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燕玲齊樹昌》[安燕玲齊樹昌] - 第3章(2)

放開我,我自己能走!」
齊樹昌沒有放手,而是將她抱在懷裡,穩步下樓:「你要是想再摔出什麼好歹,耽誤離婚,我可以放你下來。」
他說話時,整個胸腔都在震動,讓安燕玲思緒有些亂。
她看着齊樹昌冷硬的下顎,眼神複雜。
上輩子她很貪戀他的懷抱,彷彿只要他在身邊,天塌了都不算什麼。
可現在,她再也提不起當初那樣的悸動……
「齊樹昌,你從前怎麼就不能對我好點呢?」安燕玲不由自主地開口。
齊樹昌目光一滯,綳直的唇線小弧度地抖了抖。
是啊,他怎麼就不知道對安燕玲好點,如果對她好點,興許兩人就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現在他也算是明白那句老話:有些人和事,往往是失去和錯過才懂得珍貴。
良久,齊樹昌才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安燕玲瞳孔微微一縮。
兩輩子以來,她第一次聽齊樹昌說『對不起』,他總是那麼冷漠,那麼具有威懾力,彷彿全世界錯了,他都不會錯。
她捏了捏拳,沒有再說什麼。
這種遲來又沒有用處的道歉,接不接受都無所謂了。
齊樹昌將人放到車上後脫下外套,蓋在她腿上,在她拒絕前關上了車門上了駕駛位。
安燕玲捏着外套一角,轉頭看向車窗外。
車子啟動,氣氛除了沉默,只有種說不出的壓抑。
當看到外頭緩慢倒退的街景,安燕玲皺起眉:「你能開快一點嗎?」
這種速度,騎着二八大杠稍微踩塊一點都能趕上。
齊樹昌只是低低回了句:「醫院外的路段必須要慢行。」
安燕玲瞥了他一眼,沒有回應,他再想怎麼拖延時間,這婚也離定了,哪怕她爬也要爬過去。
齊樹昌握着方向盤,看着面前的道路,突然希望這條路沒有頭該多好,他和安燕玲就永遠在路上,也不會離婚……
儘管這麼想着,他也私心地放慢了速度,車子還是駛到了軍區。
政治機關處。
就像領證時一樣,拿離婚證時,兩人好像都處於一種還不熟的狀態。
經過繁瑣的手續登記,安燕玲拿到了離婚證。
她將離婚證揣進兜里,仰望着灰濛濛的天,深吸了口氣後又重重吐出。
看着安燕玲好像逃離什麼深淵般的模樣,齊樹昌心裏堵得慌,他捏着離婚證,聲音微啞:「準備回桐州?」
安燕玲回頭看向他:「……嗯,介意我去家屬院收拾一下東西嗎?」
疏離又客氣的語氣像刀子,扎在齊樹昌胸口,他喉結一滾:「我還有事,你自己去吧。」
說著,徑自往訓練場走。
安燕玲微垂下眼,也沒說什麼,朝和他相反的家屬院走去。
齊樹昌停下腳,轉身看着那漸行漸遠的消瘦背影,眼眶突然有股久違的酸澀。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上次哭是什麼時候,而且當兵這麼久,受了再重的傷,他也沒掉過一滴眼淚,可現在,他竟然覺得自己隨時都能哭出來……
齊樹昌緊握的拳頭顫了顫,突然喊道:「安燕玲!」

第28章 

安燕玲停住腳,她早就感受到他那灼熱到彷彿要把自己的後背燒出個洞的視線。
她就這麼站着,微皺的眉下雙眼裡並沒有多餘的波瀾。
齊樹昌以為安燕玲至少會回頭,可她只是站了一會兒,然後更加快地往前走去。
她很決絕,好像迫不及待斬斷在這裡的所有……
齊樹昌凝着安燕玲越來越遠的背影,呼吸漸重,想收回目光,卻怎麼也控制不了自己。
知道那抹身影徹底消失,他才像被抽走了力氣被,雙手一松。
『啪』的一聲,離婚證掉在了地上。
安燕玲回到家屬院,也沒理會其他軍屬們詫異的目光,徑直上樓。
她收拾好自己所有的東西,關門時停住腳,轉身環顧這不大的家屬房。
這裡她生活了兩輩子,也承載着她的希望和絕望,但可惜的事,她還是在失去阿媽後,才徹底與這裡告別。
「再見……」安燕玲低聲呢喃,目光落在沙發上一件軍裝上,「齊樹昌。」
她將鑰匙放在窗台上,關上門,拎着木箱下了樓。
當走出軍區大門的那一刻,安燕玲突然有種又重新活了一次的感覺,只是緊隨而來的,還有種難言的孤寂感。
從此以後,她就孤身一人了。
可想到阿媽的話,安燕玲重新打了精神。
沒關係,她自己一個人也一定可以活的很好!
不遠處的樹下,齊樹昌看着那抹遠去的身影,泛紅的眼尾流露出掩飾不住的不舍。
政委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拍了拍他的肩:「要是實在捨不得,就去追吧,趁她還沒走遠。」
齊樹昌卻搖搖頭:「留不住了。」
打從看見安燕玲沒有回頭那一刻,他就明白,她真的不會回頭了。
政委嘆了口氣,半勸半警告:「既然你們都決定了,那就各自過好各自的生活,特別是你,不要因為這些事影響你的訓練,要知道每次執行任務,都是有危險的。」
齊樹昌收回視線,看向政委:「我明白。」
龍江看守所,會見室。
安燕玲坐在椅子上,聽見外頭腳步的聲音。
門被推開,一個女公安帶着一身囚服,戴着手銬的何雪瑩進來。
當看見要見自己的人是安燕玲時,何雪瑩愣住了。
安燕玲打量着她,眼裡沒有絲毫憐憫。
比起幾個月前意氣風發又漂亮大方,眼前的何雪瑩好像變了個人,一頭有些油膩的黑髮鬆鬆綁在頭側,身上的囚服也皺巴巴的,面色憔悴,整個人全然沒有之前的神采。
「好久不見,聽說你被判了死刑。」
安燕玲故意打趣似的,以一種戲謔的口吻去跟她打招呼。
何雪瑩目光一獰,控制不住衝上去:「安燕玲!」
她剛跨出一步,就被女公安扯住,按到了椅子上。
何雪瑩握着雙拳,通紅雙眼裡的恨意好像恨不得把這個看自己笑話的女人千刀萬剮。
「要不是你,我怎麼會落到這個下場!」她咬着牙,一字字說,「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對於已經死過兩次的安燕玲來說,這些恐嚇實在微不足道。
她朝何雪瑩傾過身子,眼神鋒利地猶如把刀:「那你最好變成厲害點的鬼,否則等我死後變成鬼,我也會把你撕碎!」

第29章 

何雪瑩愕然看着面前明明是個軟柿子的女人,背脊居然覺得有些發涼。
再想起那天安燕玲毫不猶豫從窗戶上跳下去,心裏又是恨又是怕。
安燕玲盯着何雪瑩敢怒不敢言的臉,聲音漸冷:「何雪瑩,如果不是現代社會不允許,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
何雪瑩強撐着,露出個諷刺的笑:「安燕玲,我是翻不了身了,那你又覺得自己過的很好嗎?嫁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自己媽被連累,到頭來要拿命來報復我,比起我,你更失敗。」
安燕玲眼神恍惚了瞬,還是輕飄飄地駁斥了句:「那又怎麼樣,要死的又不是我。」
只這一句,何雪瑩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
安燕玲站起身,抬手拍拍她煞白的臉:「下輩子,記得做個好人。」
何雪瑩捏着拳,滲血般的眸子滿是不甘和憎恨。
安燕玲沒有多說什麼,離開看守所後,給徐林彥寫了封信,往信封里塞了他在梧林幫自己出醫藥費,然後寄了出去。
天色漸晚,綠皮火車發出幾聲『嗚嗚』的鳴笛聲後,『哐擦哐擦』地駛離月台。
透過車窗,安燕玲望着天邊的晚霞,不知怎麼就哭了。
明明是要回家了,可為什麼有種離家越來越遠的感覺?
忽然,眼前出現一條藍色的手帕。
她愣了瞬,轉頭看去,是坐在身邊的一位五十來歲的大娘。
「姑娘,你咋了?來,趕緊擦擦吧。」
「謝謝……」安燕玲接過手帕,擦掉臉上的淚水,「很久沒回家了,可能……」
她沒有說下去,好像怕再多說幾句,眼淚又會掉下來。
大娘努力回想着什麼,磕磕巴巴憋出句:「那句話叫啥來着……近鄉……近鄉情更怯!姑娘,回家是好事,該高興啊,哭啥?」
安燕玲扯出個笑容:「對,回家是該高興。」
說著,她望向窗外,看着被樹木隱去的城市,思緒漸遠。
阿媽,我們回家。
……
三年後。
南省某山村,河東小學。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稚嫩的朗讀聲從破舊的瓦房中傳出。
「同學們,你們知道這首詩是什麼意思嗎?」
「我知道!這首詩的意思說的是糧食都很珍貴,讓我們不要浪費每一粒米!」
「冬冬說的真對,其他同學們明白了嗎?」
「明白了!」
『砰』的一聲輕響,陳舊的書本被放在桌上,安燕玲剛想繼續講課,門突然被敲響。
「戚老師。」
轉頭一看,是村支書李三東。
她看向認真讀書的李冬冬:「冬冬,你是班長,帶大家繼續讀書啊。」
李冬冬乖巧地點點頭:「知道了,老師。」
說完,安燕玲走了出去:「支書,什麼事啊?」
李三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戚老師,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個忙。」
安燕玲也笑了:「支書,我來這兒這麼久,你們一直照顧着我,有什麼事能幫的我一定幫。」
「戚老師別這麼說,你大老遠從桐州過來教書,咱們都感謝你呢。」李三東撓了撓頭,這才把事兒說出來,「是這麼個事兒,剛才來了很多軍人,好像是需要帶路,但咱們村裡會說普通話的就戚老師你,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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