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琳煙周禹玦周靳風》[姜琳煙周禹玦周靳風] - 第2章(2)

着問,這麼多黑狼里他唯獨喜歡頑固,一定是有原因的。
不問他,可以問別人。

第132章機械人和人的悲歡不相通
辛夷出去之後,從紅狼口中得知,周禹玦戰後遇刺的時候,頑固母子在前頭廝殺,把敵人的包圍突破出一個口,殿下才能逃出。
後來找回頑固娘親阿丑的屍體,它被砍了三十幾刀,眼睛都被刺瞎了,頑固也受了傷,它當時靠在阿丑的身邊,一直拱着母親血淋淋的腹部,嘴裏發出悲鳴的聲音。
「頑固以前也很兇悍,但是阿醜死了之後,它就變得更凶,很警惕,見誰靠近殿下都要撕咬。」
辛夷聽完紅狼說的話,竟然覺得眼底發熱,有一種奇怪的情緒,她怔怔一會兒,她是想哭嗎?她是感受到難過了嗎?
外頭,傳來頑固奔跑的聲音,跑得很快,呼吸哼哧哼哧的。
青鞘抬起頭看,姑娘坐在了房頂上,應該是聽到了他們說話,但她的臉被夜色吞噬,沒看得清楚表情。
方才她拿着鞭子就進去找頑固,一把揪住了頑固的耳朵,對它說:「你是一條成年狼,自己犯下的錯,自己承擔後果,不要讓別人替你承擔,跑圈去!」
頑固怕她,也竟然似真聽得懂她說話,撒腿就跑,姑娘也不知道是怎麼上了房頂的,他都沒看見,就一直坐在那裡居高臨下地看着頑固在院子里跑圈。
姜琳煙聽到了紅狼的話,那一場戰役的兇險不在戰役本身,而是在那些權謀背後的謀害。
她彷彿感受到了那些血腥巨浪涌過來,那一場殘酷的戰爭,也彷彿親眼所見。
頑固跑了很久,跑到筋疲力盡,累得四肢都不協調了,但姜琳煙沒讓它停下來,它還是拖着四肢繼續跑着。
府中許多人都在跟着它跑,給它鼓勵打氣。
紅狼很擔心,再這麼跑下去,狼要不行了。
好在,姑娘在這個時候發話了,「叫它停下去喝水吧。」
紅狼急忙過去拉下它,「可以了,姑娘說可以了。」
藍寂倒了一盆水過來,「頑固,喝水,快些喝水。」
頑固趴在地上,累得眼睛都紅了,但是喝了幾口水,歇了一下,卻站起來又繼續跑。
這一次,任是誰叫都不聽,就這麼撇着四肢跑,摔倒了便掙紮起來,繼續悶頭往前沖。
紅狼看到它的腳都出血了,再這麼跑下去,狼沒死,四肢也廢了。
他剛想轉身去問姑娘,卻見姑娘大步上前去,攔在了頑固的面前。
頑固繞過她想繼續跑,姜琳煙把手放在了它的狼頭上,輕輕地撫摸了一下。
頑固整個不動了。
好一會兒,等姜琳煙移開了手,它才抬起頭張大嘴巴喘氣,舌歪倒在一旁,眼窩深陷,累得脫相了。
姜琳煙蹲在了它的面前,給它遞過來一盤水,它沒喝,用嘴巴頂開。
眼神依舊頑固,倔強,眼底有震懾人的寒光。
但忽然它仰直頭,眼底寒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籠罩上了一層悲涼,嘴裏發出「嗷嗚嗷嗚」的狼叫,聲音充滿了孤獨,凄涼,悲憤,也充滿了傷心。
它在黑狼群里是狼王,但它其實也只是個失去了娘的孩子。
姜琳煙輕輕嘆氣,坐了下來。
狼是族群動物,重親情重愛情,且通人性,頑固是狼王,在黑狼群里要保持自己的威嚴,所以喪母之後一直壓抑自己的傷痛。
她就坐在它的身邊,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沒做,風漸漸大了,吹得她髮鬢凌亂,衣袖獵獵。
周禹玦站在垂花大門後,這一聲聲的孤狼叫喚,把他帶回了那噩夢一般的晚上。
漆夜,殺戮,血腥,慘叫,伴隨着幾聲阿丑的悲鳴……
在琳煙來到之前,這些幾乎每晚都會入夢。
他的戰士,他的黑狼,都留在那裡永遠回不來了。
就在事情發生的前一天晚上,大家還興高采烈地唱着凱歌,但只是相隔了十二個時辰,一切都改變了。
所有人看來,他是打了勝仗,但是他知道,自己敗了,一敗塗地。
頑固停下來了,倒在了地上,它累得很,這吼叫把它最後一一點力氣耗盡,它昏過去了。
姜琳煙讓紅狼他們把頑固抬到自己的屋中去,她回頭看到周禹玦的背影被夜色吞沒。
他的背影也充滿了悲情與孤獨。
在他的身邊,有一道暗色影子隨行,姜琳煙認出是暗疾,暗疾的衣裳幾乎是與黑夜一色,若不是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他腳步輕盈,腳後跟不沾地似的,此刻像極了鬼魅。
她再環顧四周,侍衛們漸漸散去,寂靜無聲,甚至沒聽到一點腳步的聲音。
寒風呼嘯似悲鳴,遠處一排排的風燈光影模糊,眼前一切忽然變得那麼的不真實,像是浮在這塵土上的幻象。
這些人,也彷彿是從地獄裏歸來的鬼魂,蕭殺與悲絕交織,隨着風聲吟唱出一首殺戮之歌。
甚至連她,都是死過一次的人。
在燈火光明處站着辛夷,她面容最是真實清晰,也彷彿唯有她這個機械人,最像人了。
辛夷笑着走來,道:「我方才問了青鞘,說樊媽媽被留在了軍營里洗衣裳,說她私闖軍營,按照軍法應該要打軍棍的,但是樊小花念在她年邁的份上,才叫她去洗衣裳的。」
「小花真的好有趣啊,怕是連條狗進了軍營得挨幾下,總司,我可想見見小花了。」
她沒有感受到那份悲涼氣息,笑容像是暗黑泥土裡開出的一朵太陽花。
人和機械人的悲歡並不相通,且毫無感受。
姜琳煙嗯了一聲,便回屋去了。
辛夷追了過來,「你真叫頑固睡你屋中啊?不怕它晚上咬你嗎?」
見總司不理會,她覺得無趣,道:「我去找暗疾仔玩。」
「辛夷!」姜琳煙急忙喚住了她,胡亂給她找了點差事,「去看看那個……高大人,還有梁度,做個出院回訪,去的時候問居大夫開個專門用於術後調養的方子送過去。」
「但現在是晚上了。」
姜琳煙嚴肅地道:「對,因為我們蕭王府的人白天很忙,只有晚上才有時間做回訪,去吧,快去。」
「哦,也對,順帶把醫藥費催一下。」
姜琳煙忙地又叫了一聲,「不必催,我問過敏先生了,說高大人的醫藥費也是王府出的,過兩天他月底結賬就會順便把醫藥費給結了。」
辛夷高興地道:「真的?那太好了,總算可以清賬了,那我去找居大夫。」
機械人蹦蹦跳跳地走了。

第133章他心裏頭住着猛獸
頑固被安置在姜琳煙的床邊,紫衣給它鋪了一張軟墊,還打來了一盆清水,本來想親自給頑固料理傷口的,但是姑娘讓她出去,不用她幫忙。
姜琳煙先打開系統給它檢查一下,確定沒大問題,便取出生理鹽水和消毒水,關閉系統,給它慢慢地清理傷口。
頑固醒來了,但是它不動,眸子半闔也沒看着姜琳煙,眼底灰濛濛,失去了光芒。
他的爪子很鋒利,在燈下呈現暗黑色,翻開身上的一些毛髮,看到許多傷痕,這是戰場上歸來的狼。
姜琳煙處理好傷口,輕輕地用手肘碰了它的肚子一下,它往邊上挪了挪,和姜琳煙拉開距離。
姜琳煙靠着床邊坐着,不斷用腳尖輕輕碰它,碰一下挪一次,一臉的倔強頑固。
姜琳煙一手揪住它的耳朵,「過來!」
齜牙咧嘴,裝腔作勢,但瞧了一眼比它兇狠的人類,它還是乖乖地把腦袋枕在了她的小腿上。
姜琳煙掰開它的嘴巴,再合起來捏住,警告道:「不要再欺負周禹玦,他是我罩的人,知道嗎?」
它保護着周禹玦,但是卻一直用惡意來爭取周禹玦的關注,嚴格說來,也算是欺負周禹玦了。
頑固閉上眼睛,任由她捏着嘴巴。
態度依舊傲嬌倔強,但漸漸放鬆地躺在姜琳煙的腿上,呼吸也漸趨平穩。
周禹玦輕輕地推門進來,看到這一幕不禁莞爾,走過去與她一同坐在地上,輕聲道:「還生氣嗎?對不起。」
姜琳煙把頭枕在他的肩膀上,沒說話,但臉色柔和了許多。
周禹玦展開手臂,抱着她的肩膀,方才懸起的心,如今慢慢落地。
他伸出另外一隻手撫摸着頑固,頑固睜開了眼睛看到他,胸腔深深地抽搐了一下,彷彿無盡的委屈。
它腦袋撐起來一點,看到姜琳煙枕在他的肩膀,眼神凶了凶,習慣性地遞起了爪子要划過去,但爪子最終只停留在半空,又緩緩落下放在周禹玦手中,依舊枕在姜琳煙的腿上閉上眼睛睡覺。
一副打不過就加入的態度。
姜琳煙笑了,「它聽得懂我們說話嗎?」
「聽得懂指令,一些簡單的話也能聽懂,自小訓練的。」
「它爹是狼王?」
周禹玦眸光凝了凝,清冷麵容更染了寒氣,「是,也犧牲了。」
不管是人的世界還是狼的世界,都是充滿殺戮的,姜琳煙從殺戮的戰場過來,她看透了許多事。
「我帶它過去國公府住一陣,你不反對吧?」
周禹玦搖頭,「看到你接受它,本王很開心。」
姜琳煙道:「我沒有不接受它,那只是我的氣話,我氣你。」
周禹玦望着她她漆黑的瞳仁里,心頭悸動,「保證不會再犯。」
對琳煙而言,保證毫無意義的,但是她還是點了點頭,「好!」
為周禹玦,她破例太多次了。
他們開始聊天,避開沉重的話題,只說日常。
他問她喜歡吃什麼,喜歡做什麼,會看些什麼書。
姜琳煙回答說喜歡吃清淡的飯菜,喜歡一些健康的運動,看很多有內涵的書。
他不解,「有內涵的書?例如……」
她解釋道:「圖文並茂的人體結構書……你知道,我是大夫,對人體的穴位,經脈要有完整的了解。」
「哦!」他很是讚賞,「本王喜歡看兵法和武功秘笈,看來我們對待知識的態度一致。」
不一致,你不懂。
她點頭,「對,是一致的!」
辛夷出診回來之後,周禹玦被嚴令回屋繼續扎針。
因着周禹玦身體不好,入宮謝恩時姜琳煙帶着紫衣去,不帶他。
這一次沒有兒子在旁,太上皇和姜琳煙終於可以熱絡地聊起來了。
「聽說你很喜歡豫親王府。」
「喜歡!」姜琳煙扶着他起身,在殿中轉悠着走,「這兩日瞧着比原先還好些了。」
「好些了,胸口不憋氣了,晚上也沒醒來。」太上皇驕傲地抬了抬下巴,側眼去看她,「孤再好一些,還能去早朝上轉悠一圈呢。」
姜琳煙失笑,「您是要嚇死某些人嗎?」
「偶爾嚇一嚇,會收斂些。」他咳嗽了兩聲,乾咳,嗓子有些啞,「他今日沒陪你來,是不是身子不好了啊?」
「不聽話,攤事了。」姜琳煙可一點沒為周禹玦說話。
「教訓他。」太上皇板起臉,「他若不聽,你把孤抬出來,孤給你權力。」
「教訓了,揍了一頓,所以才入不了宮。」
太上皇詫異,「真揍了啊?說幾句得了,揍是不行的,這底下多少人看着,不能損他面子啊。」
「心疼了?」姜琳煙笑着。
「不心疼,」太上皇擺擺手,站定直了直腰,「但還是要給男人面子,你男人是三衙司,軍中將領,威嚴不能沒的。」
姜琳煙頓了頓,「我們還沒成親呢。」
「那不是遲早的事嗎?都住一起了。」太上皇眉開眼笑,欣慰得很,這個小兒子的婚事,一直是懸在他心頭的大事,說句心裏話,他一直認為天下沒有女子配得起禹玦,直到琳煙出現。
琳煙兇悍,缺少溫柔,但蕭王府和禹玦都不需要。
主母若無威嚴和堅毅心志,便容易像某些人一樣,耳根子軟,黑白不分,是非不辯,凈往糞堆里湊。
殿門推開,姜琳煙扶着他走出去,冬日的暖陽很好,碧空如洗。
太上皇腳步顫顫地往前,「孤知道如今你還沒有喜歡他,他那性子若要人真心喜歡,也需要些時日的,但多些耐心,你會發現他很好的。」
姜琳煙道:「我說了不喜歡他么?」
「沒說,但孤瞧得出來,你們一同入宮那日,孤見你瞧他的眼神,沒有嬌羞與柔情,又或者說,你對他的喜歡僅限於皮相,是膚淺的喜歡。」
老爺子眼毒,都瞧出來了。
姜琳煙對周禹玦的喜歡,很大因素是因為他好看,她自己也強調過。
「但是,他不是你所見的那樣,他心裏也是住着猛獸的。」太上皇撐直了腰,抬頭看天空,「他只是擅長隱藏。」
姜琳煙想着他溫潤如玉的模樣,猛獸?暫時不覺得,但是想他立下的戰功,與對朝局的控制,自然不會是表面看着那麼簡單的。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