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腦這個東西確實很複雜，出現什麼樣的情況都是無法預料的。
    「恩。」
只要命還在，玄燼已經滿足了。
    這次他沒有再離開醫院，他守在了玉璃歌的身邊，等着她醒過來……    似乎這樣做才能讓自己安心。
    三天後，玉璃歌終於醒了過來。
    但是精神狀況卻更加令人堪憂，如今已經不能用封閉自我來形容她的情況，而應該用痴傻來表明她目前的狀態。
    「寶寶啊，媽媽在，不怕。」
    玉璃歌不顧手上的針頭，雙手抱起枕頭，一口一個寶寶地叫着。
    醫護人員看得都心疼，紛紛轉過頭去，只有玄燼緩緩走向她，將她手中的枕頭扯住，企圖拿走。
    「這不是什麼寶寶，玉璃歌。」
    玉璃歌動作頓住，淚眼婆娑地抬起臉，看着玄燼，「你不要搶我的寶寶好不好？
我什麼都可以給你，你把寶寶還給我吧，求求你了。」
    李憶淮和之前看護過玉璃歌的護士都知道她的情況，這時候聽見這話，幾位女護士都紅了眼眶。
    「好不好？
別搶我的寶寶……」可憐巴巴的聲音讓玄燼心酸到了極點，他終於鬆開了手，捂了捂眼睛。
    玉璃歌一把將枕頭抱進懷裡，小聲說著：「寶寶別怕，媽媽在，媽媽會保護你，不會讓你有任何危險的。
別怕哦。」
    玄燼再也看不下去，轉身離開了病房。
    「莫先生，這個情況國內現在還沒有有效的治療辦法。」
李憶淮道。
    「恩，我知道了。」
    「但是您可以試着帶您夫人去國外試試。」
    國外去治療，玄燼似乎想起了什麼，對李憶淮點點頭道：「恩，她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過兩天就能出院了，現在還需要觀察一下。」
    國外的精神科專家，玄燼自己便認識一個。
    傅深是自己的高中同學，大學選擇了學醫，最後畢業出國深造，還得到了世界級的醫學獎項。
    幾天後，玄燼依舊將玉璃歌接回了家。
    這次他是不敢再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了，就連睡覺都把她抱在懷裡。
所幸，玉璃歌這次除了智商倒回了5歲時候，再沒有那些過激的動作。
    她懷裡的枕頭也被玄燼替換成了一個洋娃娃。
    「我要吃那個！」
    最近一道吃飯的時間，這句話便會出現在餐桌上。
    玉璃歌雙手抱着洋娃娃，連吃飯也捨不得放開，說自己想吃什麼的時候就用一隻手指一指，然後又落會洋娃娃身上。
    玄燼夾起一個油燜大蝦，玉璃歌的眼睛便隨着大蝦一起落入玄燼的碗里。
    她意識到對方不是給自己夾的時候，嘴巴不由自主地便嘟了起來。
    玉璃歌臉上的所有表情都被玄燼收入眼底，他以前從來沒發現，玉璃歌竟然這麼可愛。
就連她生氣都是可愛的。
    「放心，這是你的。」
第十八章 關於她的故事是她的！
    玉璃歌眼睛突然一亮，裏面像是含着點亮整個夜空的星辰，那樣耀眼。
    當看到玉璃歌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玄燼喉嚨一緊，眸色驀然變深。
    「我要吃你碗里那個。」
    玄燼手一抖，筷子差點掉了。
    他不動神色地垂下眼瞼，緩緩地幫玉璃歌把蝦殼剝掉，露出鮮嫩的蝦肉，然後用自己筷子夾着，沾了點料，送到玉璃歌嘴邊。
    「啊嗚~」她一口咬住蝦肉，順便把筷子也含了進去，含糊不清地說：「好吃！」
    玄燼久違地露出一個笑容，打心底里笑出來的。
    他拿回筷子，給自己夾了一塊青菜。
    「恩，這個也好吃，甜的，要不要吃？」
他不等人回答，便夾了一筷子菜送到她嘴邊。
玉璃歌心智只有幾歲，有人喂飯，來者不拒，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了晚餐。
    玄燼甚至自私地想着日子就這樣過下去似乎也不錯，一切都重新開始……    但是每到這時候，他便又想起沈欣沄，那個還在等着他的女人，況且，讓玉璃歌一輩子像個傻子一樣活着，玄燼又於心不忍。
    事情終歸還是應該有個了解。
一切都源於十二年前的事情，現在玉璃歌是一個找到過去答案的突破口，於公於私，他都應該儘力去醫治玉璃歌。
    又是一天下午，玄燼陪着玉璃歌在別墅後面的院子里曬太陽，家裡卻迎來了一位重要的人。
    「晉瑜，好久不見啊！」
傅深給了玄燼一個擁抱，也給了他一個驚喜。
    「你怎麼現在就到了，怎麼也不通知我一聲？」
    「給你一個驚喜啊！
哈哈。」
說著他轉頭看到了一邊抱着洋娃娃，躲在玄燼身後的玉璃歌，「這就是你給我說過的那位？」
    「對，這就是玉璃歌。」
玄燼說，傅深的到來確實挺驚訝的，喜卻說不上，他覺得現在這生活狀態還不錯。
    了解完情況，傅深摸着下巴，「想要她恢復，可能需要幫她去回顧自己的過去。」
    「回顧過去？」
    「對，其實就是找一些舊東西，然後挨個給她講故事，當然，都是關於她的故事。」
    「我知道了。」
    過去么？
    玉璃歌的過去，他似乎一無所知。
    玄燼立馬打了兩個電話，把事情安排下去。
然後留傅深吃了晚飯，他才告別。
    晚飯後，他要的資料便別助理送了過來。
玄燼拿着資料進了書房，玉璃歌前腳跟後腳地一起跟了進來，坐在離他不遠的沙發上，自己和洋娃娃說著話。
    玄燼看了她一眼，而後翻開手中的資料，玉璃歌清苦的前半生全部烙進了他眼底，鑽進了他的心臟。
    原來她活得這麼不容易，遇到自己，情況卻變得更糟了。
    玉璃歌是個單親孩子，父親在她還沒出生的時候便因為塵肺去世，一家人為了治療他的病花光了所有的積蓄。
    她母親生下她後過得十分拮据，兩人相依為命。
    她從小便成績優異，因為小考的時候是省里的第一名，所以S市第一中學全額減免她的學雜費讓她入學。
    以為會苦盡鋁騶甘來，卻沒想到這才是噩夢的開始。
第十九章 我會一輩子都這樣抱着你小孩子的惡意才是最讓人可怖的。
    初中生，都是一群半大孩子，他們有用不完的精力，覺得自己已經可以上天入地、決定別人生死的地步。
    S市中，能來這裡讀書的不是天之驕子就是有權有勢人家子女，畢竟好資源都掌握在有錢人手中，而玉璃歌卻是那個和整個學校都格格不入的人。
    她長得可愛，卻衣着破爛，因為沒錢洗澡，她一周只能洗一次澡，換一次衣服。
    剛入學那會兒天氣還不涼爽，她一周不能換衣服身上不可避免有些味道，於是成為全班攻擊、欺凌的對象，漸漸地，發展成了全校攻擊的對象。
    初中三年就在這樣的欺辱中度過。
    臨近中考的時候，玉璃歌的母親卻去世了，但是在去世前她母親讓守在身邊的親戚不要告訴她，讓她安心中考。
    於是到了中考結束，她母親的骨灰都已經長埋地下，她才知道母親去世的消息。
    因為中學的遭遇，她成績一落千丈，再也不是天之驕子。
    親戚見她也沒有任何利用價值，都不願意收留。
    最後她靠着發傳單一類的兼職掙夠自己的高中學費，從此開始了半工半讀的生活。
    好在初中知識對高中來說沒多大限制作用，高中的玉璃歌很努力，考上了自己心儀的大學，在大學裏認識了沈庭，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沈庭這樣條件的人應該很符合玉璃歌的擇偶標準，甚至應該說都超過她的預期了吧，但是面對沈庭的告白，她卻拒絕了。
    「S市中學么？」
玄燼摸了摸資料上的字眼，說起來，他似乎也在那裡上過一年學。
    他抬頭看了看玉璃歌，眼底全是探究的光芒，她的身上究竟還有些什麼秘密？
    察覺到玄燼在看自己，玉璃歌抬起頭朝着他甜甜地笑了笑。
    這個人對她很好，陪她吃飯，陪她曬太陽，還念書給她聽，她喜歡面前這個人。
    玉璃歌打了個哈欠，眼裡含着淚水，拍了拍洋娃娃，「寶寶要睡覺了嗎？
媽媽哄你睡覺。」
    玄燼心裏一痛，放下資料，將玉璃歌打橫抱起來，「困了吧，我們都回去睡覺。」
    她習慣性地伸手圈住玄燼的脖子，讓洋娃娃躺在自己與男人中間。
    最近玄燼總是這樣抱着她，她已經習慣了。
    而且，她挺喜歡這樣的，讓她很舒服，很眷念。
    「我好喜歡你這樣抱我，你以後也經常抱我好不好？」
玉璃歌抬起頭，頭髮掃到玄燼下巴，讓他心慌意亂。
    「好，我會一輩子都這樣抱着你。」
    一輩子有多長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此刻他想給她這個承諾，無關風月。
    「恩，一言為定。」
玉璃歌說著，窩在玄燼的懷裡便睡了過去。
    將人小心放在床上，玄燼才又回去繼續看那份資料。
    畢業兩年後，發生了那件意外，他便娶了她，到今年，她也才24歲……    電話突然響了起來，玄燼劃開接聽鍵。
    「莫總，我們剛剛發現夫人還有一處出租屋在租，現在裏面應該還有她的私人物品。」
    去出租屋前，玄燼到房間看了一眼玉璃歌。
    她睡得很安穩，只是抱着洋娃娃的手臂卻始終沒有放開。
    帶上門，玄燼吩咐吳嬸照看，便自己去了助理給的地址。
    玉璃歌租的房子大概就是城中的一個小房間，整個房間沒有別墅區的一個廚房大。
    但是裏面放滿了他的素描畫，畫板上甚至還有一副半成品。
    他摸了摸畫紙，眼中流淌着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