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星陳鄴》[吳星陳鄴] - 第5章(2)

噴在陳鄴臉上,像被春天的暖風吹過一般。她白膩的肌膚近在咫尺,這個姿勢他一睜眼就能看見她胸前被兜住的兩團形狀。
陳鄴壓住上涌的**,握住她左手的手腕:「你現在擔心我是因為什麼?」
吳星沉默,盛夏的夜裡竟然覺得有點冷了,血液堵在指尖,那裡異常飽脹,神經開始發麻。
陳鄴在這樣的沉默里被凌遲,他太急功近利了嗎?恨不得等會就能順理成章地擁着她一起睡。
「很難回答?」他問。
「嗯。」吳星躲開他視線,他太能輕易挑撥起情緒,前日里說幫她是同學情分,今天又堵着她要態度,這樣易變的東西,對她來說是毒藥,吳星眼神放空,「我們談戀愛的時候我一直都有種高攀你的感覺,可你這樣光鮮的一個人,現在這麼狼狽,我難免同情心泛濫。」
撒謊誰不會,她沒有底牌,在掀底前字斟句酌已成為頑固的守則。
吳星大四跟吳承耀發生分歧前,她也沒有太受金錢上的困頓。真正讓她困難的是每次張口要下月生活費的那個瞬間,每要一次,心理上的負擔就沉重一次。她會在心裏記一本賬,然後劃定日後等量或是超額的回報。
她有意提過一次,希望生活費能固定一個日期給。但吳承耀拒絕了,都是她說沒有了,再轉賬給她。
吳星為了遲一點開口,每個月都會等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再發消息。大一下她就開始接各種各樣的課程論文代寫。查文獻花掉幾個半日,又花一個下午敲出來,平台去掉抽成,到她手裡一千字四十塊,她一個禮拜的閑暇比不上一頓海鮮自助。
2016年微信公眾號寫文的浪潮席捲,拆書稿、爛俗情感專欄、影評、販賣大學生投資自己的雞湯文,她通過模仿寫各種類型的文章賺了一點外快,補貼自己。
而陳鄴,像眾多富裕家庭的孩子一樣,不花費時間在這些所謂對個人成長沒有任何用處的兼職上。他包里永遠裝着那個據說近兩萬塊的筆記本在課上摸着輕薄的觸摸板。
像是原始社會率先開始講求效率的猴子,已經拋棄了在本上寫寫畫畫。
她還在啃基礎的史學書籍的時候,他已經跳過這個環節,翻牆到外網去看全英文的最新史學期刊。
如果說物質的豐沛程度帶來的差距讓她仿若穿了只腳指頭露在外面的襪子,那麼由此帶來的鬆弛和自信是真正讓吳星嫉妒。
陳鄴向後的手臂綳直,上面的青筋凸起,他望着她:「我該怎麼理解你這話呢?另一種拒絕的手段?」
他無法理解她的三緘其口,甚至他引以為傲的那些品質,在她身上通通都像失效了的校準器,找不到合適的信號。
對他來說愛是本能,是順理成章,是先不考慮傷害的;但這件事在吳星那正好是相反的,她要翻來覆去制定一個大致的、可控的劇情走向,然後再為自己加油打氣一番才敢動心思。
她惶惶不可終日,每天要把自己搞到精疲力盡才敢躺在床上,「鬆弛」實在過於奢侈,不然也不會在臨近放假前弄出那麼難堪的事。
吳星手裡沾了碘伏的棉簽快要幹掉時,她才笑着說了句:「你提什麼要求了嗎?我要拒絕你。」
「我來這做口述史項目,是錢老師要求的。我也想通過這段時間,放鬆一下心情找到我論文的靈感。而且這個項目給錢,做的好能出書,找工作寫在簡歷裏面還能占點行數,何樂不為。」
「至於我們之間,我認為已經是過去式了,不是嗎?你應該從我提分手的時候就對我恨之入骨,怎麼能傷害了你的心,現在又堂而皇之地跑來。你可以罵我,但是用兩句撩撥的話就要讓我給你提出的模稜兩可的問題給一個答案,抱歉,我做不到。」
曖昧的氛圍瞬間冷掉,吳星的話像一個高功率的制冷機,一點點澆滅陳鄴的熱情。
他眼皮睏乏,雙肩耷拉,眉頭鎖死,視線盯着吳星,「不要再說了,我聽你說每一句話都像借口,不愛兩個字就那麼難?你到底為什麼總一副讓人猜不透的樣子,還是你覺得我根本就不值得你敞開心扉?」
她大可以直白地說「不愛」,又偏要讓他忍着疼一點點去剝開她的銅牆鐵壁。他不像她能坐在凳子上看一天的文獻,那種努力對他來說是挑戰。
陳鄴的爺爺在縣裡檔案館看大門,這在以前的農村算頂好的差事,人清閑,又能穿得乾淨體面。他看雜誌,看報,跟縣裡老頭老太太打牌聊天南海北的新鮮事,聊政治,也希望自家的孩子們都成文化人。
偏兩個兒子,一個女兒沒有一個讀成書。陳鄴爸爸剛結婚那會就是個擺地攤賣瓜子的小商販,不願待在村裡種地,打牌什麼也不熱衷,唯一愛好打彩票。
命運的齒輪還真給了他一個機會,中了五十萬。
那筆錢對世紀初的農村人來說算得上巨款,陳學海當即決定帶着錢到省城西川做筆生意。
全國正是大搞建設的時候,世紀初西川各處的國營工廠都在修家屬樓,他順勢而為用那筆錢做啟動資金開了個建材廠。
過了幾年,建材市場飽和,茶固的中藥材又開始吸引一批南方人來做藥材加工,茶固的人在那片土地上沒有養成經商的頭腦,除去一點血汗錢,大頭被從四川和廣東來的商客賺走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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