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難掩署》[夏難掩署] - 第10章(2)

熟悉的氣息,哪怕過了十年,還是察覺得出來。
他似乎已經被我弄醒,動了動,手肆無忌憚地撈住我的腰,拉近自己。
我豁然睜眼,和他四目相對。
秦苛睡意矇矓,含糊地咕噥道:「早……」
我蒙了一會兒,猛地起身,舉起枕頭砸向他。
「變態!!!」
秦苛挨了好幾下,表情臭起來,「黎願,你長本事了。」
「你不要臉!」
我慌張地摸到還算整齊的衣領,臉色嚇得慘白。
秦苛眯了眯眼,適應了打在臉上的陽光,起身繞過床頭朝我走來。
他的襯衣像被人丟進洗衣機里攪過。
皺皺巴巴的。
往日的鋒芒悉數斂去,眉緊緊蹙着,有些不耐煩。
我更慌了,「你別這樣……」
秦苛撩起我的頭髮,往下順,順到末尾,是一粒被頭髮纏住的扣子。
「誰稀罕碰你……」他眼都不抬,「你夢遊症還沒治好?」
我一愣,才注意到秦苛的領子上,少了一粒扣子。
他一邊解頭髮,一邊冷笑出聲,「昨晚勾着我扣子就跑,你想讓我怎麼辦?」
我一噎,「那你剪我頭髮不就好了?」
「你讓我剪才怪。」
秦苛倒是極有耐心。
明明輕輕一拽就能解決的事情,他愣是站在我身邊,慢條斯理地搞,解謎一樣。
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我和秦苛在一起的時候。
他少爺脾氣,剪掉了我一縷頭髮。
我邊哭邊走,把他甩在後邊。
秦苛跟着,「阿願,我錯了,真錯了,這輩子都不剪了,這樣,你剪我也行,別哭啊。」
我看着鏡子里秦苛解扣子的背影,問:「我力氣沒那麼大,扣子是怎麼掉下來的?」
秦苛終於將它解救出來,彎腰撐在我兩側,認真看了我一會兒,一本正經說:
「老子自己撕的,怕睡著了,給你疼醒。」
我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呆在原地。
他說完這句,抽身進了浴室。
我嗅了嗅頭髮,沾上了秦苛的味道。
也不知道他用的什麼香水……
手機鈴響,是閨蜜打來的。
「阿願,你上飛機了嗎?」
我才想起忘記告訴她,臨時改變了計劃。
「我先不回去了,還拿不到錢。」
「那太好了,總部讓你務必邀請到秦苛。」她嘆了口氣,「是死命令。」
「他不會答應的……」
「總要試試嘛。」
「試什麼?」秦苛的聲音突兀插入。
閨蜜一頓,「我擦,你不會……這麼刺激……」
我匆忙掛掉電話,發現秦苛已經穿着浴袍,倚在門口。
目光陰沉沉地盯着我,若有所思。
「你怎麼出來了?」
秦苛移開眼,冷冷道:「你想讓我參加什麼東西?」
「我們珠寶品牌的晚會……下個月,在巴黎。」
許是我的目光隱含期盼,秦苛勾勾唇角,「下個月的事誰知道,再說吧。」
我就說,他怎麼可能答應。
有人敲了敲門,秦苛先我一步去開門了。
過了會,提着一個紙袋子過來,丟給我。
「換上。」
「什麼?」
「衣服。」
他正對着鏡子打領帶,「想讓我參加你們的晚會,你得先陪我一場。」

5
那是一條水墨色旗袍。
手工裁剪,沒有西式禮服攻擊性的美艷,反而顯得人溫婉柔和。
秦苛靠着牆,慢條斯理地戴上了腕錶,眼睛黑沉沉地盯着我的後背看。
鏡子里的男女,身高差得恰到好處。
他穿一身黑色西裝,低調奢華。
與穿着旗袍的我站在一起,有種中西合璧的美。
我抿唇,「有沒有外套?」
旗袍過於貼合身體曲線,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不掩熾熱。
「沒有。」秦苛眼神不着痕迹地掃過我的後腰,隨口道,「很漂亮。」

我萬萬沒想到,秦苛帶我來的是家宴。
那座熟悉的別墅,哪怕經過十年,依然矗立在那裡。
這個地方,我瞞着秦苛,來過不止一次。
甚至所有不好的回憶,都是在這裡發生的。
秦苛拉開車門,等着我,「我弟弟和繼母你應該還沒見過。」
我緊張得手心出汗,「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
秦苛扯扯唇角,彎腰朝我伸出胳膊,「不願意見家長?」
他站在夜色中,眼神難得露出一絲溫柔。
「……」
他把我的懼怕當成了緊張,拉住我的手,「只是見見人而已。」
別墅里亮起了燈,穿過一叢幽密的小花圃,來到大門前。
喧嚷聲隔着門透過來,人似乎很多。
偶爾夾雜着一個女人寒暄的聲音,「秦苛的婚事我哪能做主啊,畢竟不是親媽……」
時隔多年,再次聽見這個聲音,我還是止不住地發顫。
「大哥,您回來了。」
一束光從打開的門裡透出來,照亮腳下的地毯。
他逆着光,看不清臉,我卻不自然地往秦苛身後躲了躲。
他是秦苛同父異母的弟弟,秦子安。
秦苛冷淡地嗯了聲,牽着我走進門。
與秦子安擦肩而過時,我不小心抬頭,與他四目相對。
他瞬間就認出了我,短暫的差異過後,晦暗的眼中露出一絲玩味,就像當年他罵我臭貨爛貨一樣。
「哥,你還喜歡吃回頭草啊。」
他跟在我後面,胳膊若有似無地擦着我的後背。
我緊緊抓住秦苛,努力拉開和他的距離。
秦苛察覺到我的異樣,冷冷瞥了秦子安一眼,「滾遠些。」
秦子安弔兒郎當地瞥了我一眼,轉身離開了。
一路上,不停有人朝着秦苛打招呼。
「秦總,好久不見啊。」
秦苛淡淡跟人點着頭。
周圍目光稀稀拉拉落在我身上,目送我們走進客廳。
人群中心,光鮮亮麗的中年女人,就是秦苛的繼母——桑阿姨。
何嫻君站在桑阿姨旁邊,看見我的瞬間,輕輕碰了碰桑阿姨的胳膊。
大家停下話題,扭過頭來,神情各異。
桑阿姨露出了跟秦子安一樣的表情,輕輕挑眉,明知故問:
「這是誰啊?」
周圍幾個與桑阿姨年紀相仿的女人問道,
「小苛,嫻君在這裡,你找個其他女人來怎麼回事?」
秦苛的手貼在我的後腰,淡淡解釋道:「換人了。」
「你不小了,怎麼還是這麼任性?」桑阿姨面露不愉,「對方是什麼人你清楚嗎?」
這句話意有所指。
我絲毫不懷疑,那些往事,桑阿姨已經告訴眾人了。
被蒙在鼓裡的,只有秦苛一人。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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