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汐月，你在哪兒？」
沈燼玄臉色蒼白至極。
他去西海、去凌霄寶殿、去蠻荒找了個遍，都沒能找到楚汐月。
心臟的疼痛時刻伴隨着他，他這時才明白楚汐月那句「我要你感受同樣的痛！」是什麼意思。
半個月後。
九天神殿。
天兵過來稟報：「戰神，如今人界滴雨未下，人們苦不堪言！就連天界的花草也開始枯萎了。」
沈燼玄聽後，沒有絲毫動容。
現在他的心依舊還在作痛。
他覺得楚汐月應該是沒有出事，否則心不可能一直痛。
「找到夫人了嗎？」沈燼玄抬眸問。
天兵欲言又止：「我們尋得一處綠洲，奈何進不得。」
沈燼玄蹭得起身：「帶路！」
一路到了天兵所說的地方，蒼穹之地。
沈燼玄一眼就看到了龍族所做的屏障！
他的心跳不由加快，揮手去打破屏障。
沒過多久，他拉開了一個小口，慢慢地整個人進去了裏面。
到了裏面，他只見此處一片安詳，不過路過的人，都是龍族的老弱病殘。
沈燼玄眸色漸深，沒想到曾經西海龍宮的欣欣向榮，會變成如今這幅模樣。
隨手抓到一個人，他冷聲問：「楚汐月在何處？」
那人並不認識沈燼玄，雖說覺得疑惑，但還是回答了。
「四公主早已殞命，你是要找她的龍骨嗎？」
此話如同一擊重雷擊向沈燼玄。
他身形一晃：「你說什麼？」
那人被他的目光嚇到，連忙說：「你若想祭拜，往前走十公里便到了。」
說完，不等沈燼玄反應，便掙扎着逃走了。
沈燼玄沒有去追趕，往前走，這一路，他看到很多人手拿香燭和貢品朝前面的方向而去。
他們嘴裏還說著：「多虧了四公主，保我們太平。」
「要不是四公主用龍身化了這麼一片泉眼，我們也要向像外面的平民遇難了。」
沈燼玄不明白他們是什麼意思。
但很快他就來到了剛才那個人說的地方。
抬眼看去，他的心一瞬間像是被什麼撕裂了一般。
不遠處，一棵參天大樹下，一條滿是傷痕的紫色巨龍盤踞在草地上，沒有半絲生機。

第十二章撕裂般的痛

霎時間，一切彷彿凝固。
沈燼玄飛快上前，拚命地將自己的仙力渡給巨龍，但是又都被原封不動地退回了他的身體里。
這只是一條龍骨，早已沒了生命跡象。
如何能消受仙力？
可是，他還能感受到楚汐月的氣息，他的心還在疼。
這種切膚之痛不會騙人！
他不相信楚汐月就這樣死了……
守在外面的天兵看着沈燼玄面色蒼白，失魂落魄地從蒼穹之地裏面走出來，立刻走向前。
關切地問道：「戰神，您沒事吧？」
沈燼玄搖了搖頭。
因為太過虛弱，他走起路來一瘸一拐，搖搖晃晃。
天兵本就覺得這裡奇怪，這下更加篤定。
「我馬上稟告天帝，發兵剿了這裡！」
沈燼玄突然回過頭，眼神甚是可怖：「你敢！」
這個天兵從未見過沈燼玄這般疾言厲色，嚇得立刻低下了頭。
「聽着，這裡誰也不可說，若有旁人知曉，我唯你是問！」
不知是不是人間四季又在發作，他的心很痛很痛。
司玄殿。
沈燼玄蜷縮在床邊，心臟彷彿有無數只蟲子在撕咬。
就算是他剝離人間四季未果時，也不曾有如此疼痛。
大概過了一個時辰。
他身上的痛感逐漸消失，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浸透。
外面依舊是陽光萬里。
迷迷糊糊中，沈燼玄感覺有人在擦拭自己的臉，猛地坐起來，下意識地抓住了那隻手。
莫蘭被嚇了一跳，聲音也有些顫抖：「神君，您醒了。」
看清楚來人之後，他眼神一暗，手中的力道也鬆了。
「你怎麼在這裡？」
莫蘭看着他，眼中滿是關切：「聽聞神君身體不適，特來探視。」
「我無礙，你走吧。」
沈燼玄走下床欲往外走，卻發現自己的衣服被換了，眼神陡然冷了下來，直直地盯着莫蘭。
莫蘭低着頭：「我看神君您的衣服全**，擔心……」
不等她說完，沈燼玄接著說：「日後不要再來我的寢殿。」
他戒備心很強，若不是消耗仙力太多，他不可能察覺不到莫蘭的氣息。
蒼穹之地。
沈燼玄又回到這裡，他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這裡是世上僅存的綠洲，是楚汐月用生命在守護。
倘若她已經殞命，那這一切不應該也會不復存在嗎？
沈燼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已經不疼了。
他再次回到楚汐月龍骨盤踞的那棵大樹旁，之前感應到的微弱氣息現在竟然沒了分毫。
他的心口猛地一緊。
顧不得旁人的目光，就地盤坐，將所有的仙力聚集起來。
可是，仍舊是無果。
……
他突然感覺自己的心空了。
九天神殿。
莫蘭在殿門口候着，沈燼玄走進去的時候沒有瞧她分毫。
「神君可有好些？」
莫蘭故意將聲音提了提，見沈燼玄的腳頓了一下，立刻笑着跑到了他面前。
「這是我閑暇時做的葯膳，希望對神君有所幫助。」
沈燼玄將食盒接過來：「多謝！」
眼神正好瞥見了莫蘭的手腕，那裡光潔如初，哪裡還有被赤焰烈火燒過的痕迹？
那是五千年前楚汐月迫害她時留下的痕迹。
他一把將她的手腕抓住，眼睛充血般紅的滲人：「你的傷呢？」
莫蘭眼神略微有些閃躲，但隨即被她掩飾了起來。
「多虧了醫仙，他每日為我研製新葯，這才恢復如初。」
赤焰烈火乃是上古神火，用極寒之地的雪蓮尚且無用，更別說醫仙的幾貼葯了。
她在說謊！

第十三章試探

五千年前。
沈燼玄記得，當時他聽到關押赤焰獸的殿宇內發出一聲慘叫。
在他進去時就瞧見莫蘭暈倒在地，一個胳膊被赤焰燒的血肉模糊。
楚汐月抱着莫蘭，還在往她的身體里施法。
醫仙說莫蘭身中劇毒，胳膊是被赤焰獸所傷。
他找了無數方法，雖說把毒解了，可是胳膊上的印記卻沒能消除。
為了保護楚汐月，便主動將她關押了起來。
莫蘭平日里都會綁一根綵帶遮掩，近日她得知楚汐月殞命，故而放鬆了警惕。
沈燼玄並沒有揭穿她，但是心底卻有些悶。
莫非自己真的冤枉了楚汐月？
在他不顧她的解釋堅決將她送進滄瀾天牢時，她該有多難受……
沈燼玄後悔了，倘若再重來一次，他一定會將事情調查清楚。
藥王谷。
沈燼玄將手遞到醫仙面前，他的臉上已經沁滿了汗珠，手上赫然是赤焰烈火的燒傷。
「此傷小仙只能幫忙緩解，若要根除，只依誮有魔尊的玄杖可解。」
醫仙只留下這麼一句話，卻讓九天戰神一陣寒噤。
赤焰獸乃魔界聖獸，若要化解它的襲擊自然需要魔界聖物。
他當時怎麼沒有想到？
魔界。
夜澤看着坐在石桌旁的沈燼玄，多日不見，他蒼老了許多。
手上的傷還有斷斷續續的鮮血湧出，因為燒的太嚴重，五指已混在一起，難以分開。
夜澤拿出手中的魔杖，將法力注入其中，漸漸地傷口開始癒合。
傷口癒合的過程異常疼痛，很快沈燼玄的衣服就濕透了。
「好了。」夜澤一抬手，魔杖就消失了。
見沈燼玄不說話，他接著說：「因何會傷得如此嚴重？莫非我的赤焰獸跑出來了？」
沈燼玄冷哼了一聲：「你也太小瞧我了！」
話音未落，夜澤的一聲響指，赤焰獸赫然眼前。
沈燼玄怔住，但隨後瞬間回歸平靜。
赤焰獸乃上古神獸，自然不可能輕易被封印。
他坐在那裡，打開酒罐，拚命地往嘴裏灌酒。
四海八荒近日的變化，加上沈燼玄的今天的舉動，雖說魔界跟他們並不牽扯，夜澤也猜出了八九。「你說，我們如果死了是不是就不存在了？」
沈燼玄的一句話，將正在出神的夜澤拉了回來。
「嗯。」他沒有料到沈燼玄會問出這個問題，但還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人間有輪迴，可以度過一世又一世。
而他們就只有這漫漫悠長的一生。
「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有夜澤的命令，赤焰獸是絕對不可能跑出來故意傷人，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沈燼玄自己故意挑釁。
莫非他不想活了？
不過，看到沈燼玄的表情之後他就知道自己猜錯了。
這老傢伙惜命的很，絕對不可能為了一個女人去死。
「可有辦法？」
他知道沈燼玄這句話的意思。
夜澤看了一眼沈燼玄，如此頹廢的沈燼玄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看來活得就一些還是有好處的，許多之前你覺得荒謬的事情，現在倒是覺得稀鬆平常。
天魔大戰時，沈燼玄和夜澤初次相識。
兩人對戰了九天九夜也沒分出個勝負。
就在雙方都已筋疲力盡時，楚汐月的一劍結束了這場戰鬥。
從此九重天多了個戰無不勝的九天戰神。
兩人也不打不相識，成為可以閑談飲酒的朋友。
那時的沈燼玄孤寂高傲，楚汐月任性驕縱，與現在比真是天差地別。
夜澤嘆了口氣：「聽聞天界有聚魂燈……」

第十四章心愿

凌霄寶殿。
沈燼玄站在下面，雙眸深不見底：「天帝，可否借聚魂燈一用？」
他雖是在請求，但語氣卻不容拒絕。
他記得只要這人還存在，只需將她身上的物品放入燈中，等火光變了顏色之後每日用仙力豢養，一千年便可將其塑造出來。
這種方法雖然沒有人嘗試過，但也算有一線希望。
五千年前，沈燼玄以為楚汐月毒害莫蘭，怕天帝降其罪，不由分說就將她關進天牢。
楚汐月解釋，他卻以為她在推脫罪名。
就這樣，一狠心就關了她五千年。
這五千年他不知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待終於出來之後，父兄接連殞命，對她的打擊亦是他想像不到的。
他虧欠於她。
入夜。
沈燼玄躺在床上，摸着自己的胸口，自從上次之後就再也沒有疼過。
他突然想起和楚汐月的過往，之前他們關係很好。
一紙婚書讓他手足無措，他不知如何去面對她，所以就盡量躲着她。
在他好不容易解開心結，想要接納她時，又發生了那麼檔子事。
於是，又過了五千年。
五千年讓楚汐月關於沈燼玄的愛都化為了恨。
沈燼玄猛地驚坐起。
他做了一個噩夢，夢見楚汐月渾身是血，惡狠狠地瞧着他，畫面一轉，眼前又出現了楚汐月滿是傷痕的龍骨……
他睜開眼之後，發現自己竟然進入了人間四季裏面。
在它進入自己的心裏之後，沈燼玄就再也沒有進去過。
無論用什麼辦法，都以失敗告終。
這一次，他並未用分毫神力，就這樣輕而易舉地進去了。
裏面仍舊美的如畫。
他走到那掛滿紅綢的樹下，發現之前他拆開的紅綢已經斷成了兩半，斷口並不整齊。
在這根紅綢旁邊又多了一條，斑斑駁駁的，還有濕度，想來應該是新添加的。
沈燼玄拆開，上面的字竟然是鮮血書寫而成，斑斑血跡將紅綢侵染地更紅了。
每一個字都顯示出楚汐月的悔悟與絕望。
第一千一百零一個心愿，希望與沈燼玄，不復相見！
他拿着紅綢子的手忽然顫抖起來。
想來楚汐月應該是恨極了自己的，就連最後的心愿都是與自己不再相見……
他拚命地搖着頭：「不行，不行……」
緊接着用仙力將紅綢撕了個粉碎。
再看，他已經回到了寢殿之中。
因用力太狠他的指甲已經就着紅綢嵌入肉中，一時竟然分不清流出的血是他的還是楚汐月寫在綢子上的。
聚魂燈火光繚繞，只是顏色並未改變。
沈燼玄有些失望，倘若今日火光還未變化，那就真的回天乏術了。
他突然站起來，將手中的碎片灑向天空。
一瞬間就移到了聚魂燈旁邊：「這是什麼聚魂燈，都是騙人的，她不會死，我不會讓她死……」
說著舉手正欲將其摔碎，頭頂一片紅綢子不偏不倚正好落入了聚魂燈裏面。
瞬間，火光變得熾白。
沈燼玄臉上出現了久違的欣喜。
他慌忙將地上的紅綢子盡數撿起，放到聚魂燈中。
想來是楚汐月的魂識太弱，聚魂燈並沒有感應到，而紅綢子上面粘有楚汐月的血液，感應更加濃烈。
這麼看來，還有希望。

第十五章密謀

碎月殿。
莫蘭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沈燼玄在向天帝討要聚魂燈時，她也在場。
她知道聚魂燈的功效，所以自然也知道沈燼玄要這東西的目的。
她步步為營走到今日，絕對不能在最後關頭失敗。
現如今，只能損毀它！
夜已深。
莫蘭換上一件素凈的衣服，躲開了所有的守衛。
剛要走進司玄殿就被一道亮光擊中倒在地上，幸好她反應快，立刻變成了一株蘭草，用自身仙力將氣息掩蓋住。
沈燼玄並沒有走出來。
他用兵如神，對兵法自然是爛熟於心。他擔心敵人聲東擊西，自然不會離開聚魂燈半步。
這是他救楚汐月唯一的機會，他不能輸。
也正是因為如此，莫蘭才算化險為夷。
如今天下大旱，天宮的草也已經枯黃。
而卻莫蘭綠油油地長在那裡，格外顯眼。
沈燼玄就算只是出來看一眼，她也已經死無葬身之地。
雖說沈燼玄的那一掌只用了三分依誮力，但是她仙力本就低微，修為損耗不少。
看樣子沈燼玄對楚汐月還有情，否則不會抱着微渺的希望傾盡全力。
莫蘭從小就跟沈燼玄親，所以天帝特意恩准她可長隨其左右。
沒想到不知從哪裡出來的一個小丫頭，她也每天都跟着沈燼玄。
而且相比自己嫻靜的性格，她更加活潑好動。
沈燼玄對她雖多是無奈，但卻關懷備至。
本來莫蘭在沈燼玄這裡就沒有什麼存在感，這下更沒有了。
更有甚者，天帝竟然恩准她跟沈燼玄成婚。
於是，她想盡辦法跟楚汐月做朋友，然後又誣陷她毒害自己，讓沈燼玄厭惡她。
一切都那麼順理成章。
楚汐月被關滄瀾天牢五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