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希冀破滅了，只剩自嘲。
他都要結婚了，怎麼還會來看自己。
想到這兒，她喉頭一陣哽咽，破了音。
下場之後，安以君被秦九爺攔下，「啪！」得一聲，一道耳光猝不及防落在她的臉上。
安以君耳朵頓時一陣轟鳴，看着秦九爺指着自己罵，卻聽不清他再說什麼。
「對不起。」她第一次道歉。
秦九爺一時愣住，安以君一直是歌舞廳的台柱子，眾人眼中的高嶺之花，以前就是自己罵她，她也會回懟。
何時變成了這般隱忍的性子？
阮秦望着停住話腳的秦九爺，緊盯着他的眼睛，啞着聲音問：「他還會來嗎？」
沉默縈繞着周圍，安以君的心也越來越苦澀。
她早就知道，陸亭不會再來，只是她心裏委屈壓不下去。
秦九爺聞言，不屑回：「你們只是戲子，哪有人會對戲子動真情？」
他的話，如當頭棒喝。
安以君再說不出一句話，她想起還未做歌女前，教授她唱戲的師父也說過同樣的話——「我們只是戲子，戲子是沒有心的。」
安以君眼尾發紅，她一步步走回房。
她坐在梳妝鏡前，手輕撫着陸亭曾送自己的鑲鑽髮夾，緩緩戴上，看着銅鏡里的自己，眼中滿是苦澀。
師父，戲子有心該如何？
……
一夜未眠。
翌日晚上。
安以君正在梳妝準備上台，忽然就聽**說陸亭來了。
安以君連衣服都顧不上換，立馬跑了出去。
她穿過長廊，奔向前廳。
站在門口，就看到陸亭和一群穿着西裝的上流公子坐在一起，正在交談着什麼。
察覺到她的到來，他們止住了話頭，朝着安以君看來。
安以君一身歌女裝，站在此處，迎着他們的目光，才意識到自己此刻不該出現在這兒。
可她的腳如同千斤重，怎麼也移不開。
她怕現在一走，以後就見不到陸亭了。
「我過去一下。」
陸亭聲音響起。
安以君眼裡瞬間有了一束光亮。
她任由着陸亭拉着自己離開，一雙眸子盯着男人寬厚的背，目光繾綣。
長廊角落處。
陸亭鬆開安以君後，眉間緊皺。
安以君見狀，慌張地道歉，伸出手拽住陸亭的衣角：「對不起，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可下一秒，她眼睜睜看着他的衣角從自己指尖流竄出去，手中一片空落。
「早知你這麼煩人，一開始我看不會點你。」

第三章善良

陸亭冰涼的話，打的安以君措手不及。
安以君愕然地觸及到他嫌惡的眼神，心頭猶如刀割。
整個十里洋場無人不知她冷如冰霜，難以親近，可現在，她竟然被他說煩！
陸亭的話沒有停，他從上衣口袋掏出一疊錢砸向安以君：「最後一次，別來煩我！」
說完，他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安以君看着四散的錢，剎那間，只覺它們如同滾燙得猶如火焰，似要燒到她的心裏。
月色寒涼。
房間里，安以君點着煙，看着霧氣緩緩升騰起又在空中消散，枯坐了一整夜。
第二天。
安以君看着窗外延綿的細雨，只覺得心中壓抑。
屋內電話鈴響起，她上前接起，聽見裏面傳來陌生的女聲。
「前天晚上我們見過，出來聊聊吧。」
……
安以君應約前往莫柔所說的右禾公館，剛到，遠遠就看見坐在雅間談笑風生的陸亭和莫柔。她的腳步僵在了原地。
安以君本以為莫柔找自己是警告自己不要再糾纏陸亭。
然而現在，陸亭也在！
「小姐，您是找人？」
侍應生的聲音響起，安以君回過神，下意識後退了兩步，想離開。
可這時陸亭和莫柔兩人都看了過來。
目光相對，安以君緊握着手包，強裝鎮定走進去。
「麻煩一杯香檳。」安以君對侍應生說。
酒很快就端了上來，安以君端起杯子一飲而盡，壓下惴惴不安，開口道：「找我什麼事？」
聞言，莫柔抬頭看向安以君，一字一句說：「阮小姐，你應該已經知道我和煦川要結婚了，希望你以後不要再糾纏他。不然，就別怪我將你趕出北城。」
安以君早就料想到她會說什麼，然而此刻聽到，雙手還是有些發顫。
月前，陸亭身邊的女人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