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花似錦》[棠花似錦] - 第8章(2)

中。
一時間滿腦子都是宮中的某些恐怖的傳聞,她咽了咽口水,讓自己冷靜下來。
幾息之間,那邊除了哭聲,還有說話聲響,這讓蘇烏回了點溫。
想來應是路過的宮女之類的吧?
她好奇的探出頭,看了過去,一個身穿宮裝的女子哀哀哭泣,跪在一個男人的前面,蘇烏視線上移,看清了那男子的臉,嚇得屏住了呼吸,背脊竄起一陣陣的寒意。
「求求皇上憐惜……」
女子膝行幾步到男人的腿邊,宮裝的衣襟已散開,露出雪白的肩膀,哀哀凄凄地道:「臣妾還不到十七,還未承過寵,不想去行宮蹉跎年華,求皇上憐惜……」
只聽那男人聲音微涼,「太妃喚錯人了罷。」
女子一怔。
「太妃是誰的妾?莫不是糊塗了?雖然本朝已廢了讓嬪妃殉葬,若是太妃求着要讓先帝憐惜,那朕便成全太妃去與先帝團圓。」
男人語調輕緩溫和,卻讓女子抖如篩糠。
她拚命的搖頭,「不,不,不,不是的。皇上,皇上……」不是都說皇上性子溫和,這樣的人很容易心軟嗎?說不定得到垂憐還能繼續做娘娘,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女子還想求情,卻被內侍捂住嘴拖了下去。
蘇烏也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唯恐被發現。
可任蘇烏怎麼都沒想到,在那些人要離開之時,她懷中的綿綿突然「喵」了一聲。
第六章
傅懷景朝那片陰影看去。
那個方向又微弱地傳來「喵」的一聲。
成忠躬身道:「皇上,聽着像是貓叫。這個時節許是有些野貓還未驅趕乾淨。」
傅懷景盯着那處,冷聲道:「滾出來!」
話音一落,身後的錦衣衛抽出綉春刀,朝那片陰影走去。
蘇烏看到錦衣衛手上那明晃晃的刀子,也不敢再藏了。
她弓着身子從灌木叢里爬了出來,十分地狼狽。
成忠上前提着燈一照亮,看清了來人的臉驚訝地道:「蘇姑娘怎麼是你!」
蘇烏也很想不是她啊!她怎麼會這麼倒霉!
蘇烏不敢看向那那個男人,對着他站着的方向行福禮,「臣女見過皇上,皇上萬福。」
傅懷景負手朝蘇烏走過去。
他每走近一步,蘇烏便忍不住想要往後退。她拚命的忍住,才搖搖欲墜地站着不動。
傅懷景停下,目光審視着眼前的人。
一張嬌艷欲滴的臉上帶着幾分驚恐,杏眼濕漉漉似有水光浮動,小巧的櫻唇不安地抿着。單薄的懷裡抱着一隻通體雪白的狸奴,身姿不自覺地輕晃。在這清冷的月光籠罩之下,猶為楚楚動人。
傅懷景不自覺地捻動食指,他伸出手。
蘇烏嚇了一跳欲往後躲,卻見那隻修長的手伸向的是她懷中的綿綿,硬生生的止住腳步。
傅懷景勾住那隻狸奴的下巴,手指在蓬鬆的發毛之間捏玩,一雙斜長的鳳眼卻俯視蘇烏,「再叫一聲聽聽。」
蘇烏怔了怔,他怎麼知道剛剛那聲貓叫是她學綿綿的?
他這種輕慢的語氣,讓蘇烏有種重臨前世被他懲戒時的恐懼,死死的咬住唇,不想再受他的擺布。
「喵~~」
被擼的正舒服的綿綿,軟軟地叫了一聲。
蘇烏渾身僵住。
傅懷景笑了,拍了拍綿綿的貓頭,「倒是個乖巧的小東西。」
蘇烏:?
她會錯意了嗎?
蘇烏抬眼,撞入那雙盛滿笑意的星眸中。
她飛快地撇開,以他那種惡劣的性子,怎麼可能會錯意。
他就是故意的!
「蘇姑娘為何會在這裡?」傅懷景問道。
蘇烏低着頭:「回皇上,臣女是出來找綿綿的。」
說完頓了頓,又把懷裡的小貓朝前摟了摟,「它,它就是綿綿。」
綿綿耐不住性子,被抱了一會就扭動着小身子拱來拱去,想要跳下來玩。
蘇烏怕一旦鬆開便會讓它跑了,只能摟的更緊。
拱的正歡快的綿綿,雪白的爪子按到一軟綿之處,像是找到新鮮好玩的玩意,於是伸出另一隻爪子也按了上去,兩個小爪子十分默契的一上一下的踩上去。
蘇烏的臉轟地一下便紅了,對懷裡的這個小傢伙扔也不是,留也不是。
讓她更頭皮發麻的是,她能感覺到傅懷景的目光正盯着綿綿。
她顧不上禮節,羞憤地轉過身,背對着他。
蘇烏氣得渾身發抖,又羞又臊,她現在跟他沒任何關係,還這麼肆無忌憚!
傅懷景有點意外。
依着太后的心思,這姑娘不該是如此反應。
傅懷景漫不經心,故意問道:「蘇姑娘,你很冷嗎?抖得這麼厲害?」
「不,不冷。」蘇烏咬牙切齒。
「既然如此,那蘇姑娘莫耽誤時辰了,走罷。」
蘇烏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他要走便走,她會耽誤什麼時辰?
她還巴不得他趕緊走的遠遠地。
正當她疑惑的時候,成忠手捧一玄色大氅,低着頭雙手奉到蘇烏面前,恭敬道:「姑娘,夜裡風大,您披上吧。皇上的意思是送您回慈寧宮。」
蘇烏眼中閃過猶豫之色,她從灌草叢中出來時,裙子便有些髒了,剛剛綿綿踩在她的胸前,爪子上沾的污漬也染了上去,很是不雅。
況且她現在已經迷路了,要獨自回慈寧宮恐怕很難。
即便是不太情願,蘇烏也只好默默地把大氅披上,抱着綿綿跟了上去。
此時傅懷景已坐在御攆上,看到那個磨磨蹭蹭的身影過來了。
待蘇烏一走近,御攆便起,朝前出發。
這一路傅懷景坐在御攆上閉目養神,沒有搭理蘇烏。
蘇烏跟在御攆後面鬆了口氣,她喜歡這樣的距離。
……
御駕到了慈寧宮,後頭還跟着大家正到處在找的蘇三姑娘。
宮女們將這個消息報到蘇太后那裡。
蘇太后沉着的臉色漸漸緩和了起來,問道:「他們怎麼會走在一處?」
宮女們也答不上來。
蘇太后正疑惑着,傅懷景和蘇烏一前一後來到寢殿。
蘇太后見蘇烏披着男子大氅,鬢邊一縷髮絲垂下,不仔細看察覺不出異常。今日棠棠依在她身上撒嬌,對她髮髻的模樣記得很清楚,棠棠用完晚膳時那小縷頭髮是挽上去的。
蘇太后心裏一跳,裹着大氅,髮髻微亂,莫不是皇上幸了棠棠?
不過,她很快又推翻了這個念頭。
傅懷景他不像先帝,也跟他那些兄弟不一樣,他有君子之風,若真想要棠棠也會先給一個名分。
「棠棠,你去哪了?」蘇太后問道。
蘇烏羞愧的將去找綿綿一事說了出來,聽得蘇太后直搖頭。
「哀家送這小玩意給你,是為了逗你開心。你倒為了這個小玩意把自己弄成這樣,你忽然不見了,可知哀家有多擔心?幸而遇上了皇上,要不然有你苦頭吃了。」
蘇烏吸了吸鼻子,忍着淚意,「姑母,我知錯了。」
一直坐在上位一言不發的傅懷景,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着桌面,轉過頭對蘇太后道:「母后可喝葯了?」
蘇太后倒是把這事忘了。
輕雪十分有眼色的道:「娘娘的葯一直溫着,奴婢這就去給娘娘端過來。」
蘇烏也趁着這個時機,與輕雪一道悄悄地退了出去。
輕雪悄聲道:「姑娘快去換身衣裳再過來吧。綿綿就交給奴婢,奴婢會好好照看的。」
蘇烏不安地問:「輕雪姐姐,姑母是不是很生氣?」
輕雪笑着道:「只要姑娘平安,娘娘再大的氣也消了。」
蘇烏心中一塊石頭落地,她把綿綿放到輕雪手上,「那就有勞輕雪姐姐了。」
……
蘇烏換了一身金線綉海棠花紋的錦裙,髮髻重新挽好,簪上金鑲倒垂蓮花步搖,從屋裡出來時將那件玄色大氅疊的整整齊齊。
走到姑母寢殿門口,成忠還站在外頭,看來他還沒走。
蘇烏把手中的大氅朝成忠遞過去:「多謝公公。」
成忠雙手接過,低頭道:「姑娘謝錯人了。」
蘇烏踏進殿內,這時蘇太后正與傅懷景說著話。
「顧院判開的葯什麼都好,就是太苦了。幸好棠棠給哀家做了這些桂花糕,才把那苦味壓下去。要不是哀家一次不能吃太多,這一碟啊完全不夠吃。」
傅懷景看着太后桌上那碟只剩四塊的桂花糕,不由想到白日里顧昶一個勁灌水半天沒緩過勁的模樣。
蘇太后又道:「皇上今天也嘗了吧?覺得怎麼樣?還合口味嗎?」
傅懷景朝站在門口的蘇烏看了一眼,答道:「印象深刻。」
蘇太后眉目皆是笑意,以為皇帝很喜歡。便將碟子朝傅懷景的方向推了推,「要不要再吃一塊?」
蘇烏左眼莫名跳動,她深知傅懷景不喜歡這種甜食,一定會拒絕。
傅懷景本是要推卻,轉眼瞅見蘇烏一副緊張神情,便拿了一塊咬上一口。
他眉毛一挑,有些驚訝!
慢條斯理地吃完一整塊,喝了一口茶。
然後看向蘇烏,輕笑一聲:「蘇姑娘果然是好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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