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輩子忠於祖國和你》[這輩子忠於祖國和你] - 第1章

他垂眸抿抿唇,似是不太願意叫他。陸曜景也沒有在意,將拎來的蘋果放在桌上:「傷口還疼嗎?」紀家豪這才又看向他。距離近了,他清楚看見陸曜景眼睛裏的血絲,還有下巴的鬍渣,整個人好像又滄桑了些。「……疼,但我能忍。」紀家豪聲音清晰,眼中透着堅定,「阿姐說了,我已經是男子漢了,不怕疼。」聽了這話,陸曜景心像是扎了一針。好半晌,他才點點頭:「她說的對……」頓了頓,他吞咽了一下,不讓自己的聲音太過沙啞:「有什麼需要就告訴我,好好休息。」說完,轉身準備離開,紀家豪卻突然說:「我想去看看阿姐。」陸曜景步伐一滯,垂在身側的雙手慢慢握緊,回頭看着少年倔強忍淚的眼睛:「等你好點,我會帶你去。」紀家豪望着他,張了張口,最終沒能說出那句『謝謝』。陸曜景離開。原本想回軍區,可又不知道怎麼的,把車開到了烈士園。猶豫了很久,他還是下了車,順着路走到紀舒晚的墓前。他緩緩摘下帽子,蹲下身撫摸着墓碑上的名字,目光深邃:「家豪已經做了手術,恢復的很好,等他十六歲的時候,我會幫他裝上假肢……」「你活着的時候我沒能好好對你,我只能盡我所能,把對你的虧欠彌補在家豪身上……抱歉,舒晚……」陸曜景說了很多,從十年前救她,說到兩人重逢,再到軍民相親會,最後兩人結婚……直到天快黑了,他才站起身離開。迎着夜色,走了幾步,終究是忍不住回過頭。一瞬間,陸曜景看見一身軍裝的紀舒晚站在他剛剛站過的地方,英姿颯爽地朝他敬了個禮,像是在做當時沒來及的告別。他紅了眼,站直後朝她敬禮。一陣風吹過,紀舒晚的身影轉眼消失。陸曜景久久沒能放下手,胸口的鈍痛始終散不去。司令政委勸他放下,父親勸他接受現實,可他就是放不下,也無法接受,以至於到處都能看見紀舒晚的影子……半晌後,陸曜景才放下手,離開烈士園回到軍區。可一進去,就收到消息去司令辦公室。「報告!」他敲了敲門,聽到司令的『進來』後才進去:「司令,有什麼指示?」司令從文件中抬起頭,神情嚴肅:「如果不是必須,我不會讓現在的你接這個任務。」陸曜景面色微變:「什麼任務?」司令將文件遞過去。他接過來一看,眉目驟擰:「邊境作戰?」「你知道,邊境近來都很不太平,甚至舒晚……」察覺到陸曜景驟黯的眼神,司令立刻頓住,又說:「淮東軍區離邊境最近,必須要衝到前鋒,為了掐滅敵人的野心,為了祖國的安定,我們無路可退。」陸曜景抬眸,目光堅毅而凜然:「司令放心,保證完成任務!」司令起身走到他面前,鄭重拍拍她的肩:「曜景,我知道舒晚的事讓你很難受,但你要記住自己是個軍人,當兵的就有流血犧牲,我們只有努力前進,才不辜負他們的犧牲。」陸曜景深吸口氣,點點頭:「我明白。」離開司令辦公室,他立刻叫上手底下的連長和指導員去開會。等會議結束,天已經徹底黑了。陸曜景回家脫下常服,換上迷彩服,當看見桌上紀舒晚的日記本時,他系皮帶的手猛然一頓。半晌,他拿出日記本中的照片放在口袋,而後將本子跟紀舒晚其他的書放進柜子里。關上柜子,他便從抽屜拿出存摺。結婚後他的津貼都存在了裏面,可紀舒晚基本沒用過。陸曜景捏着存摺下樓,拿起座機的聽筒,撥通院長家的電話。幾聲嘟後,那邊傳來院長的聲音:「哪位?」「院長,是我。」「陸團長?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陸曜景抿抿唇:「院長,我要出趟任務,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家豪還是拜託您多照顧,李醫生說他要等到十六歲才能裝假肢,我的錢會以我個人名義存在軍區財務那兒,期間他的所有生活費、學費和醫療開支,只要您跟財務的小唐說一聲就能取錢。」「另外……等他好了些後,麻煩您帶他去舒晚墓前看看。」聽到他這些的安排,院長像是知道任務的危險性,語氣凝重:「放心,陸團長。」得到院長的應允,陸曜景道謝後掛斷。猶豫了瞬,他又撥通了家裡的電話。當年他不顧全家人的反對執意參軍,到現在也是第三次跟家裡聯繫。第一次是自己因為立功升團長,第二次是準備跟紀舒晚結婚……但這第三次,沒有人接。陸曜景皺起眉放下聽筒,才後知後覺地問自己這是在幹什麼,交代後事和跟親人訣別嗎?以前又不是沒執行過更危險的任務,他有什麼可擔心的……緩了片刻,陸曜景起身關了燈,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夜色下,一輛輛載着雄心壯志的戰士們奔赴機場。藉著探照燈的光,陸曜景回望軍區的方向,拿出紀舒晚的照片看了好一會兒才轉身上飛機。……三個月後,邊境。已經入秋,可邊境卻還是異常悶熱。帳篷內,陸曜景剛看完上面下來的文件,指導員就端着飯菜進來了:「團長,你都一天沒吃東西了,人是鐵飯是鋼,不吃怎麼能行。」陸曜景看了一眼,沒有什麼胃口:「有什麼情況嗎?」「還是老樣子,都是群只會狂吠的狗。」指導員恨恨罵了句:「要不是咱們有不許先動手的鐵令,我非得給他們來發40火。」來這兒幾個月,衝突雖然多,但大部分都是對方言語上的挑釁,又沒越過國界,沒危險卻實在憋屈。兩人正說著話,外頭突然傳來『砰』的爆炸聲。陸曜景立刻繃緊神經,帶着指導員沖了出去。是一顆土手榴彈!一連連長坐不住了,掏出槍破口大罵:「這幫兔崽子,真是欠收拾!」陸曜景臉色鐵青:「去帶人圍剿,既然他們動手了,就別怪我們。」「是!」連長應了聲,立刻帶着人進了樹林。指導員不遠處被炸出來的坑,表情有些難看:「總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也不知道上頭交涉沒有。」話音剛落,一條大黃狗叫着跑了過來。指導員登時換了副面孔,蹲下來揉着大黃狗的頭:「嘿!大寶!」看見步槍,陸曜景面色微變。「大寶,等等我!」稚嫩的男孩聲音傳來。抬頭望去,一個穿着少數民族的六七歲男孩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團長叔叔,指導員叔叔!」指導員從口袋拿出一顆糖塞到他手裡:「阿木,叔叔們不是告訴過你要好好待在家裡嗎,怎麼又跑過來了。」阿木笑呵呵把糖放進口袋,又拿出一個綉着民族語言的福袋,遞給陸曜景:「爺爺讓我把這個給團長叔叔,說謝謝團長叔叔之前把爺爺從河裡救上來。」說著,還一臉認真地解釋:「爺爺說這是我們族的護身符,可以保護叔叔哦!」面對孩子明亮真摯的雙眸,陸曜景蹲下身解釋:「替叔叔謝謝你爺爺,但叔叔不能收。」不拿人民群眾一針一線,這是他們鐵的紀律。阿木一下就喪氣地垂下眼:「團長叔叔,爺爺說了,要是你不收的話,回去就要打我的屁股……」指導員笑了笑:「團長,雖然我們是唯物主義,但也得尊重人家的文化,你就收下吧,別辜負了老人家一片好心。」阿木立刻點頭附和。陸曜景嘆了口氣,接過護身符後揉了揉阿木的頭:「好,那阿木還是要記得替叔叔謝謝爺爺。」說話間,他心裏還是盤算着把阿木跟他爺爺轉移的安全的地方去。他們族人世代靠狩獵謀生,阿木的父母早逝,他跟着年邁的爺爺相依為命,在戰爭爆發後,因為村子正好在國界交界處,村裡所有人都被撤離,唯獨阿木的爺爺死都不肯走,而阿木也跟着留下來。但戰爭無情,身為軍人,又怎麼能把一老一小的百姓留在這麼危險的地方呢。在陸曜景的催促下,阿木牽着大寶回家了。看着孩子的背影,他命令道:「明天派人把他們轉移到縣裡去,就算抬也要抬走。」指導員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我立刻去安排。」陸曜景揉了揉眉心,從口袋拿出紀舒晚的照片,冷毅的眼神終於柔和了些。可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才過半小時,滿身血的大寶搖搖晃晃地回來了,它嘴裏還銜着阿木一片衣角。陸曜景心霎時一沉,立刻帶人朝阿木離開的方向趕過去。天色漸暗,四周是茂密的雜草,各種昆蟲的鳴叫相互交錯。「注意腳下,小心地雷。」陸曜景低聲提醒。忽然,一個戰士低聲喊:「團長!找到了!」他立刻循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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