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貢女》[西域貢女] - 第4章

當初阿爹將此書給周元逸的時候,周元逸表面稱讚,可隔天這書就出現在宮裡的茅房。
我大姐姐生氣地去找周元逸,周元逸卻在和宮女們玩樂。
可如今,拓跋律將這本書已經翻得卷了邊,不知他什麼時候開始看的,又看了多久。
書里有一段被他用硃砂批紅:「及上位者不必墨守成規行君子之事,智者有言,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以一言而亂敵心,可不費吹灰之力而攬之。」
我顫抖地看着這一段話,想起拓跋律說他一句謊言就讓南唐疑心而滅了裴林兩家九族,想到承天樓上他說上兵伐謀,其次伐交。
他在照着我阿爹的計謀一步步堅定向前。
他不用一兵一刃就讓裴家九族俱滅,屠城三日就讓南唐、南詔放棄抵抗,遞上降書自降為臣。
我緩緩地將書放了回去。
我阿爹志向遠大時射出的一枚箭矢,多年後正中了他的心臟。
連帶着他的家人,也為此付出了生命。
我們都是命運棋盤上的棋子,按着命運指引的線向前。
唯有拓跋律跳出棋盤,成了執棋之人。
拓跋律回來的時候我正在逗弄池中的金魚,魚兒長得肥美,惹人喜愛。他見到我神色有片刻的不自然:「你一直在這裡賞魚?」
我點了點頭:「嗯,一直。」
他似鬆了口氣:「進去吧,這裡風大。」
我跟在他的身後,走進那萬人夢寐的殿中。
我不用再跪在地上求饒,不用再片片指甲碎裂。
我也應是,執棋之人。
我和拓跋律和好了。
長安殿的宮人們都鬆了一口氣。
前朝的官員議論紛紛,覺得要多給拓跋律送一些美貌的女子進宮,免得我這妖女獨佔了帝王。
許多朝臣將自己的女兒送進宮來,拓跋律也不拒絕。
他將她們安排在華麗的宮殿里,再每晚來我的長安殿。
這些名門閨秀也常罵我:「好好的王謝之家,怎得教養出這麼個狐媚子。」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們難道不知道她從前可是專伺候男人的,能從北梁軍營活着出來,可不得有些本事。」
我也不惱,這些話我聽得多了,且也不會影響我現在擁有的一分一毫。
倒是拓跋律,拔了她們的舌頭,也讓那些軍營里的南唐女子願留下的留下,願歸家的歸家。
非議我的聲音立刻停止了,大家見了我都繞道走。
只是偶爾也聽舌頭還在的人說:「等皇后回來了,看她還如何囂張。」
可沒想到,馮玉兒人沒回來,卻傳來她在北都坐上了太后之位的消息。
她的孩子也是北梁皇族正統血脈,馮家一直不滿拓跋律,於是在北都立少帝,意圖將皇位從拓跋律手中奪回來。
馮玉兒曾對我說要我不必活得那麼清醒。
那如今的她呢,是清醒還是糊塗?
拓跋律帶着十萬大軍北上,留下太后和我在宮中。
朝中大臣紛紛勸他不要親征,但他還是去了。
出發前的那夜,他登上了承天樓,久久地看着北方。
「陛下在看什麼?」我問他。
他說:「原來是這般滋味。」
以往他是攻方。
這一次,他是守方。
那夜他又差點咬穿我的脖子,威脅我:「若我回來你不見了,我會將你皮都剝下來。」
他走後,太后問我:「是不是覺得陛下意氣用事?」
我搖了搖頭,執棋之人習慣了深思熟慮,怎會一時意氣。
太后撫摸着我的臉:「菀姝,哀家是真的很喜歡你。」
然後她開始向我回憶她的往事。
她說她曾經也是部落里的小公主,後來北梁滅了她家族,她由公主變成了奴隸。
她說拓跋律生下來時像只小貓,可憐兮兮的。
他雖然兄弟姐妹很多,但沒人與他玩樂。
後來馮玉兒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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