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洗澡鳳眼藍》[不洗澡鳳眼藍] - 第1章(2)

的基礎對以後的學習大有好處。」吳奈何似乎沒有聽說老陳已經死了的事實。
「這個孩子好像有點不舒服,我帶她去一下辦公室,一會兒讓她回來上課。」杏韻微笑着將子萊帶到了連廊串起來的辦公樓。
「老師,我來例假了,您有沒有衛生棉?」子萊靦腆地說。
自從上了6年級,子萊好像一夜之間長成一個小姑娘,一個低頭似乎都藏着無盡的心事。杏韻記得她在3、4年級的時候口無遮攔,對什麼都不帶怕的。
「我看你唇色發白,來例假的時候肚子會痛嗎?」杏韻關心着子萊。
子萊點點頭,算是默認杏韻所說的。
「你不要怕,我拿兩片衛生棉給你,你先到廁所換上。一會兒再來我辦公室喝杯紅糖姜水。」
「謝謝杏韻老師。」子萊快速地點了幾下頭,像是小雞在啄米。
換上衛生棉後,子萊按照杏韻說的回到了辦公室。杏韻此刻正目不轉睛地批改着眼前的作業,那神態像是一個渾身散發著光芒的鋼鐵女神。
現在的小孩普遍思想早熟,子萊一直覺得杏韻老師是她心中剛強女性的模樣,失去克睿不過三天,杏韻老師便跟個沒事人一樣,一個人上整個年級2個班的語文課。
「老師,我好了……」子萊安靜地站在門口,杏韻老師過於專註,一直沒有注意到她。她只好小聲打斷杏韻老師,這樣的打斷讓她產生了綠豆般大的罪惡感。
「姜水在紙杯里,你喝完就可以去上課了。數學吳老師講的內容很重要,你要好好聽。」杏韻頭也不抬地說著話,她提着筆不停地在作業上批改。
「好的,謝謝老師。」子萊溫順地點了點頭,又頓了頓說:「杏韻老師,陳老師已經沒了是嗎?」
杏韻停下手中的紅筆,蓋上了批改好的一本作業本,詫異地看向站在門口的子萊。剛才和田甜的對話到底被這孩子聽去了多少?
「子萊,你不要害怕。這個事情現在還沒有定論,請你不要告訴班上的同學,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老師,剛才在4樓的時候,我什麼都沒聽到,一切等警察叔叔的說法。」子萊一股腦將話說了出來,由於說得太快差點閃了舌頭。
老陳老師本名陳金銀,教了三四十年的數學,還有大概六年的時間便要從下山小學退休了。
陳金銀似乎沒有家人,一直獨居在學校提供的民房宿舍里。他住的平房在鳳眼藍池塘的西邊,離校門口大概有四、五百米。
此刻,螺安區公安局的法醫正在老陳所住的平房裡忙碌,刑警柯孟和許傾在收集相關的線索。
「死者陳金銀和你什麼關係?」柯孟看着眼前頭髮白了大半的下山小學校長——李有山。
李有山是第一次接受警察的詢問,活了大半輩子,他什麼風雨沒遇到,但這一次面對警察犀利的眼神,他的手心直冒冷汗。
「他是我們學校的數學老師,在我們學校教了三十幾年的書。這幾天,老陳說他心臟不舒服想請假休息,我批了他的假。今天上午路過大道,看他宿舍的門窗關得緊緊的,我便想進去問候他,看看他身體恢復得怎麼樣了。沒想到怎麼叫也沒人應答,大門反鎖着打不開,我覺得不大對勁,便報了警。」
派出所的民警接了李有山的報警,花了一會兒功夫才打開反鎖了的門,李有山跟着進了門。他沒想到老陳光着下半個身子,直挺挺地趴在了桌子上。李有山一陣噁心,加上房間空氣沉悶,他趕快跑到門口,呼吸新鮮空氣。
「柯警官,你過來一下。」法醫朱思揮動着白手套,示意柯孟過去。
「死者全身上下沒有其他外傷,他的口唇黏膜為櫻紅色,屍斑也呈現櫻紅色,結合雙眼瞼結膜出血的情況,初步認為是一氧化碳中毒死亡。當然,我們還需要結合解剖和藥理實驗進一步判斷。」
「那具體的死亡時間呢?為什麼會光着半個身子趴在桌子上?要說是換褲子,可他身邊並沒有替換的褲子。」
「這兩天空氣潮濕悶熱,突然升高的氣溫會影響我們對死亡時間的判斷。結合直腸溫度和屍斑出現的情況,我傾向認為,死者死於1-2天前。」
「指紋方面呢?」
「現場不管是門窗,還是傢具,經勘驗只發現陳金銀一個人的指紋。」
「看來極大可能是陳金銀一個人關緊門窗,燃燒這些小小的爐火,才導致的一氧化碳中毒。」朱思的徒弟馬璣在一旁插嘴。
「干好你的活,別妄下結論。」朱思雖然戴着口罩,但緊鎖的眉頭明顯且深刻。馬璣識相地閉上了嘴巴。
「還有一個發現,陳金銀的大腿上疑似有精斑,具體我們回去再做化驗。」
「精斑?」柯孟的眉頭鎖得比朱思的更緊些。
他看了一眼靠門窗木架上的紅泥小爐,覺得這小爐的數量未免太多了些,雖然形狀不一,但碼得整整齊齊,如果不知道陳金銀的身份,還以為他是個賣火爐的。
而且不光木架上有小爐,廚房靠近餐桌的地方也有小爐,火爐上還有一個藥罐。
甚至,陳金銀睡覺的床前桌子上也有一個火爐,火爐旁還有一台沒有合上的筆記本電腦。電腦沒有插電源,立起來的屏幕乾淨整潔。
桌子下面放着兩個火爐,這樣一看,陳金銀的屍體前一共有三個火爐。紅泥小火爐里的灰都是新燃盡的,為什麼睡覺前要在眼前擺三個燃着的火爐呢?真讓人有點匪夷所思。
柯孟覺得站在外頭的李有山應該知道點情況,便走出門口,走到他的身旁。
「柯警官,你找我。」李有山點頭哈腰,似乎恨不得把「老實」兩個字刻在頭上。
「李校長,這陳金銀宿舍怎麼這麼多小火爐啊�沈晚瓷��」柯孟的目光像是生了膠,粘在了李有山的臉上。
李有山越發緊張,但還是竭力保持鎮靜:「實不相瞞,陳金銀有風濕病,他經常去中醫院和藥店拿葯,然後回宿舍熬藥。」
「他什麼時候得的風濕病?」
「四十多歲的時候就得了,不過他的風濕病也沒那麼嚴重。」
「熬藥1-2個爐子夠多了,他這裡怎麼這麼多火爐?」
「哎,這其中很多是別人送給他的。你別看他一把年紀,可是挺會享受生活。今年不是挺流行這圍爐煮茶的嗎?其實,老陳兩年前就開始圍爐煮茶了,他還將他煮茶的視頻發到自媒體平台上。」
「他家裡人呢?」柯孟環顧四周,發現屋內除了陳金銀的個人物品,再沒有第二個人的物品。
「他很早就和老婆離婚了,無兒無女的。不過逢年過節,他也經常回老家,可能有別的親戚和朋友吧,但我沒見過他們。」
「對了,他的自媒體賬號叫什麼名字。」
「一個人的風雅?」許傾想起自己也關注了這個人。「一個人的風雅」發在自媒體平台上的視頻基本不露臉,但都極盡風雅。僅僅一個在紅泥火爐上烹茶的動作,都能讓人儘快靜下心來。
許傾把知道的說了出來:「沒想到陳金銀住在這低矮的平房內,不顯山不露水,卻擁有5、6萬的網絡粉絲。」
「他可不是不顯山不露水,他雖然待在我們這座小『廟』里,可實際上是個市級名師呢!」李有山嘴裏的透明唾沫隨着他語調的揚高,跳脫了起來。
「他死了,你很緊張啊?」柯孟冷不防地說道,這個冷不防讓李有山下意識地把脖子縮了幾毫米。
「警官,我當然緊張了。我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死人,而且還是熟人。」李有山壓抑不住情緒,眼角流下了一兩滴淚水。
「太可惜了,陳老師這個年紀,命不該絕吶。」李有山越說越激動。
「他最近有什麼煩心事嗎?想不開的那種。」
「他能有什麼煩心事,他的心理素質可強了!」李有山的腦海里映入陳金銀那衣衫不整的遺體,補充道:「總之,陳老師絕不會自殺。」
「嗯,你這麼肯定?」柯孟語意不善。
「當然,他那個人可惜命了,一有頭疼腦熱馬上上醫院的那種,你說他會想不開?」李有山脖子上的紅色斑點一明一暗。
「李校長,你這是長了皮疹?」柯孟注意到了那些紅色斑點。
「是啊,可癢死我了。」李有山配合地撓了撓脖子。
「謝謝你的配合。如果沒有什麼事,你先走吧。後續有什麼需要,我們再傳喚你。」柯孟三言兩語,卻讓李有山如釋重負。
李有山拿出口袋裡的青花瓷邊手絹,抹乾了眼角的淚水和嘴邊的唾沫,告別了柯孟和許傾,緩緩往學校的方向走去。
「這個人的表現不大正常。」柯孟望着李有山離去的背影喃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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