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曦玥楚御》[雲曦玥楚御] - 第6章(2)

也不會要。
想到這兒,雲曦玥心間漫着層層苦澀,默默將畫像捲起。
院落內,風卷着海棠落葉沙沙作響。
雲曦玥看着,還是想跟楚御道個別。
但是他不在……
她想着再等等,可是日落天黑,夜微涼,心漸冷。
突然,心裏一陣陣陣絞痛,一股血腥氣從喉間湧上來。
雲曦玥強忍着,不讓自己咳出來。
天上圓月高掛。
她看着,終恍悟自己和楚御不過一句『月圓人不圓』。
雲曦玥慢慢收回視線,走到桌案前,提筆留下了封信。
「此去一別,各生歡喜,願君此後青霄直上,與陳冰言子孫滿堂,白首不離。」
墨浸紙,終成書。
燭光微微,雲曦玥細細瞧着,而後將它壓在了鎮紙下。
拿起畫像和白瓷瓶,她出門上了馬車。
車輪軋過青石板上的雪,吱吱作響。
雲曦玥靠着搖晃的馬車壁,手裡緊緊握着那瓶葯。
皇兄讓她死,是為了楚御手中錦衣衛的權力。
可她從不想傷害他。
是以,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離開指揮府。
於是遣走玉泉後,她便讓人在離城十里外的義莊備了口棺材。
那是她給自己最後的去處。
雲曦玥想着,眸間溢上抹苦。
這時,馬車突然一個劇烈晃動,牽動了心口好不容易壓下的絞痛。
一陣血氣上涌,她悶咳出聲:「咳!」
血從唇畔湧出,大片的紅,雲曦玥的臉色霎時又白了幾分。
她忙用帕子將血擦去,隨後塞進袖子里,不讓人瞧見。
經此一遭,滿身的力氣漸漸逝去。
雲曦玥疲累不已,只能合上眼,盡量減少動作保持體力。
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終於停下:「公主,到了。」
雲曦玥聞聲用了好大力氣才睜開眼,強撐着起身下車。
義莊寂靜無聲,只有隨風翻飛的白皤。
孤寂,破敗。
雲曦玥看着不禁自嘲。
又有誰能想到,這會是她的歸宿,一生最後的去處!

第十一章歸宿

收回視線,雲曦玥轉身將手中封好的書信和藥丸交給駕車的侍衛。
「明日祭祀鐘聲敲響前,將這兩樣東西交到我皇兄手裡,不準早一刻,也不準晚一刻,記住了嗎?」
「是。」侍衛應聲,駕車而去。
目送着馬車走遠,雲曦玥才轉過身,慢慢走進了義莊。
她這輩子最聽皇兄的話,皇兄讓她嫁給楚御她便嫁,即使明知他不喜歡自己。
如今,既然皇兄想要她的命,那她給便是了。
只是自己已然命不久矣,沒必要再讓皇兄的手粘上鮮血。
義莊內,香燭裊裊。
中間一口棺黑沉沉的,壓的人喘不過氣。
雲曦玥看着,恍然想起,當時父皇母后也是在這樣一口口的棺槨中,離她而去。
喉間一陣血腥翻湧,和腦海里過往的畫面交相翻湧。
她還記得,那時的皇兄還是個背着她到處跑的娃娃。
而楚御也才剛加入錦衣衛,周身清冷,一雙眼睛就像天上的月亮,皎潔明亮。
若一切,能回到過去該有多好?
雲曦玥心中自問着,卻也知回不去了。
她不怪皇兄,也不怪楚御。
雖然她不懂,但也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可奈何。
若說怪,她只怪自己沒有能力讓兩人化干戈為玉帛,和平相處。
時間緩緩流淌,月亮爬上正空。
雲曦玥只覺得越來越累,甚至連站着都難。
又一次栽倒後,她強撐着爬起來,一點點翻進棺中。
躺下的那一刻,雲曦玥不住的喘着粗氣,滿身虛汗,眼皮也越來越重。
就連懷中輕巧的畫卷,此刻也像塊石頭般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也再沒有力氣,去將棺蓋合上。
心口陣陣劇痛湧上來,很快就蔓延到全身。
雲曦玥緊緊環抱着自己,試圖去抵擋那疼。
可燭光逐漸變暗,黑暗瞬間吞噬了堂廟,可那痛楚卻沒有減少分毫!
只有鮮血不停地從唇邊湧出,染紅了衣襟和懷中的畫卷……
翌日,太后忌日,舉國哀悼。
楚御回府接雲曦玥前往皇陵祭拜,才發現卧房裡卻空無一人。
唯有桌案上的紙,隨着吹進來的風不斷作響。
他走上前拿起,上面的字映入眼帘,他心驀然一沉。
楚御捏着紙的手不斷收緊,喚來小廝下令。
「來人,去找公主!」
他緊盯着那紙上的字,想到雲曦玥之前說去往靜心庵的事,便讓人去詢問守城侍衛。
得知她行蹤後,立馬帶人趕了過去。
連自己身為錦衣衛指揮使,必須親自護送唐熙豐的職責,都忘得一乾二淨!
而這時的皇陵。
唐熙豐只覺得手中的葯沉甸甸的,如同一塊大石頭他壓在心裏。
而信紙上,雲曦玥的字跡更讓他的心沉了下去。
那是雲曦玥的絕筆,信中說出了所有原因,以及她早已命不久矣的真相。
唐熙豐看着跪在身前的侍衛,語氣帶着幾分慌亂:「公主去了何處?」
「義莊!」
而此時義莊,空蕩蕩的靜寂。
楚御站在門外,看着堂正中的那口黑棺,心倏然一空。
而後,便是無盡的恐慌席捲而來。
他一步步走上前,目光一點點掠過未合的棺蓋,最後直直地定在躺在裏面的人身上。
無聲無息,面色蒼白!
雲曦玥就這樣躺在那兒,衣襟上乾涸的血映出大片大片的紅。
楚御怔怔看着,「嬌嬌……」卻再也無人回應。
風吹來,帶動着白皤,紙錢也隨之紛飛着。
楚御緩緩伸出手,想要去觸碰。
可就在觸到的那一刻——
『嗡』的一聲,城內喪鐘長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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