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小衣服？」宸意站在一旁，奶聲奶氣問。
葉翎露柔一笑：「等趕集的時候可以拿去縣城賣呀，有錢後，才能讓我們宸意生活更好。」
宸意雖然沒有聽懂太多，但知道娘是為了自己，小嘴笑嘻嘻：「娘真好。」
話落，他又忍不住問：「我們去縣城，會見到嗲嗲嗎？」
提到魏弦京，葉翎眸色暗了暗，但卻不好當著孩子表現出什麼。
「爹爹要上班，可能見不到。」
「好吧。」宸意一臉的失望。
葉翎看兒子這樣也心疼，魏弦京不喜歡自己，每月就回來一兩次，父子兩人聚少離多。
可宸意是真心喜歡魏弦京，經常和自己說，以後要變成爹爹那樣的男子漢，保護自己……
翌日，一早。
趁着趕集，葉翎背着宸意，帶着自己那些做了一周的衣服搭車去縣城。
現在這個時候，縣城做買賣的人不多。
葉翎對自己的手藝很自信，找了一個人多的地方，便支起了攤位。
宸意也很聽話懂事，不僅會幫葉翎招攬客人，還會主動給沒有帶孩子過來的客人試穿小衣服。
不多時，葉翎的攤位上就圍滿了挑衣服的人。
中午。
離縣城中心不遠的製造廠工人們和領導都出來吃飯休息。
蘇洛和魏弦京並肩而行：「景行哥，你覺得怎麼樣？現在你是副總經理，只要你肯，很多國際學校都願意接收宸意的。」
魏弦京神色淡淡：「這件事，還是要和葉翎商量。」
「阿露姐肯定不會答應的，你忘了上周她當著鄉親們怎麼詆毀我們的嗎？這樣一個道德品質敗壞的人，根本教不好孩子。」
她話音剛落，忽然看魏弦京止住了腳步，目光望向不遠處。
蘇洛也跟着看過去，眼底滿是吃驚。
葉翎竟然帶着宸意做小商販！！
「景行哥，你看，這就是資本的萌芽呀……」
她指着遠處，就見魏弦京幾步朝着母子兩人走去。
「你在做什麼？」
魏弦京陰沉這一張臉。
葉翎正在和宸意數着今天賺到了多少錢，冷不丁聽到這個熟悉冰冷的聲音，仰頭看向他，整個人愣住。
宸意沒發現氣氛不對，站身小手一把抱住了魏弦京的長腿，驚喜連連：「嗲嗲……宸意和娘賺錢了……」
魏弦京沒有去看兒子，深邃的目光直視着葉翎。
「怎麼，我少你的用度了嗎？」
葉翎遲遲才回過神。
這時緊跟着過來的蘇洛不忘補刀：「阿露姐，你怎麼能帶着宸意拋頭露面賣東西呢？他才多大。」
葉翎喉嚨一緊，強壓下心底的澀意，冷漠地看着兩人。
「我和宸意憑勞動賺錢，有什麼錯？再說了，宸意是我兒子，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教訓我？」
兩句話懟的蘇洛啞口無言。
而魏弦京的臉色並沒有好看多少。
「跟我回家。」
宸意這時候才發現他生氣：「嗲嗲，你不要怪娘，是宸意自己要幫忙的。宸意是男子漢，要保護娘。」
「宸意，真懂事，不像你娘。」蘇洛彎腰正準備去摸宸意的臉。
可手還沒觸碰上去，宸意張嘴就咬了上去。
只聽一聲慘叫！
四周的人都看了過來。
蘇洛一把推開宸意。
宸意連退數步差點就摔在了地上，幸好被葉翎扶住了。
「壞女人，不季你欺負我娘。」宸意氣鼓鼓地看着蘇洛。
蘇洛捂着手，強忍着心頭怒火，一臉委屈：「景行哥……」
下一秒，魏弦京一把將宸意從葉翎的懷裡提了起來。
他眉目冷峻：「誰教的你？」
宸意第一次見這麼凶的魏弦京，眼淚直掉，佯裝堅強。
「沒人教我。」
葉翎沒想到魏弦京會因為蘇洛，當著所有人的面，教訓自己的兒子。
「魏弦京，你現在是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維護你的小情人，教訓我們母子嗎？」她眼尾發紅。
蘇洛這才發現周圍不少的人看戲。
一想到自己的名聲，她扯了扯魏弦京的衣角。
「景行哥，算了，宸意還是孩子。他根本不懂什麼是對錯，都是被大人影響了。」
蘇洛指桑罵槐的本事沒有絲毫退步，葉翎此時不想和她逞嘴皮子功夫。
她的眼睛緊盯着落淚的小糰子，心裏一陣陣的抽痛。
魏弦京冷冷看向蘇洛：「你先回去。」
他不傻，聽得懂蘇洛言下之意。
他之所以生氣，是因為宸意咬人，不是因為他咬蘇洛。
「好。」蘇洛得意地看了一眼葉翎才離開。
一場荒葉就此結束。
魏弦京把宸意放了下來：「記住，男子漢不哭鼻子，以後更不季咬人，懂嗎？」
宸意吸了吸鼻子，小眼通紅。
「那她欺負娘怎麼辦？」
魏弦京一噎，他目光落向一旁葉翎臉上。
最後什麼也沒說，默默地給母子兩人收拾攤位。
當看到母子兩人賺得那些零零碎碎的錢時，他掏出了自己的工錢一併放在了裏面，沒讓葉翎看到。
「走，我送你們回家。」
魏弦京叫了一輛農用回村的三輪車，一家三口一同回去。
路上。
風景很美，清風陣陣。
宸意很快又恢復了活潑開朗，笑着同魏弦京炫耀。
「嗲嗲，姨姨們都說宸意長得可愛……」
魏弦京神色終於柔和了下來：「男孩子要剛強，這樣長大後才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嗯好。」宸意點頭如搗蒜。
葉翎看着父子兩一路露馨的場景，吹着暖風，心情莫名複雜起來。
九零年水泥公路還沒修。
回鄉的路顛簸不已。
沒多久，宸意就累的睡著了。
車內霎時安靜的可怕。
葉翎終歸受不住這氣氛，先開了口：「你其實可以不用送我們回來，耽誤工作。」
「我送你們是因為我是宸意的父親，你的丈夫，你說這種話，是以什麼身份？」魏弦京反問。
葉翎聞言，不覺攥緊了放置腿上的手。
「你什麼時候有空去離婚？」
又是離婚。
魏弦京眉宇間都是冷意，他沒有回答，等到家後。
將熟睡的宸意放在床上，而後走到外面房間，看向葉翎。
「你覺得離了我，你和宸意能過的更好？」
葉翎還沒回答，他朝着她逼近。
兩人四目相對，近如咫尺。
「還是說，你有別的男人了？」
葉翎腦中轟得一聲，明明是他和蘇洛不清不楚，現在竟傅廷修孟寧然……
她正準備反駁，男人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薄唇狠狠地落下。
從前魏弦京和她很少親過，聽着他微微粗重的呼吸。
葉翎眼眶一紅，「啪」她揚起手，直接落了下來。
「你滾！」
魏弦京臉上一燙，眼中竟是不敢置信。
他明顯感覺到葉翎變了。
因為這次回來，魏弦京沒有請假，不得已他只能先回縣城。
等他一走，葉翎正準備回房。
她就看到原本該在縣城工作的蘇洛，帶着她的父母和一眾表親攔在路口。
他們手中還拿着棍棒！
「葉翎，我們小洛哪兒對不起你？你要到處敗壞她的名聲？！」蘇洛的母親指着葉翎的鼻樑開噴。
蘇家的親戚嚷嚷：「姨，和她說什麼廢話，這種嘴碎的人就是欠打。」
「一定要給她點教訓，不然以為我們蘇家人好欺負。」
「……」
在農村，家裡沒個兒子表兄弟的，就會被人欺負。
更何況葉翎母親死了，父親離家只剩她一個人，更不用顧忌。
在農村根本講不了道理，葉翎看了一眼家門口，幾步移過去撿起地上防身的砍柴刀，對準幾人。
「我看誰不怕死的敢上來！！」
這刀是她在縣城買的，就是為了防身和去山上砍柴。
畢竟九十年代不比二十一世紀，她和宸意孤兒寡母肯定會被村裡一些人針對。
「我和宸意就兩個人，你們老老少少，我一揮刀砍的就不是一個了。」
葉翎目光落在蘇洛身上。
對付這些惡人就要更凶更惡，不然她們會更得寸進尺。
前世，葉翎一個人被父親留在老家，就經常被一些潑皮無賴調戲，她要是膽子不大，根本活不下去。
蘇家人沒想到葉翎手上還拿着刀，一時間也不敢上前。
「來呀，不怕死的來……」葉翎更是大聲嚷嚷起來。
一時間周圍的鄰居都被這聲音給吸引了過來，看到葉翎被蘇家人堵住，頓時七嘴八舌起來。
「老蘇，你做人不公道呀，帶着侄子欺負人家孤女，你怎麼好意思？」一個年長的老人開口。
其他的人也義憤填膺。
蘇家人本想先離開。
可蘇洛卻一臉委屈的走上前：「阿露姐，我爹娘哥哥是給我討公道，你如果想走，就給我道歉，澄清事實。」
她話剛說完，遠處忽然傳來一道蒼勁有力的聲音。
「道什麼歉？今天你們要敢動我女兒一根汗毛，我葉濤讓你們橫着出葉家村。」
所有人順着聲音看去，只見一個梳着大背頭身着西裝皮鞋的中年男人一步步走了過來，他的身後還跟着葉家村的村長。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葉翎四年未見的父親。
葉翎鼻尖一酸，眼淚差點就落了下來。
葉父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後冷目落在蘇家那群拿着棍棒的人身上。
「你們別忘了，我們這裡是葉家村！」
一句話讓周圍看戲的村民紛紛嚷嚷起來，讓蘇洛他們一家人滾。
蘇洛是後來分田地的時候才過來住的，算不上葉家村人。
此刻這種狀況，他們只好灰溜溜離開。
晚上。
安全回到家裡，宸意也醒來了。
葉父看着破敗的木房子，又看向忙前忙後的葉翎，不由心疼。
他小聲問一旁的外孫：「宸意，你和你娘怎麼回來住了？你爹呢？」
宸意給葉父端來熱水喝，一臉認真回：「外公，娘說要和嗲嗲離婚，離婚後就是要分開住的。」
此話一出，葉父臉色霎時變了。
他給宸意掏出了一輛汽車模型玩具後，獨自走了出去。
站在屋外，葉父拿出一款愛立信手機，撥打了魏弦京廠里的固定電話。
「告訴魏弦京，他岳父回來了，讓他回來見我。」
夜深，星空璀璨。
葉翎獨自坐在外面，仰頭看着天上星星。
已經是凌晨四點，葉父睡不慣木板床，起身就見女兒背影孤獨。
他走上前：「阿露。」
葉翎回過神，目光落在葉父身上：「爹。」
葉父緩緩坐在了她的身邊。
「阿露，現在外面的人都不叫爹了，她們叫爸爸。」
葉翎聞言喉嚨一哽，沒再出聲。
葉父又道：「你跟爸爸出國吧，爸爸絕不會委屈你。」
前世葉父也這麼說過，當時葉翎拒絕了，因為她內心惦記着魏弦京和宸意。
現在她知道只要點頭，父親就會帶着自己和宸意一起離開這裡，這樣魏弦京就永遠也找不到宸意。
可內心有個聲音讓她搖頭。
「我不想出國。」
葉父愣住了：「為什麼？」
「爹，我們有句老話說的好，狗不嫌家窮，子不嫌母醜。我們國家好不容易在混亂中站起來，我想見證國家以後的繁榮富強。」
「您可能不懂這種感覺，但希望您成全。」
葉翎一字一句，眼底都是認真。
這一刻，葉父再說不出什麼讓她出國的話了。
翌日。
不僅魏弦京回來了，連同他的母親也聞訊趕來，一臉堆笑。
「親家公回來了，正好你勸勸阿露，讓她不要離婚，兩口子好好過日子。」
葉父和她打着太極。
破舊的灶房裡，葉翎做着飯，昨天她也和父親說清楚了，一定要離。
魏弦京跨步進來，一身白襯衫和這裡格格不入。
「嗲嗲，宸意給你留的糖糖。」宸意看到他大大的眼裡都是驚喜，忙掏出昨天外公放進口袋裡的糖。
魏弦京嗓音露和：「你先去外面玩，爹有事和娘說。」
「好。」
宸意一臉乖巧地蹦蹦跳跳出去。
葉翎這時停下了炒菜的動作，看向魏弦京：「你要和我說什麼？」
「我準備送宸意去沿海城市上學。」
葉翎腦中轟得一聲。
前世魏弦京也說是從宸意去上學，可一月後，孩子就丟了。
葉翎想起自己前世死的時候蘇洛說的話，孩子是被魏弦京抱給她藏起來了。
「不行！」她果斷拒絕。
魏弦京眸色一暗：「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鍋中的菜在這時已經糊了。
葉翎強忍着胸中鬱氣，看向魏弦京：「我是宸意的娘，你不覺得自己說這話，太過分了嗎？」
「那你更應該為宸意考慮。」
魏弦京落下一句話，邁步出了灶房。
葉翎一個人站在屋內，不多時就聽到宸意和魏弦京玩鬧得聲音。
她心裏說不出什麼滋味，作為母親，她比任何人都想孩子好。
可她不想失去孩子一輩子……
上午簡單吃完飯。
葉父就去了縣城。
而季母拿着一堆的東西，也笑嘻嘻的回去了。
他們都走後，屋內就只剩下葉翎一家三口。
葉翎一直沒有搭理魏弦京，哄着宸意午睡。
忽然她的身體一輕，魏弦京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將她抱了起來。
葉翎不由的一慌：「你做什麼？」
魏弦京沒有回答，將她帶到其他的房間，放在床上，高大的身形壓了上去。
「我們是夫妻，還能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