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聞言卻並未接話，只是推開了顧瑾年的懷抱。
「不分手又能如何呢？」沈月扯出一抹極淺的笑，「我不過就是一個瘸子罷了。」
她語氣淡淡，似是說著和自己無關的事實。
可只有沈月心裏清楚，此刻她的心有多痛。
顧瑾年卻緊皺着眉頭，眼眸里染上了一絲哀傷：「你怎麼能這麼說自己。」
沈月抬眼看了一眼顧瑾年的臉色，她自嘲一笑：「這難道不是事實？」
「很快，我也沒有多少時間了。」
「你住口！」顧瑾年緊緊捂着沈月的嘴唇，他不住地搖着頭，似是只有這樣欺騙着自己，才能覺得沈月一定可以好起來的。
沈月卻不再掙扎了，她太累了，這六年來的陪伴對她而言，只剩下了不悔二字。
顧瑾年瞥見沈月不再掙扎了，這才作罷。
沈月只是偏過頭看向窗戶外暗下來的天色，一天又過去了，她不知道自己的時日還有多久。
想到這，她語氣盡量放緩了問道：「顧瑾年，我的病怎麼樣了？」
顧瑾年只是搖搖頭，遲疑一下道：「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把身體養好。」
沈月聞言眉頭撇起，她語氣漸冷：「顧瑾年，就算你不告訴我，我也能自己問醫生！」
顧瑾年這才將藏好的檢查報告拿了出來，遞給了沈月的手都有些發顫。
沈月看着手裡的檢查報告，看見了上面的某個數字，這才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容：「看，也不過是延緩了一些時間而已。」
顧瑾年眼睛沉痛地望向身邊的沈月，顫抖着聲音說：「你不要這樣說，醫生也說了，若是沒有再進程下去，也有病例很多年都沒有發作的。」
沈月聞言卻只是喃喃自語道：「那樣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顧瑾年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而心底的悲傷漸漸蔓延着，他望着這樣低沉的沈月，眼尾泛紅。
以前的那個自信勇敢的那個女孩，去哪裡了？
他想起初見沈月的時候，那會自己還只不過一個喜歡賽車的人罷了。
是沈月看見了站在了角落裡躊躇的他，告訴自己有夢想就要去追，一昧的退縮是沒有用的。
那個時候的沈月，在他心裏猶如泛着自信光芒的女孩。
而現在的沈月，在病痛的折磨下，眼睛裏的自信逐漸散去了。
顧瑾年眼眶紅紅地說：「不會的，我送你去最好的醫院，以後你走不了我就成為你的雙腿……」
他緊緊地抱着沈月，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一滴淚順着他高挺的鼻樑滑落。
顧瑾年過了許久才整理好翻湧的情緒，他將頭埋進她細膩光滑的脖頸，他深吸一口氣：「你難道忘了嗎？」
「是你說的，不要退縮。」
沈月聞言心頭猛跳，她怎麼會忘記，當初她勸說那個男生的話。
可時光一晃過去了六年，有些事已經漸漸模糊。
顧瑾年鬆開了懷抱，望着沈月暗淡無神的眼睛，有些哽咽道：「明天我們去看日出好不好？」

第二十八章朦朧之意

沈月聞言有些發愣。
這不是……
顧瑾年呼出了一口濁氣，有些期待道：「你以前一直說，想去看一次日出，明天去看看吧。」
在沈月還在怔忡之際，顧瑾年已經在身旁計劃安排了。
沈月揉揉還有些發疼的腦袋，可顧瑾年卻很快抓住了她的手問：「怎麼了？」
沈月聞言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頭有點疼。」
顧瑾年很快按響了求救鈴，他低聲說：「有哪些不舒服就和我說。」
沈月聞言一愣，和他說……
曾幾何時他對自己也是這樣說的，可後來呢，三年來的冷漠以待，早已經磨滅了自己很多的希望。
她的唇角浮起一絲苦澀的笑容。
很快醫生就進來了，上前查看了一番，然後說：「病人才剛醒，需要好好休息。」
顧瑾年送走了醫生，他扶着沈月躺下來，然後自然地為她掖好被子。
瞥見這一幕的沈月眼尾微紅，若是之前的她，或許會特別欣喜吧。
沈月沒有在說話，她側過了身子閉上了眼睛。
可顧瑾年仍然坐在旁邊，沈月這才掀開眼皮，回身看着他說：「你這陣子都沒有比賽嗎？也不需要練習嗎？」
顧瑾年聞言一怔，思索了片刻說：「沒有比較重要的比賽，車隊也有隊員在那撐着，暫時沒有什麼事。」
他似是想到了什麼，抓住了沈月的手說：「我就在旁邊守着你。」
沈月見顧瑾年固執這樣也只是無奈地搖搖頭。
她知道顧瑾年決定的事情，不會再更改的。
沈月想着明天的日出，心裏散發出一些微末的歡喜出來。
她知道自己心底還是期待着的，她心底默默道：「就這最後一次，就好。」
很快，第二天來了。
沈月這天起了個大早，就招呼了護工穿戴整齊了，就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出來，現在十分注意形象了。
她眼尾瞥見熟悉的身影，一些淡淡的喜意染上了她的眼眸。
顧瑾年從護工的手裡接過了輪椅，然後推着沈月朝着目的地而去。
沈月似是想到了什麼，扯住了他的衣角說：「醫生會不會不讓？」
顧瑾年聞言唇角微勾，低聲說：「放心吧，我和醫生報備過了。」
沈月聞言這才放下心來，然後被他推着出了醫院。
顧瑾年扶着沈月上了車，溫柔地為她系好安全帶，這才繞過了她上車。
他油門一踩，汽車就飛馳而去。
沈月坐在車內都有些睏倦，平時他開賽車都不像現在這般平緩。
好半天才到達目的地，隨着一句富有磁性的：「到了。」
沈月這才從睡夢中回過神來，顧瑾年看着她有些困意的眼睛輕聲一笑：「我開的比較慢。」
沈月沒說什麼點點頭，她不太適應了。
顧瑾年扶着沈月從車上下來，山上的氣溫有些冷，冷的沈月打了個冷顫。
沈月極目遠眺，山頂上煙霧裊裊，夜色給山頂添上了一絲朦朧之意。
她看得有些呆了，原來凌晨山頂的景色竟然美的如同仙境一樣。
顧瑾年望着有些呆愣的沈月，搖了搖頭，然後從車上取下來一件風衣給她披上。
沈月情不自禁的感嘆道：「這裡太美了……」

顧瑾年回過頭看了一眼。
天邊升騰起了一些雲彩，雲彩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