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卻沉默不語。
她當然想留在車行，可現在的身體不能夠好起來了。
而且自己留在車行，原本也有一半原因是因為要幫應母還債。
現在債務已經還清了，留下來已經沒太大必要了。
沈月壓下心中的酸澀，語氣淡淡道：「我不想留下來了，況且我的傷還沒大好，一直曠工也不太好。」
顧瑾年聞言一愣，似是想到了什麼，冷聲道：「有我在，他們還不敢太過分！」
然後頓了一會，放緩了語氣說：「若是他們欺負你，你就和我說。」
沈月聽到這話，詫異地望向顧瑾年，似是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麼說。
她閉上了眼睛，眼尾閃過些許淚意，就這樣吧，就讓自己最後在貪慕一下他的溫柔就好。
很快的，很快她就會和顧瑾年分道揚鑣的。
沈月喉頭梗塞一會道：「知道了。」
顧瑾年推着她的輪椅漫無目的的走着，沈月看着周圍變換着的景色一陣怔忡。
陽光將她的臉映襯得猶如陶瓷一般的白皙，如瀑布一樣的長髮散落在肩頭，她茶色的瞳孔里似是有抹光亮。
顧瑾年看得險些呆了，他一直都知道沈月很美，可這樣近距離得看着，還是有些視覺衝擊。
沈月一雙眼睛在看見遠處的鞦韆的時候，倏忽閃着一抹渴望的光芒。
顧瑾年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這才看到鞦韆。
那是一個用藤蔓編織成的鞦韆，微風拂過，綠葉隨風舞動，上面串着的鈴鐺叮叮作響。
顧瑾年心頭湧出濃烈的愧疚，以前，自己也曾經常給她盪鞦韆的……
正當沈月愣神的時候，耳畔傳來低沉喑啞的聲音：「要盪鞦韆嗎？」
沈月聞言沒有再說話，只是搖了搖頭，她望向鞦韆，眼底的渴望揮之不去。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跛腿，上面還打着石膏，想來這樣的活動也是不能去的。
顧瑾年順着她的眼神看向她的腿，眸色閃過異樣，他深吸一口氣：「我會接好你的，絕對不會讓你摔了的。」
沈月猶豫地瞥了幾眼自己的腿，最終還是遂了他的意。
顧瑾年這才推着輪椅過去，然後將她扶到了鞦韆的藤椅上。
周圍很多人異樣的眼光掃過他們，沈月嘴角的苦澀漸漸擴大。
她怎麼可能不在意他們的眼光，可也明白，自己不得不去接受它。
顧瑾年扶穩了她的藤椅朗聲說：「我推了。」
沈月緩緩點點頭，抓着藤蔓的手收緊了幾分，她還是很怕，很久都沒有盪鞦韆了。
隨着顧瑾年的動作，鞦韆朝着天際緩緩上升，周圍的飛鳥忽的一下被驚起。
然後在沈月心裏蕩漾着恐懼而下落的時候，顧瑾年穩當的接住了她。
幾個來回以後，沈月心裏的煩惱暫且都被她拋在了腦後。
她唇角微勾，露出極淺的笑容，然後嘴角漸彎，一個燦爛的笑容，在臉上浮現。
顧瑾年乍看沈月的笑容，微微怔在那裡，似是想到了什麼，他斂目低眉，眼角染上了一絲痛意。
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沈月笑過了，在別墅里的那陣子，本來喜歡笑的人幾乎都不笑了。
顧瑾年心頭的愧色逐漸擴大，但頃刻他就整理好了情緒，低聲說：「怎麼樣？我現在盪鞦韆的技術還沒有退步吧？」

第二十四章鞦韆

沈月聞言沒再說話，只是點點頭。
她攥着鞦韆的手有些發紅，可現在的快樂是實實在在的存在，自己很久沒有這樣開心過了。
沈月看着上升的鞦韆有些出神，以前的顧瑾年也是像現在這樣，經常給自己盪鞦韆。
「玫兒，快過來，我們家做了一個鞦韆。」
顧瑾年抓着少女的手就朝着一間別墅而去。
顧瑾年帶着少女七轉八轉的來到了鞦韆，然後迫不及待的扶着她坐下來。
然後在少女的驚呼聲中，顧瑾年盪起來鞦韆。
沈月從過往的回憶里回過神，有些勉強的笑容在她臉上浮現：「還可以。」
說完語氣淡淡道：「我累了，想休息了。」
顧瑾年有些愣神的瞥見沈月閉上了的眼睛，語氣有些不好的說道：「會這麼容易累嗎？」
沈月聞言一雙眼睛睜得很大：「我現在是病人。」
顧瑾年聞言微微一怔，他差點忘記她現在病還沒養好。
他輕咳一聲，語氣也有些不自然：「那我扶你下來，我們回去。」
沈月耳畔迴響着那句話，有些出神，曾幾何時，他們一起練完車回去的時候，他也曾這樣說，「我們回去吧。」
可她已經離開車隊三年了，而現在就快有另一個人取代在隊員們的位置了。
在沈月愣神間，一個不查就直直摔了出去。
閉上了眼睛，可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傳來，她跌進了一個懷抱。
怔怔的凝視着顧瑾年的眼眸，他的眼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陽光照射在他們身上，一抹暖暖的曖昧氣息在兩人之間流淌。
沈月率先回過了神，她張了張唇：「放我下來。」
她的話也將顧瑾年打回了現實，他眼眸微沉，靜靜地將沈月扶着坐進了輪椅。
沈月剛坐上輪椅，一陣眩暈襲來。
她自嘲一笑，果然她現在的身體動不動就有這種眩暈了。
顧瑾年卻是第一個發現的，他喉頭梗塞了一會，這才溫柔地問道：「怎麼了？」
沈月沒再說話，只是搖搖頭，顧瑾年見她都不想多說話，這才推着沈月回到了病房。
沈月回到有着消毒水的病房，有些喘不過氣，她苦澀的笑容蔓延着嘴角。
早就已經習慣了消毒水的味道了，可自己還是覺得不舒服。
沈月偏過頭，就瞥見在她身旁忙前忙後的顧瑾年，她的眼眶微紅，她就快要見不到他了。
可顧瑾年有別人照顧着，想來也不再需要她操心了。
沈月躺在枕頭上，淚水順着臉頰淌下來。
她閉上了眼睛，眼前卻閃過了些許片段。
「南兒，你去哪裡了，我很擔心。」一個穿着小小西服的少年焦急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下一秒少年緊緊地摟住了女孩。
然後畫面一轉，少年拉着女孩的手朝着一處而去。
「南兒，這是我命人做的鞦韆，你喜歡嗎？」
女孩緩緩點點頭，少年眼睛裏閃爍着刺目的光芒。
沈月思緒逐漸迴轉，然後捂着腦袋，現在她的頭猶如針扎一樣的疼，，她攥着顧瑾年的衣角說：「我頭很疼……」
說完，她腦海里一陣刺痛襲來，然後閉上了眼睛。
不管顧瑾年怎麼喊，沈月始終醒不過來，他這才按響了床頭的呼救鈴。

沈月一連昏迷了幾日，每天按照慣例來看她的顧景都說她的情況不容樂觀。
顧瑾年這幾天的心猶如沉到了谷底，他聽着醫生們開會討論着沈月的病情。
顧景沉聲說：「她現在的情況很不好，現在還需要多方醫生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