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聲音支撐着。
紀奕然站在病房外，目光幽深地看着病床上熟睡的人。
但見秦霄宇坐在裏面，垂在身側的手不覺緊握。
或許是察覺到了什麼，秦霄宇起身轉過頭。
視線相撞，隱約中電石火光，性格迥異卻同樣傲氣的兩人誰也不服輸。
秦霄宇眸光一閃，又一次當著紀奕然的面撥弄了下塗捷希的劉海才走出去。
病房門合上後，他視線在紀奕然的衣服上打轉：「季律師這是……」紀奕然卻盯着秦霄宇剛剛觸碰塗捷希的手，語氣冷冽：「塗捷希需要休息，你收斂點。」
秦霄宇靠着門框，姿態懶散：「我和我當事人交流有問題嗎？」
他抬手，指尖輕掃着眉尾：「倒是你，先不說你是原告律師，而且還是個快結婚的人，你才是該收斂些吧。」
聞言，紀奕然臉色一沉。
秦霄宇又道：「一個設計系高材生方穎，一個街頭小太妹塗捷希，喜歡你的人可真不少。」
言語間，他眼神多了分似有若無的妒恨。
紀奕然神情微變，語氣也帶了分輕蔑：「是啊，我也不知道當初拒絕的女生，會是秦律師喜歡的人。」
似是被掀開了什麼醜事，秦霄宇一下變了臉，卻還是生生把那口氣咽了回去。
他冷笑一聲：「不管怎樣，我們還是法庭上見。」
話落，秦霄宇轉身離開。
紀奕然也不願費心去跟他計較什麼，將目光重新放在塗捷希身上。
不管誰代表她出庭，這一次，他希望她能被無罪釋放。
至少，他是這麼想的……第三十七章塗捷希上訴的申請很快被批准，而二審的開庭日正巧定在何思辰準備給塗捷希做心肺移植手術的日子。
醫生辦公室。
「我嘴都快磨破皮了，她就是不同意手術。」
何思辰對着手機那端的紀奕然好一通抱怨，「而且她還一直問我幫她出取保候審費用和手術費的人是誰，你讓我怎麼說？」
他也沒想到塗捷希這麼倔，硬要打破砂鍋問到底才肯手術。
電話那邊沉默了很久，紀奕然才沉聲道：「就說是秦霄宇。」
聞言，何思辰眼一抽：「你真行，把好事都推給對頭。」
「這樣她就不會覺得欠我。」
紀奕然簡單的解釋了句。
或許是覺得自己冤枉了塗捷希，他想找一種方式平復愧疚。
何思辰嘆氣：「行吧，你今天要來看她嗎？」
律師事務所的辦公室里，紀奕然站在窗邊望着以前塗捷希站的地方：「去。」
這些天他能明顯感覺到塗捷希對自己的抗拒。
明明曾經最想要的東西放在此刻突然就讓他很厭煩，甚至有些不甘。
掛了電話，紀奕然坐回椅子上，準備看看案卷資料。
可剛翻開文件袋，蘇父突然造訪。
與上次相比，他這次禮貌多了。
「小季，你救小雪的事兒我還沒好好謝謝你呢。」
蘇父不自然地笑了笑，坐下的動作都很忸怩。
「如果你是來聘請我做代理律師，抱歉，我沒時間。」
紀奕然並沒有撒謊，前天他已經接下了一樁繼承案。
被無情戳破目的的蘇父表情一僵，但還是極力剋制着脾氣：「小季，我……」「請別打擾我工作。」
紀奕然打斷他，一臉冷漠。
再次碰了一鼻子灰，蘇父不甘地瞪着他。
不就一個律師，有什麼厲害的，真當自己是律政先鋒。
蘇父走後，紀奕然也看不進案卷，他了眼枱曆，今天十八號……這時，同事來敲了敲門：「季律師，法院那邊需要你過去一趟。」
聞言，紀奕然斂去思緒，應了聲離開。
細碎的初雪隨着風飄落，薄薄白雪覆蓋著樹枝。
一輛紅色瑪莎拉蒂停在律師事務所外。
方穎下了車，她捋了捋長發，抬頭望着紀奕然辦公室的窗戶。
這幾天他老躲着自己，哪怕去他家都被拒之門外，這一次她非得見他。
方穎邁着優雅的步子走了進去，可沒想到看辦公室空無一人，才知道紀奕然有事出去了。
正當她因為又撲了空而氣惱時，蘇燁提着一個奢侈品袋進來。
因為之前見過方穎，便禮貌地打了招呼：「方小姐，您怎麼來了？」
「來找寒夜。」
方穎看向他手中的紙袋，眼眸微暗，「這是什麼？」
蘇燁解釋道：「是季律師托我買的，好像是生日禮物。」
話落，門外有人叫了蘇燁一聲，他便將袋子放在桌上後出去了。
方穎看着袋子，不解的心帶着繼續期待。
難道是送給她的？
可是紀奕然好幾天都不見自己，會突然……方穎目光一掃，視線落在枱曆上被圈紅的十八號，而旁邊的幾個字刺的她兩眼生疼。
「塗捷希生日」。
倏然間，嫉妒和不甘如潮水漫上心頭，她繃著臉扭頭就要走，可走到門口忽然停下。
方穎眼底掠過絲算計，從包里拿出一瓶高級香水。
第三十八章病房。
李琳看着塗捷希臉頰的疤，心裏有些難受，但還是安慰道：「好在疤很淺，化妝遮一遮就好。」
塗捷希捂着臉，並沒有再意：「沒事……」她曾為變成紀奕然喜歡的樣子努力過，但結果卻只得來一句「稟性難移」。
更何況現在他們都說已經快老死不相往來了。
李琳嗐了一聲：「怎麼能沒事呢，你康復以後總得找男朋友結婚吧。」
聞言，塗捷希面色一滯。
結婚……這個念頭她也想過，甚至還不止一次夢見自己穿着婚紗嫁給紀奕然。
但那終究是夢，而且自己手術就算成功了，她能活超過十年的幾率也不超過百分之五十。
塗捷希勉強揚了揚嘴角：「我現在只想替我奶奶討回公……」話還沒說完，病房門口出現一個淡藍色的身影。
她定睛一看，是方穎。
方穎拿着果籃走進來，笑容大方：「聽說你好多了，我來看看你。」
隨着她的靠近，一股香水的幽香鑽進塗捷希鼻內。
不一會兒，瀰漫著藥水和消毒味的病房被這股味道充斥。
李琳得去看其他病人，和方穎簡單的打了招呼後便走了。
塗捷希看着方穎淡藍色的斗篷外套，眉目微蹙。
不知道為什麼，這種款式的衣服穿在她身上莫名有點格格不入。
方穎見她看着自己的衣服，輕笑：「好看嗎？
寒夜送的。」
聽了這話，塗捷希眸色一緊，生硬的挪開了視線。
這時，秦霄宇拿着個小禮盒進來。
看見方穎，他驚訝瞬也並沒有理會，而是徑直走到病床前把禮盒遞到塗捷希面前：「生日快樂。」
塗捷希一愣：「你怎麼知道？」
秦霄宇眉一挑：「當事人的基本信息我會不知道嗎？」
說著，他把禮盒塞進她手裡：「打開看看。」
塗捷希遲疑了幾秒後小心的打開，裏面竟然是一條石榴石手鏈。
只一眼，便讓人覺得價格不菲。
塗捷希當即合上推回去：「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她現在終於明白他為什麼說生日蛋糕寒酸了……秦霄宇卻直接把手鏈取下戴在她手上：「戴上有好運。」
「可是……」「你做完手術還給我不就行了。」
「……」面對眼前完全忘記自己的兩人，方穎臉上的笑幾乎快龜裂了。
她看着塗捷希手腕上的手鏈：「做秦律師的當事人還真是有福，生日禮物都這麼與眾不同。」
古怪的語氣讓塗捷希臉色微沉，甚至生了絲反感。
但這種感覺不是源於紀奕然，純粹是因為方穎的為人。
秦霄宇轉過頭，淺淺吸了口氣：「香奈兒黑可可，方小姐很有品味啊。」
他頓了頓，話鋒倏然一轉：「只不過有點刺鼻了，而且你這件衣服也……」太違和了。
秦霄宇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其中嘲諷之意不言而喻。
方穎被氣的臉色發白，但良好的教養讓她不許動怒，只能扯出個難看的笑：「既然塗捷希有你陪着，那我就先走了。」
說完，她憋着一肚子火大步離開。
看到這一幕，塗捷希忍不住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