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靈芸蕭晗》[徐靈芸蕭晗] - 第4章

大太太看她識趣,便點頭道:「那好,待會就讓人把丫鬟送過去。至於清雨的事,妹妹只管把心放回去。」
想了想,大太太恍然大悟道:「對了,今晚老爺該會去月夕院,要是妹妹不放心,倒是可以過去跟老爺提一提清雨的事。」
阮姨娘暗恨,正要答應,被朱嬤嬤偷偷擰了一下,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搖頭道:「不必着急,大太太尋個機會跟老爺說一聲便好,這點子小事沒得擾了老爺。」
說完,她就帶着朱嬤嬤走了,心裏不痛快,回去摔了一整套的新瓷器,又止不住的心疼。讓人收拾好了,阮姨娘沉着臉坐着,沒給朱嬤嬤好臉色。
朱嬤嬤倒是乖覺,先是低聲賠了禮,見她臉色緩和,這才不慌不忙地解釋道:「上回大太太乳娘的遠房崔嬤嬤,不就是自作主張打擾了老爺,被趕出府去的?老爺連大太太的面子都不給,姨娘何必去觸這個霉頭?」
阮姨娘這才徹底緩和了臉色,握住朱嬤嬤的手嘆道:「都說娘家人才是最親,大太太平日笑眯眯的,一副姐妹情深的摸樣,實際上沒安好心。慫恿着讓我去月夕院驚擾老爺,吃一頓訓斥少不得,還會惹了老爺心煩。昭兒大考便在跟前,這時候可容不得半點差錯。」
朱嬤嬤惶恐道:「姨娘言重了,有二少爺在,姨娘便在大太太之下,誰也動不得。月夕院那一位不過是以色待人,等容貌一去,又沒有老爺的嫡親子嗣傍身,下場只怕要不好。」
若說朱嬤嬤在蕭府里最看不上眼的,就是華月喜這位貴妾。帶着一個拖油瓶女兒嫁過來就算了,伺候了老爺五年,肚皮也不爭氣。過幾年有新人進來了,她的年紀也大了,再好看又如何,總是過不了年老色衰這道坎,始終要被老爺厭棄的。
阮姨娘實在沒必要跟一個只靠着蕭老爺這點寵愛在府里掙扎過活的寡婦計較,沒得掉了自己的身份。阮姨娘再不濟,也是良家妾,何必跟一個死了夫君的老女人爭寵?
朱嬤嬤一番話,聽得阮姨娘十分順耳,唇邊有了笑意:「是啊,昭兒的事已經讓我焦頭爛額了,哪裡有精力計較其他?說起這事,聽說敬和山的寺廟十分顯靈,我正想要去一遭,給昭兒祈福。」
朱嬤嬤笑道:「二少爺要是知道了,必定十分感激。不過難得出去一遭,不若叫上大太太和月夕院那一位?去不去是其次,總不好落了禮數。」
阮姨娘不情不願地點頭,想着大太太管着家,估計是沒心情出門了。華月喜是大門不邁小門不出,連院門都沒出幾次,更別提出府了。只是動動嘴皮子,過一下排場,她這就勉強應了。
大太太擺擺手,示意小丫鬟下去,不由對金嬤嬤笑道:「阮姨娘身邊,總算有一個明白人了。有朱嬤嬤盯着,阮姨娘便能少做些傻事給我添亂,我就該拜佛燒香還願了。」
金嬤嬤搖頭道:「朱嬤嬤的心,未必是向著阮姨娘的。聽說她進府前,一直在阮府表小姐的身邊做教養嬤嬤。」
「你說去廟裡還願,也是朱嬤嬤的意思?」大太太也奇怪,以阮姨娘的腦子,哪裡會出府前還主動邀請自己,不過派人知會一聲罷了。如今禮數周全,她難免會覺得奇怪。
金嬤嬤皺眉,答道:「聽聞阮姨娘也派人去月夕院了,只怕真是有朱嬤嬤在後頭推波助瀾。」
大太太挑了挑眉,忽然笑道:「嬤嬤你說要是我答應了,阮姨娘的臉色會不會很好看?」
金嬤嬤臉上帶着慈愛,看着大太太顯露幾分小女人的調皮神態,笑道:「只怕阮姨娘又得摔壞一套新瓷器。」
「她也就只會摔東西來解恨,摔一摔就能消氣不來搗亂,不過一套瓷器而已,蕭府還買得起。」大太太翻着賬本,當然阮姨娘院子里的瓷器是中等的,卻並非最精美上等的。隨便亂摔的東西,還是平常一點好,沒得讓人覺得蕭府財大氣粗,每隔幾天就讓人送一套新瓷器來。
金嬤嬤低問一句:「太太真要跟着去廟裡?」
大太太點頭:「這些年來,我也沒好好出府走一走。這個月的賬本已經收拾好了,府里沒什麼事,去廟裡消消晦氣也好。」
府里出了人命,總歸是晦氣了一點。大太太打算讓人徹底打掃清理了,把清雨住的院子鎖起來,再到廟裡靜一靜心,洗去污穢。
「敬和山的寺廟是出了名的顯靈,我也打算給晗兒求一支姻緣簽,沒得心裏總是惦記着,老是不踏實。」大太太嘆氣,蕭晗越大,她越是不明白他的想法。
這個長子總是太懂事,又十分聰明,小小年紀的時候就跟着蕭老爺到處跑商,被一直放養着。等她把一大家子的事整理好了,蕭晗也跟自己疏遠了。
尤其這幾年,蕭老爺把幾筆大生意交給了蕭晗負責,這個長子就越發內斂起來,連大太太也奈何不了他。蕭晗打定的主意,誰也改變不了,這才讓她憂心忡忡。
「太太只管放下心來,大少爺人中之龍,越發有出息了,早就有了蕭老爺當初意氣風發的英姿,太太應該欣慰才是。」金嬤嬤勸着,蕭府不同於其他有祖上蔭庇的大戶人家,如今的一切都是當年蕭老爺白手起家闖出來的。
就算如今家大業大,總歸少了些底蘊和幾代積累的祖產,難免要多操心謹慎一點,大少爺的性子這樣也是無可厚非。
大太太也是心疼這個長子,早早就接了家業,有時候一連幾個月都沒在府里好好帶着,東奔西跑的,有一次直接走了半年,黑瘦着回來,她險些沒認出蕭晗,險些哭出聲來。
蕭老爺早就想甩手不幹了,便把蕭晗一手扶植起來,不過是想早些能在府里多陪陪華月喜。
蕭晗在府外累死累活的,蕭老爺卻在府里風流快活,每每想到如此,大太太便咬牙切齒。
金嬤嬤沉默着給大太太撫背順氣,又聽大太太道:「當初華月喜進府來,母親便警告過我,要小心注意。開始蕭老爺鐵了心,我哪裡能阻得了,到頭來不過是讓老爺厭了我。還想着華月喜不過是有些顏色,年紀卻也不小了,沒過兩年就得被新人壓下去。誰知道足足五年,老爺對她越來越上心。」
要說華月喜沒有手段,大太太是不信的。這個貴妾心不大,卻是相當懂得欲擒故縱,一收一放,把蕭老爺牢牢掌握在手心裏,像是放風箏一般,不管老爺在哪裡,他的心始終系在華月喜這裡。
大太太苦笑,她雖然心裏明白,但是身為主母,這點手段是不能用的。若是被別人知道了,便得嘲笑自己居然淪落到用寵妾的計謀來籠絡老爺的心。
這身份代表着尊貴,卻也是一種束縛。即便是她,誰又不想得到老爺的呵護和寵愛?
那些正房太太,哪個不是端着架子,眼睜睜看着自家夫君流連在別的美妾懷裡,在背地裡傷心落淚?
大太太搖搖頭,揮去心中突如其來的惆悵,搭着金嬤嬤的手慢慢走向空蕩冷清的內室。今兒是初二,除了初一十五,蕭老爺從來不會到主院過夜。這個莫大的主院,漸漸變得清冷了許多。
她被金嬤嬤伺候着躺在寬大的拔步床里,緩緩閉上了眼。
有失必有得,以自己的驕傲,怎麼也不可能為妾,只能咽下這份寂寞和愁苦。等明早醒來,她又是那個蕭府高高在上,掌管着內宅生殺大權的大太太了。

第三十六章賞花
徐靈芸知道阮姨娘的大丫鬟上吊自盡的事,已經是幾天之後了,還是華月喜不經意提起來的。
不僅是她,連春英都大吃一驚。畢竟清雨看着秀麗可人,又是乖巧的,見着誰都笑吟吟的,一副好脾氣的樣子,沒想到心裏頭惦記着蕭老爺,便痛下狠手對付吟香。
果真人不可貌相,吟香和清雨都是同一個院子里的丫鬟,平日以姐妹相稱,沒想到最後下毒手的便是相熟的人。
光是想想,徐靈芸就有些不寒而慄。
清雨的心思藏得夠深,要不是這次沉不住氣對吟香動手,只怕至今誰也不知道。
徐靈芸思及清雨的瘋狂,事情敗露後的剛烈,就忍不住為華月喜捏了把汗。連吟香都沒放過,會不會對華月喜也下手?
如今相安無事,是不是因為沒有機會下手?
她越想越是害怕,依偎在華月喜身邊,牢牢挽住華月喜的手臂。華月喜輕輕拍了拍徐靈芸的手臂,笑道:「胡思亂想什麼,月夕院不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哪裡就能對付得了我。」
她點了點徐靈芸的鼻尖,又道:「你這是看不起娘親,以為真是柔弱得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華月喜瞧着柔弱嬌媚,心底卻是剛強的。要不然也不會跟伯娘周旋了多年,最後毅然帶着徐靈芸嫁入蕭府。
在蕭府的五年,籠絡住蕭老爺的心,卻也沒去動搖大太太的地位,沒讓阮姨娘感到迫切的危急,內院風平浪靜,少不得是華月喜的功勞。
徐靈芸搖搖頭,又靠近了一點,嘟嚷道:「我只是擔心娘親而已,畢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說的對,你以後也得記住,防人之心不可無。」華月喜雙手捧起徐靈芸的小臉,柔柔一笑,不忘提醒她警惕。
徐靈芸輕輕點頭,皺着鼻子,神色有些不滿:「娘親,我不是小孩子了,哪裡會讓人輕易騙了?」
「誰知道,你有時候迷糊得緊,得找個謹慎的人守着,免得被人騙走了。」華月喜拾起一顆拇指大的果子,塞進了徐靈芸還想反駁的小嘴裏:「過幾天大太太跟阮姨娘打算到敬和山的寺廟拜佛燒香,我也打算跟着走一趟。」
徐靈芸愣了愣,好不容易把嘴裏的果子咽下,也沒嘗出味道來,急急道:「娘親要跟着去?老爺點頭了嗎?」華月喜自從進了蕭府後,就再也沒出過府了。一來是怕那些不長眼的男人再來痴纏,二來是怕麻煩,三來蕭老爺也不樂意,便一直呆在月夕院里了。
這次忽然要出門,徐靈芸高興之餘,卻忍不住擔心。
「自然是允了的,要不然我哪敢私自出府?」華月喜拂開肩頭的烏髮,淡淡道:「你我兩人也多年沒出去遊玩一番了,趁着我還沒老得走不動了,你也還沒出嫁,出府走走也好。」
徐靈芸雙頰紅撲撲的,別提多興奮了:「那我讓春英多準備些吃食,請凌大娘再做兩抽屜的點心一併帶上。娘親怕涼,少不得多帶些禦寒的衣裳,山上風可大了,披風可是準備妥當了?要不然請綉娘來走一轉,替娘親再做一身?」
她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掰着指頭盤算,一會皺着眉頭,一會又傻乎乎地笑着,看得華月喜樂不可支,心底卻有着淡淡的哀愁。
要不是自己不能隨便出府,徐靈芸哪裡會如此高興?
華月喜想着以後要是有機會,多用心服侍蕭老爺,哄着他高興了,讓她帶着徐靈芸上廟裡多走幾回也是好的。
她自是明白,以自己的容貌在鬧市中走一圈,怕是要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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