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眠季離川》[溫眠季離川] - 第4章(2)

不好單獨用灶,田嬸娘跟桂姨娘商量,每月搭些銀子在咱家用飯,後來老夫人知曉這事,免了藍家出這筆錢,讓田嬸娘每月去廚房點卯督工,分擔些桂姨娘的雜事,至於庫房支的那些,有些是送往況家的禮,有些是自家用的,金釧玉釵這幾樣,是老夫人差圓荷來要的,說是賞人用的。」

季離川搖頭,哂笑:「已經這樣要好了么?」

他倚在圈椅內,頭微微仰,闔着眼,捏了捏眉骨,把賬本扔下:「罷了,也沒什麼好看的,讓她們去鬧吧。」

孫翁老看他神色,收拾賬冊:「後院的賬,大哥兒若想管,收回來管着也好,亂糟糟放着也不太好看。」

「沒幾兩銀子的事情,管它做什麼。」季離川慢悠悠道,「都是一家骨肉親人,做什麼都好說。」

後來孫翁老從書房告退,見順兒和旺兒袖着手坐在屋檐下,自打季離川從見曦園搬出來,這一大一小兩男僕也跟着一道從內院出來,成日守在門外聽候消息。

順兒進了屋,見季離川在內室凈手喝茶,他是季離川的心腹,季離川有許多事也不避他,問他:「藍表叔回去了?」

「往丹桂街去了。」

季離川嗯了一聲。

藍表叔又去丹桂街找盼盼,盼盼見他穿簇新的袍,方巾玉釵,腰上還系著塊碧瑩瑩的玉扣,打趣道:「哎呦,大官人這陣兒真發達了。」

「小蹄子,光會打趣你爺。」藍表叔在她嫩滑臉上一摸,「許久不來,倒不見你說個想字。」

盼盼只顧低頭瞧着那塊玉扣,戀戀不捨的摸了摸,「這玉扣看着水頭甚足,官人用不少銀子換的吧。」

「前兩日家裡婆娘剛新得的。」藍表叔笑道,「也不值幾個銀子。」

盼盼嘖了一聲,再將目光轉到藍表叔身上:「官人何日走?何時能歸?」

「還有個兩三日,怎麼著也要兩個月的功夫。」

他摟着盼盼要酒喝,覷見門前晃過個衣裳鮮亮的身影,瞧那身姿:「月奴如今也見客了?」

盼盼點頭:「行首人家,可不就見客送客,還能做什麼去。」

藍可俊笑道:「如今我家大哥兒也轉了性,也不往院里來,連房裡那個好人都冷落了。」

「不用說,男人這副模樣,八成是有了心上人,打算着要娶妻,收斂些風流性子好交代。」盼盼笑道,「府上是不是快有喜了?」

藍可俊拊掌笑:「八字也沒得一撇。」他嘻嘻一笑,轉了轉眼珠,努努嘴,「既然月奴已開門見客,也請過來一道喝兩杯酒,陪着唱個小曲解解悶。」

盼盼心頭暗啐一口,臉上還帶着笑:「她年紀還小,我們這幾個做姐姐的還疼着她,你招了我再去招她,我豈不是讓人笑話。」將一條香帕撲在他臉上,「你敢多看她一眼,我可要把你眼珠子剔下來。」

「不敢不敢」

兩人廝混到天黑,藍可俊才整衣起身,盼盼替他穿衣,將腰間的玉扣正了正:「這絡子打得也好,外頭怎麼不見這樣式的,怕是府上巧娘自己創的樣式。」

藍可俊不懂這些,笑道:「今日你們一個兩個都說這絡子,倒是奇怪。」

盼盼送他出門,正見月奴也換了身衣裳,抱着琵琶從房內出來,銀紅襖兒白綾裙,臉上妝容淡淡,見着藍可俊掀起眼帘,不聲不響行了個禮。

盼盼推搡着藍可俊走,折回家中見月奴在屋檐下站着,微微嘆氣:「你既然要留在這家裡,也得擺出些好臉色,自己應對着些這些男人,別惹媽媽生氣,自己日子也好過些。」

又微怨她:「既然得了那麼大筆銀子,自贖出去過安生日子不好么?非得在這泥潭裡混着。」

月奴低着頭:「姐姐手裡也攢了那麼多銀錢,也夠過安生日子,緣何不走。」

只是也無處可去,無人可傍,盼盼輕嘆,姐妹兩人一齊並肩站着不說話。

少連和藍表叔要走,家裡少不得設宴踐行,連着喊了況家人一起來家中熱鬧,苗兒在家養的面色紅潤,又能吃能睡,也跟着婆母丈夫一併來了施家,看望父母和眾姐妹。

這一日篩了幾場小雨,席面又擺在水榭里,涼風習習,清涼解暑,宴席出奇地和睦,人人款言軟語,言笑晏晏,尤其融洽熱鬧。

因着苗兒的身孕,姐妹四人坐在一起說話敘舊,憶起往年的趣事,幾人一起針黹女紅,出門閑逛,飲酒作樂,只覺分外溫馨珍貴。

「大姐姐最溫柔,二姐姐最疼人,三姐姐最伶俐,四姐姐最聰明。」喜哥兒也湊上來,「我家姐姐各有各的好,別家再沒有我們這樣的。」

雲綺笑嘻嘻的摸着喜哥兒的頭:「你說的不錯,我們都各有各的好。」她倚着芳兒,又挨着苗兒,正剝着一隻柑橘和眾人分食,見溫眠溫柔淺笑,腦子一抽,遞過去一瓣:「喏,這橘子挺甜,嘗嘗。」

溫眠接過,塞入嘴中,點點頭:「很甜,多謝三妹妹。」

雲綺覺得彆扭,嘟着唇扭了扭身體,並不回話。

隔窗男眷們在飲酒作樂,季離川見花窗另側珠圍翠繞,嬌語不斷,多望了兩眼,況學聽見銀鈴笑語,也扭頭望着自己的妻子。

芳兒手肘輕輕碰了碰苗兒:「姐姐,姐夫瞧着你呢。」

「鶼鰈情深。」溫眠笑道,「況二哥是不是怕大姐姐累着了,困着了,想過來說話,怕又不好意思。」

苗兒臉紅,也透去一瞥,夫妻兩人對望,都微微一笑。

況苑和方玉也說著話,瞥見那邊女子隔着花窗偷窺,不由得打趣況學:「她們笑你這新姐夫害臊,每次見面,都要鬧個臉紅。」

「哥哥」況學無奈道。

這邊說話的男人也全抬頭,藍表叔瞧見一張嬌靨,眼波在自己面上一掃,又淡淡地轉開,那一眼似曾相似,怔了片刻,半咧開嘴,下巴往下掉了掉。

他這日早早地就回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琢磨,半夜尤且睡不着,將田氏喊醒:」我怎麼好似聽見些風言風語說是大哥兒攔着那假二姑娘不讓嫁,把老太太都氣病了,後來這事有沒有下落」

田氏翻身:「老太太巴不得她早些嫁呢,不然那西席先生怎麼在」

藍可俊半晌咧出個笑臉:「這狗/男女」

季離川這日也歇得晚,留況苑在屋內喝茶,兩人深夜才散,收拾一番,已是子夜時分。

他入了內室,踅到床帳之後,面前是一架頂天立地的大櫥櫃,拉開櫥櫃,伸手往前一推,半點暗淡天光泄露進來,面前是一條狹長甬道,沿着甬道前行,面前是一麵粉壁,伸手觸動旁的機關,粉壁裂出一道罅隙,往裡行,就能聞到淡淡的甜香。

榴園幾重牆外就是外院書房,他讓況苑建了條捷徑,連通了兩間屋子,這條路總有用得上的一天。

屋裡只留了一盞燈,屋內半昏半暗,朦朦朧朧,她貪涼,只穿了件素衫薄裙,這時候,那薄裙已半卷在腿根,露出兩隻白嫩玉足和修長。

身旁似有聲響,她睡得迷迷糊糊,被攬入一個熟悉的懷抱,而後有輕吻落下來,睡意消退,她已清醒,心有微有詫異,卻仍閉着眼。

他看着清瘦,衣裳下的身體卻不容輕視,起初也只是雙臂攬着她,將臉埋在她頸間,聞着她的氣味安眠。

身體相貼,他身上難受,惹得她也煩躁,兩人一動不動,而後他身體往後退了退,離她稍有些距離,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和壓抑的急促呼吸。

溫眠將身體蜷緊,緊閉着眼屏住呼吸,隔了半晌,許是不得趣,他附在她耳邊沙啞道:「醒着?」

第51章第51章
季離川久未聽見回應, 也半閉着眼:「過兩日我就要走了,這一趟少則兩月,若路上有事, 還不知哪日能回來。」

又道:「兩年前南下往兩廣販貨,原也是三四個月就要回的, 哪知遇上國喪, 足足走了半載,回來那日早上看見妹妹對着我笑, 真像做夢一樣。」

他未對溫眠提及此次外出,溫眠也不過問, 聽他這時說起,緩緩轉過身來:「行囊都收拾好了么?」

她眼神清亮,哪有半分睡意朦朧的模樣,剛才的動靜都聽着呢,季離川攬過她的細腰轉向自己, 兩人面對面枕在一隻軟枕上:「也沒什麼好收拾, 幾件衣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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