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乾淨些。
賴楓語氣冷得起碼零下十度以下，還在開玩笑的大小夥子們瞬間噤聲。
還沒成年的小姑娘，被賴楓隔着衛衣捂住耳朵。
現在安安靜靜杵在那兒，眼神懵懵懂懂不知道該往哪裡看，像只一不小心栽進獵人陷阱的小兔子。
「妹妹，不好意思啊，你就當什麼都沒聽到……」「對對，他們嘴上沒有把門的，餓了吧？
吃飯吃飯！」
耳邊的手放下，熱熱鬧鬧的聲音一起湧入，剛才驀然過快的心跳慢慢平復。
今天去公安局時接警的小哥也在，他拉開身邊椅子：「來哥這兒坐！」
南盈猶豫要不要坐過去，回頭看身側的人。
目光相撞瞬間，心裏有些說不出的、前所未有的感覺。
賴楓那雙漂亮眼睛平靜無瀾，卻下個瞬間幫她抽開椅子，下巴輕揚示意她坐下，而後自己坐到她旁邊。
他腿長，空間似乎有些逼仄，冷白修長的手指把一次性筷子掰開，確認沒有木刺，才放到她面前碟子。
南盈為避免再次成為全場焦點，小小聲道謝。
賴楓「嗯」了聲，冰冷聲線因壓低顯得柔軟：「有忌口嗎。」
「沒有！」
南盈搖頭，繃著一張小娃娃臉一字一頓：「我啥都吃！」
空氣有一瞬間凝滯，跟她有過一面之緣的接警小哥問：「聽口音，妹妹不是南方人？」
「我是呀，可我同桌是東北那旮的，」南盈撓了下頭髮，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嘴笑笑，「結果一不小心給我帶跑偏了。」
糯米團似的萌妹子，軟糯的南方語調，很神奇地摻雜了一點苞米棒子味兒，刑偵支隊眾人被萌得肝兒顫，兄弟的妹妹那就是自己的妹妹，熱情道：「來，嘗嘗這個油燜大蝦！」
比掌心還要大的海蝦，裹了一層金燦燦的料汁。
南盈慶幸低頭吃飯的時候沒有人再關注她，專心致志剝蝦。
「這創可貼的來歷還沒交代呢，肯定是小姑娘貼的吧？
怎麼，真有情況？」
南盈臉頰旁邊像被人點了明火，「蹭」地一下燒起來。
走神瞬間蝦頭上尖銳的蝦槍照着手指直直刺下去，幾秒後清晰痛感從指尖傳來。
她悄悄拿紙巾囫圇擦着手指，破了皮，沒有流血。
「皮癢直說。」
賴楓撩了下眼皮，冰山臉又冷了幾分，垂眸看見南盈手指，眉心微不可查皺起。
那張小娃娃臉因為不安微微綳起，從他的角度看過去，睫毛乖巧馴順地垂着，小口小口吃着面前食物，像只懵懂的倉鼠崽，極力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手指劃傷，南盈放棄油燜大蝦。
心裏想着，南楨快點來，飯局快點結束。
身邊的人一晚上沒動過筷子，就在這會兒，他取了一次性手套戴上。
然後，有去過殼的蝦肉落到她面前碟子里。
帶着漂亮紋路，光是看着都能想像到美味。
視線上移，是賴楓的手。
隔着那層塑料紙，都能看出手指瘦直，骨節分明但並不突出，在燈下完全就是冷白膚色。
手背有突出的青筋，但依舊看起來乾乾淨淨。
她咬着蝦肉，悄悄看他。
他取了消毒濕巾慢條斯理擦着手指，眉眼低垂聽同事說話，偶爾發表下意見，也就幾個字，是她聽不太懂的案件信息。
九點多，包廂門被推開。
男人個高腿長，身高一八五往上，寸頭，面部線條凌厲。
「南楨，你終於來了啊。」
剛才還在插科打諢、嘴上說著「南楨再不來就把東西全吃光散夥」的人，才真正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南盈，胖了。」
南楨在她另一邊坐下，毫不留情地揪起她臉頰軟肉。
南盈咽下嘴裏的食物，杏眼圓睜。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還有她身邊的人……他竟然先說她胖了！
她南盈！
不要面子的嘛！
莫名其妙的懊惱情緒蔓延，南盈揉揉被揪疼的臉，蹙着小眉頭：「我只是臉圓，我不胖的！」
-第二天，南楨請了一個小時假，送南盈去荊市一中報道。
高二七班班主任叫羅北，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地中海，戴着副框架眼鏡，人很和氣。
「我們班學習成績最好的同學叫賴檸，性格很開朗，這樣，安排你和她同桌，你有不會的問題就多多和她請教。」
南盈到了班裡，簡要自我介紹，班裡男生悄無聲息來了一波躁動，安排座位的時候，更是有人主動要求要和她同桌。
「你們這些男生，心裏打着什麼小算盤呢，」有個齊耳短髮圓眼睛的小姑娘舉手，「老師，讓南盈坐我旁邊吧！」
南盈坐下來才知道，這個新同桌，正是班主任說的賴檸。
她收拾書的間隙，賴檸幫她把第一節課要用的數學課本抽出來，轉過臉問：「你為什麼轉學啊，不管是考試大綱還是試題，差別都挺大吧？」
南盈彎起唇角，「我哥工作調到這兒啦。」
「在哪兒，離學校遠嗎？」
賴檸看着萌妹子油然而生一股保護欲，「現在學校宿舍好像已經滿了，不能再安排住校。」
「不遠，就在荊市公安局。」
南盈把書收拾好，接過賴檸遞過來的數學課本和習題冊，「謝謝你！」
「我小叔叔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