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黎陸彥》[夏黎陸彥] - 第5章

不過因為聯賽規則,對戰雙方不能越界。
於是MilkyWay戰隊停在了中線的位置,似乎在等他們上前。
神經病。
這是夏黎第一個念頭。
第二個念頭,她打死都不要過去丟人現眼。
可這無聲的等待,成了一種莫名的鼓動。
自家的小孩個個直愣愣的盯着**,身上散發著少年人的鬥志。
她深深吐出一口氣:「走吧。」
兩支隊伍在中線匯合,面對面,態度禮貌而又客氣。
裁判員站在不遠處,左顧右盼的打量着,似乎在判定這算不算違規。
夏有銘看着賀冉:「你們確實很強,但是團隊戰我們不會輸的。」
賀冉性子外冷內熱,聞言只是矜持的點頭:「巧了,我們也不會輸。」分明不是什麼非說不可的話,但在這激昂的氣氛下,卻有着不可一世的重要性。
因為年輕,所以熱血。
因為年輕,所以覺得什麼事都如同天一般大。
就像……
「就像當年的我們一樣。」
陡地,夏黎頭頂落下一聲喟嘆。
她心顫了一下,沒有抬頭。
陸彥隔着草坪上的中線看夏黎,眼神悲涼。
他試探着開口:「那天……」
對不起三個字還未出口,那邊裁判卻提醒休息時間已到。
見夏黎頭也不回的回到了座位上,他也只能不舍的落座。
下半場準時開始,大屏幕上,兩支戰隊都已出生在了登陸點。
夏黎仰頭,靜靜的看着。
二十分鐘後,MilkyWay的嚴志、李承被埋伏的賀冉一劍封喉,遺憾出局。
目前場上摘星剩三位成員,MilkyWay只剩下兩位成員。
摘星已經勝券在握。
夏黎的視線脫離了大屏幕,朝對面看去。
她看得出,MilkyWay確實實力大不如前了。
陸彥該有多失望呢?夏黎失神的想。他為之付出全部心血的MilkyWay,卻在自己的帶領下走向低谷,這該是件多麼痛苦又可悲的事情?
這時,現場發出一陣不小的低呼。
夏黎回神抬眸,只見大屏幕上浮現出兩個大字:勝利。
主持人宣布:「本次小組比賽,摘星獲勝!」
夏黎下意識地又往對面看去,可是那邊陸彥已經站起了身,看不清神情。
比賽結束,雙方隊員握手後離場。
與入場一樣,兩隊一同朝通道走去。
不過此時MilkyWay全隊氣壓都很低,像是焉了的喇叭花。
夏黎走在最後,面上不顯,餘光卻始終追隨着那個欣長的背影。
突然,從上空砸下個東西碎在了陸彥身上。
夏黎怔然的看着澄黃的蛋液順着肩線滑落,與此同時一聲謾罵落下:「媽的,打得什麼垃圾,不會打就回家種田!」
大多粉絲都是戰隊的忠實擁護者,五湖四海來看現場,失望不比陸彥小。
這舉動如落進湖面的雨滴,更多的攻擊和罵聲紛涌而至。
摘星戰隊從來沒見過這場面,一時間如數愣在原地,竟被連坐扔了滿身臟污。
工作人員趕忙保護選手,控制暴怒的粉絲。
場面登時混亂不堪,更是堵得通道入口難以進人。
夏黎被擠在了最外圍,舉步維艱。
這時,一支水瓶直直朝她砸來,夏黎避無可避,只好閉着眼硬受着。
但是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到來,眼角卻落下一滴濕潤。
她睜開眼,入目首先是一片深藍。這人雙手撐在椅背上,將她完全的圈在了身下。
視線緩緩上移,定在了陸彥的臉上。

======第四十六章======
夏黎定定的看着他,眼角的水滴因為地心引力,開始滑落。
暈開的濕痕,像是一滴淚。
「沒事吧?」陸彥聲音低啞,像是就連喉嚨都承受着不可名狀的壓力。
他的頭髮已經濕透了,水滴順着髮絲落下。
陸彥眼睛輪廓偏圓,薄唇,拼湊在一起還算是一張英俊的臉。
尤其是那雙眼睛,沒有長期面對電腦的無神。
依舊澄清通透,像是未經世事的少年,面對一切都是無畏勇敢的模樣。
夏黎出了一會神,接着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很快工作人員趕來,護着二人進了通道。
走廊里,兩隊人馬狼狽不堪,摘星隊員臉上都是茫然和還未褪去的驚惶。
賀冉第一時間走向了夏黎:「有沒有傷到哪裡?」
他蹲了下來,仔仔細細的端詳着她全身上下。
夏黎伸手擦了一把他額上的水珠,溫聲道:「我沒事。」
夏有銘走到陸彥身邊,焦急的說:「教練你受傷了?!」
夏黎聞聲抬頭,只見一旁的陸彥額角紅腫了一片,連帶着左側的眼球充血。
大概是剛剛護她的時候被砸的,淤血現在才慢慢上來。
陸彥擺了擺手,道:「我沒事。」
他領着MilkyWay集體向摘星全隊道歉,誠懇的說:「對不起。」
夏黎微微錯開了些,道:「沒關係。」
陸彥躬着的背一緊,眸子的愈發的苦澀。
山城入秋後,街道兩旁的黃葛樹卻依舊青綠。
只有吹來的冷風,才依稀帶來秋日的滋味。
回到基地後,夏黎已經清洗過了,正立在窗邊發獃。
陸彥鞠躬的畫面還映在眼前,怎麼也抹不去。
天邊赤霞如火,燒紅了山稜和泊油路。
忽然,夏黎眼眸顫了顫,怔怔的看着遠處柏油路的盡頭。
一個人影背對着滿天的晚霞,一步一步朝這邊走來。
陸彥其實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心潮頹唐,腿腳卻誠實帶着他來見夏黎。
剛走到摘星的圍牆邊,離大門十來米的距離,他停了下來,
在圍牆的盡頭,夏黎靜靜的在那看着他。
良久,陸彥重新提着步子走了過去。
像是一隻離家太久的老犬,松垮的肩膀承擔了太多,只有在歸家的時候才能放下來。
他停在了夏黎的面前,悵惘又彷徨的說:「我好累啊。」
陸彥蹲了下來,把腦袋埋進了夏黎的掌心裏。
語氣疲累:「抱歉,我靠一下,一下就好……」
聞言,夏黎想要抽回的手頓在了那。
那股惱人的共情再次襲來,他的悲傷和無力如數被她感知。
目光落在尚未打理的肩頭還殘留着臟污,那裡,也曾披過榮光。
夏黎忽然之間心頭一酸,那不是她的情緒,是陸彥的。
陸彥在哭,他在心裏哭。
二人一坐一蹲,頭上是探出牆頭的梧桐枝丫。
夏黎抿了抿唇,道:「辛苦了。」
伏在膝頭的腦袋顫了一下,過後,一聲悶悶的道歉泄了出來:「對不起。」
這是在為那次通話說的。
夏黎看着他頭頂的發旋,被自己藏在心底的那絲絲怒意,抽絲剝繭般消散。
她沒出息的在心裏和自己討價還價:他太可憐了,就縱容這一次,下不為例。
低低的原諒從鼻腔里哼出來:「嗯。」
長街拐角處,幾道無聲的閃光燈亮起又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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