得也太美了吧。」
「我第一眼看到他都看呆了。」
「所以陳小然和他真沒什麼?」
乞丐翻了個白眼,「陳小然要是知道重明這麼編排他,肯定要殺了他的。」
乞丐話音剛落,門帘打開,重明端着茶點進來了。
他已經換下了戲服,穿着一身素白的長袍,墨發簡單挽了個髻子,褪去薄粉,更是美得超凡脫俗。
「姐姐,我做的點心,特拿給您嘗嘗。」
這聲『姐姐』讓沈修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可是個男人,但他嗓音這麼柔這麼媚,真跟女人無異。
什麼毒啊,太神奇了。
「我不……」
沈修竹正要拒絕,那重明上前拉住了她的手,還搖了搖,「姐姐,婉兒親手做的,您就嘗一塊吧。」
他還撒嬌!
沈修竹臉色青白,抬頭看向乞丐。
乞丐渾身激靈了一下,轉身逃走了。
「謝謝,我不餓。」沈修竹道。
重明紅唇一抿,眼裡立時有了淚水。
「我現在困得很,實在沒有胃口,你先放着吧,我等會讓再吃。」沒辦法,沈修竹又解釋了一句。
「好。」重明甜甜笑了,「姐姐累了吧,那我就不打擾了。」
「好。」
「姐姐莫要拘束,這裡雖是我和陸郎的家,但也是姐姐的家。您是陸郎的夫人,我是他愛的人,您有名分,我有他對我的好,自此後咱們姐妹相稱,便也是一家人了。」
沈修竹無語,這還怎麼茶里茶氣的。
「姐姐,您不會不喜歡婉兒吧?」
沈修竹嘴角抽了一下,「不會。」
「您為陸郎生兒育女,他不會拋棄您的,我也不許。」
「……」
他怎麼這麼像麗娘的翻版,但似乎比麗娘手段高明多了。
「姐姐……」
「我要休息了,請出去。」
重明扁扁嘴,往門口走去,但走到門口,又轉回頭來。
沈修竹真有股衝動,想上前抽他兩巴掌,瘋就瘋了,能不能不噁心人?
「姐姐,陸郎好些日子不來了,他很忙嗎?」
沈修竹看向重明,這男人一臉幽怨,淚盈於睫,她哼笑一聲:「確實是挺忙的,他娶了側夫人,新歡簇擁,估計早把你這個小戲子給忘了。」
大半夜的,沈修竹躺在床上,那凄婉的哭聲時大時小,但一直沒有斷過,自她說了陳小然已有新歡後哭到現在。
「陸郎!你何忍心負我!」
又一聲凄厲的叫喊。
她懷裡的小嬰兒嚇得打了個顫,小嘴撇了撇要哭,沈修竹趕忙安撫的拍她的背。小傢伙往她懷裡拱了拱,繼續睡著了。
沈修竹無奈,起身披上大氅出門,但見乞丐一臉煩躁的在廳子里走來走去,見沈修竹出來,瞪了她一眼。
「你惹他做甚?」
沈修竹撇嘴,「誰讓他在我跟前犯賤。」
「你跟一個瘋子計較什麼?」
乞丐說完,感覺脊背有些發寒,回頭見重明屋裡出來一個丫鬟。那丫鬟束着高辮,面容清秀,眉目鋒利,英氣十足。
乞丐忙打哈哈,「重明神醫病了,我們要體諒他,體諒他。」
那丫鬟叫花燭,似乎是因為有一種叫花燭的植物,它是有毒的。
此時花燭看向沈修竹,臉上的怒氣毫不遮掩。
「要不……我去勸勸他?」沈修竹有些無奈道。
「求你了,趕緊去。」乞丐忙催促道。
花燭不說話,但把門口讓了出來。
沈修竹深吸一口氣,撩開門帘走進去,但見屋裡方桌上點着一根蠟燭,而重明還穿着白日里的素袍爬在床上,哭得一顫一顫的。
聽到動靜,重明側頭看過來,一雙美目都哭腫了。見是她,嗚嗚的哭得更急更悲切了。
「姐姐,他曾說過雖不能給我名分,但心裏只有我一個。」
「這話……你信?」
「嗚嗚……」
得,哭得更大聲了。
沈修竹揉揉額頭,上前拍了那重明肩膀一下,「為了一個男人何必呢。」
「我愛他,我此生只愛他一人。」
「……」
「沒有他,我寧願去死。」
沈修竹挺想知道重明看了哪個戲本,回頭她也看看,那負心漢最後有沒有遭報應。
「你別哭了。」
「我不活了!」
沈修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勸一個瘋子,一咬牙道:「這樣吧,姐姐給你做主,讓陳小然那狗東西把你娶進門!」
她這話一出,重明立時不哭了,還趕緊坐起身,用力擦了兩把眼淚。
「真的?」
沈修竹當下有些牙疼,但為了耳根清凈,只能點頭道:「真的。」
「姐姐!」重明感動的撲到沈修竹懷裡。
他比她高了半個頭,到底是男人,這一下差點把她撞倒。
「姐姐,你真心待我,我也會真心待你的,往後我們倆伺候好陸郎,不讓他再沾花惹草了。」
「好。」
從西屋出來,乞丐沖沈修竹合手拜了拜,「辛苦了辛苦了。」
沈修竹咬牙:「一開春,我們就走。」
「好,聽夫人的。」
沈修竹要進屋,乞丐想起什麼喊住她。
「對了,東廠為了掩蓋你的行蹤,將一具在大火中燒的面目全非的女人偽裝成你了,這樣咱們就不必東躲西藏了。」
沈修竹點頭,「我知道了。」
乞丐說完,轉身回廂房睡覺,突然想到什麼,一拍腦門。
「沈修竹已死這消息會不會傳到陳小然那兒?義父有沒有給他傳信解釋?」

第一百五十五章殺瘋了
鎮北關外五十里,大榮和北金對陣,這一戰已經打了一個月,正是膠着的時候。
主帥帳中,幾位將軍拍桌子子,撂凳子,正討論下一步如何作戰,但看這架勢,估計得吵上幾天幾夜。
陳小然歪靠在一張鋪着羊皮的椅子上,許是為躲避唾沫星子,離那幾位老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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