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芫陸璘》[施芫陸璘] - 第5章

她滿懷忐忑地將茶盞放在了矮几上,陸璘卻看都沒看一眼。「這些日子你也受夠教訓了,明天就去太后宮裡幫着處理一下宮務吧,太后的壽誕你也多費心。」蕭寶寶一愣,眼睛「唰」地瞪大了:「我?我管宮務?真的?霽哥哥你是要把掌宮權交給我嗎?你對我真好!」她張開胳膊就要去抱陸璘,卻被抵着腦門定孟寧傅廷修在了原地,陸璘眉頭微擰:「朕說過很多次了,在宮裡就要守宮裡的規矩,你這個稱呼讓太后聽見,少不得要責罰你,到時候朕可不會求情。」蕭寶寶想起教養嬤嬤的凶神惡煞,臉色瞬間一白,忙不迭地點頭:「我知道了,我就是私下裡喊喊,當著太后的面絕對不這樣……霽哥哥我好想你啊,我都好久沒見你了,你給我上藥吧,我手好疼啊。」她把手舉起來遞給陸璘看,掌心可憐兮兮地紅腫着,的確有些刺目。陸璘看着看着就有些眼花,眼前的手恍惚間變成了另一雙,那雙手比現在這雙要凄慘得多,忽而長滿了凍瘡,忽而又是燙出了水泡,忽而又裂開了傷口在流血……他猛地扭開頭:「朕還有事,你傳太醫看看吧。」蕭寶寶有些不高興:「你罰了我那麼久,現在上個葯都不行啊?」她正要糾纏,卻見陸璘已經抬腳走了,她下意識追到了門口:「怎麼說走就走啊,這麼久不見我就不想我嗎?!霽哥哥?霽哥哥?!」眼見陸璘頭也不回,她氣得直跺腳:「沒良心,虧我還天天惦記你!」蘇合連忙「噓」了一聲:「娘娘,可不能這麼說皇上,這要是讓人聽見了傳出去,咱們可就遭殃了,好不容易才把禁足解了,您可千萬要小心些。」蕭寶寶鼓着臉坐回椅子上:「怕什麼?霽哥哥是我蕭家養大的,上回要不是庄妃那賤人陷害我,霽哥哥才不會罰我,都是她!」蘇合勸不動她,無奈地嘆了口氣,隨即又高興起來:「娘娘,您也不用恨庄妃娘娘了,她現在日子肯定不好過。」蕭寶寶眼睛一亮:「真的?你怎麼知道的?」蘇合又忍不住嘆氣:「這掌宮權原本在庄妃娘娘手上,現在皇上給了你,她必然是犯了大錯才被皇上奪權的,日子當然不好過了。」蕭寶寶一聽還真是這個道理,忍不住笑起來,又讚賞地看了一眼蘇合:「你還挺聰明的嘛。」蘇合哭笑不得,她家娘娘這對聰明的要求太低了點。調侃過後她又有些擔心,聽說之前庄妃籌辦太后壽宴的時候就一直出紕漏,那麼心思細膩的人都能被挑錯處來,換成她家娘娘……她腦袋隱隱作痛,很想勸蕭寶寶把這差事推了,可她也知道這宮裡爭的就是權勢和寵愛,誰會把送上門的體面推出去呢?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第二天蕭寶寶就梳妝打扮,盛裝去長信宮請安了。彼時太后正拉着惠嬪說話,瞧見她進來,臉色頓時一僵,這後宮裡,除了惠嬪,誰掌宮務她都覺得礙眼。可比起庄妃來說,悅嬪顯然更不招人待見,且不說陸璘為了她杖斃了教養嬤嬤,單單就是放着惠嬪不用,非要把掌宮權交給她這件事,就足夠太后咬牙切齒。但該有的氣度還是要有的,太后面上還是露出了個笑:「悅嬪你能出來哀家也高興,可有些話該說還是得說,像你犯的這般大錯,也就是皇上仁厚才沒有計較,日後你一定要謹言慎行,謹守本分。」蕭寶寶心裏有些委屈,這次受罰純粹是無妄之災,她根本沒做錯什麼,但學了這麼久的規矩,她性子多少都沉穩了許多,面上並沒有顯露出來,規規矩矩地應了聲:「是,臣妾謹記太后教誨。」太后又耐着性子和她寒暄幾句,這才讓秦嬤嬤帶她去領了宮務冊子,只是在兩人離開前,她給秦嬤嬤遞了個眼色。除了惠嬪,不管是誰掌管宮務,這次壽宴都會是一個檻,她們別想辦好,可掌權後的第一件事就做不好,後面該怎麼繼續呢?她們還有臉繼續做這個位置嗎?「你等着吧,掌宮權遲早會落在你手裡。」惠嬪輕輕嘆了口氣:「可我不想……」「輪不到你想不想,」太后冷聲打斷了惠嬪的話,警告似的看着她,「不管是前朝男人們的爾虞我詐,還是後宮女人們的你爭我斗,都是為了家族,家族需要你做的,不管是爭寵還是奪權,你都得去做。」惠嬪垂下眼瞼,遮住了眼底的無奈,片刻後她往嘴裏塞了個半個橘子,含糊道:「知道了,臣妾是覺得皇上那麼偏愛悅嬪,說不定會派人幫她……」「皇上身邊最難纏的也不過就是施芫,可她再能耐也只是一介宮婢,還能斗得過哀家?你只管等着看她們狼狽求饒吧。」陸璘想過庄妃做不好的事,蕭寶寶做起來會很吃力。可他沒想到,這才過去沒兩天,她竟然就找上門來了。彼時他正在乾元宮裡批摺子,施芫就在窗外廊下綉那幅百壽圖,她手上還包着紗布,動作有些笨拙,神情倒是很認真。他看着看着就有些走神。冷不丁外頭就吵鬧了起來,不等蔡添喜進來通報,蕭寶寶直接帶着人闖了進來。陸璘心裏陡然一凸,許是知道先前龍床上叫錯名字的事很過分,雖然他從沒有道歉,卻很忌諱讓蕭寶寶出現在施芫面前。眼下見人招呼都不打一聲就來了,一時間既心虛又慌亂。他幾乎是本能地看了眼施芫,然而對方只是靜靜起身,遠遠地屈膝一禮,不說話也沒靠近,甚至連頭都沒抬。陸璘沒能看清楚對方的臉色,卻可以想像得到,大約還是那副平和的假面吧。可他腦海里浮現出來的,卻是那天晚上她無聲落淚的模樣。他揉了揉不太安穩的舊傷,不等人靠近就喝止住了悅嬪:「你成何體統?沒有朕的宣召,你怎麼能擅闖乾元宮?」蕭寶寶剛從太后那裡受了委屈,想找陸璘來訴訴苦,結果一進門就被罵了一句,登時一癟嘴就要哭。「太后剛剛才罵了我,霽哥哥你也罵我,我命怎麼這麼苦啊!」她說著竟然要往地上坐,陸璘額角突突直跳,給了蔡添喜一個眼色,對方立刻會意,上前將蕭寶寶攙扶起來:「悅嬪娘娘有話好好說,這麼多宮人看着呢。」悅嬪被說得稍微回了神,悶悶站了起來,控訴地看着陸璘。陸璘卻根本沒在意她的眼神,眼角餘光悄悄看向施芫剛才的位置,卻見她已經坐了下來,安靜地重新刺繡了。他怔了一下,以往他和蕭寶寶在一起的時候,施芫都是會主動迴避的,能躲多遠就躲多遠,臉色也說不上好看。可她現在卻如此平靜。陸璘心裏有些憋悶,煩躁地抬手揉了揉太陽穴:「你又怎麼了?」蕭寶寶跺了下腳:「還不是太后,她就是故意在找我茬,我昨天剛接手宮裡的事,管事的嬤嬤內官還沒認清楚呢,長信宮那邊就說送過去泡茶的水不對,說我不敬尊長,辦事敷衍,把我喊過去罵了一頓,這能怪我嗎?」陸璘嘆了口氣,太后在打什麼主意他很清楚,就是逼着蕭寶寶自己請辭。可眼下離着太后壽誕不過十來天,他以為蕭寶寶怎麼都能扛過去的,卻沒想到這點小委屈就受不了了。「日後你謹慎些就是了。」
蕭寶寶不依不饒:「明明不是我做的,你還要我謹慎,我怎麼謹慎嘛,和我又沒關係,我都委屈死了,你也不安慰我!」她抬手擦了擦眼睛,竟是真的要委屈哭了的樣子,彷彿得不到安慰這件事,比受委屈本身更讓人難以忍受。陸璘數不清多少次地想起施芫,想起她被冤枉的那麼多次,有沒有也幻想過,從他這裡得到安慰?可他是怎麼做的呢?羞辱,和威脅。他指尖不自覺蜷了一下,半晌才甩甩頭,將所有情緒都甩了出去,語氣無奈道:「罷了,朕挑幾個懂事些的嬤嬤去幫你。」蕭寶寶悶悶地應了一聲,顯然想要的並不是這個,可看陸璘這幅態度,也知道安慰是得不到了,一扭頭氣沖沖走了。陸璘沒有在意,目光又再次看向廊下,施芫還在刺繡,他很想讓她過來伺候筆墨,可話到嘴邊卻又沒能說出來。他不喜歡看見施芫那副表情,總覺得很刺眼。最終他還是孤身一人回了正殿,蔡添喜看着他冷硬的臉色心裏搖頭,皇帝這幾天的鬱悶他看得清清楚楚,可人心不是一天涼的,他也愛莫能助。乾元宮暫時安靜下來,昭陽殿卻人仰馬翻。陸璘的確遣了幾個嬤嬤過來幫忙,看着也都是幹練利落的人,蕭寶寶本以為能放鬆下來了,可沒想到趕上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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