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韻楚之墨》[江青韻楚之墨] - 江青韻楚之墨第25章(2)

一聲,  半眯着眼,「叫聲大哥哥來聽聽。」
江青韻支起身子啐了他一口,  瞪他,聲音又嬌又脆:「滾,臭不要臉。」
他忍不住俯身去咯吱她:「以前二妹妹乖得跟貓兒似的,哪有這樣帶刺的時候,  如今怎麼也學會牙尖嘴利,  張口就罵。」
她身上被他撓得又煩又燥,  又悶笑出了一身汗,氣息急促,  喘聲咻咻,  滿臉紅緋:「還不是你自己招的,快起來,不然婢女們來了。」
天還大亮着呢,耳房的門窗開得大大的,  他們就在窗底下鬧,忒不像話了些,楚之墨從榻上起身,將江青韻扶起,  她再瞪他一眼,睇眄流光,伸手撫撫自己的發,  纖腰一擰,俯身去旁側找梳子梳發。
大概也是去年這時候,他也在繡閣里見她梳發,風姿綽約,羞顏可愛,那時候還有本虯髯客傳,他也只是靜靜地看着,哪想今年此日,情形已大不一樣,她更添幾許嫵媚風情,他在一旁流連觀賞,只要願意,隨時可拉入懷中一親芳澤。
據為己有的好,才是最好的。
江青韻見他在一旁懶散袖手盯着自己,神情自若,十分愜意,趕他出去:「大白天的來榴園做什麼」話音未落,她猛然咬唇,鬧了個臉紅,以往他避人耳目,多半夜裡來,做什麼兩人心中自然不言而喻,她這話卻問得奇妙,是嫌他不該來?
還是應當夜裡來。
「我不該這時候來?」
楚之墨展眉問她,俊顏滿是笑謔,「妹妹嫌我來的太早了?」
江青韻扭身不看他,輕哼了一身,自己出去坐。
小院庭蕪森綠,婢子們貪涼,抬出一張碧青竹床擺在樹蔭下,閑時主僕四人一道坐在竹床下納涼閑聊,這會兒竹床上還擺着棋盤未收拾起來。
江青韻去竹床上坐,看清露和明霜舉着艾草在院子里熏蚊蟲,榴園稍偏,院牆外是一條防火的甬道,高牆之間栽了不少的花樹,夏日也招惹了不少蚊蟲,每日都要拿艾草熏一熏,楚之墨在江青韻身旁坐下:「榴園之外,隔着牆就是前院,我把見曦園的東西收拾起來,過兩日搬到前院書房去住。」
她心頭暗暗道了聲好,離了見曦園最好不過,前院離得遠,來一趟也不易,後頭還要出遠門,唇角沾了點笑意,捏枚冰涼棋子在手裡玩:「你住哪兒,和我有何干係。」
「其實我不喜歡見曦園。」
楚之墨微笑,眼中有光亮,「那是我母親喜歡的地方,她以為我也會喜歡。」
江青韻回施家兩年之後,吳大娘子便因病離世,相處時間並不算長,江青韻記得吳大娘子說話極溫柔,身段極纖細,是個講究又雅緻的人,對家裡眾人都很好。
王妙娘貌美,到了施家見着施存善一妻一妾,有心在容貌上一競高下————桂姨娘她自然看不上,倒是時常和吳大娘子攀比一番,常問江青韻:「我和吳大娘子,哪個好看些?」
在江青韻看來,王妙娘是風塵妖冶,那吳大娘子就是姿尤清絕。
「大娘子很好的,細心又親切。」
江青韻懶懶回他,「我很喜歡她。」
「她自然很好」楚之墨許久才回話,又問她,「小酒還記得自己的母親么?
記得自己是誰么?」
她根本不願提起這話題,神色也不那麼放鬆,抿唇不說話。
「小酒有沒有想過去找找自己的身世?」
「沒什麼好找的我應該是被人丟棄的,那個沈尼姑賣我的時候,說我是從一個農戶家裡出來的我只記得我一直哭,那農戶不是我爹娘」隔了半晌,又道,「我只記得自己叫小九,不知道是哪個字,後來她們叫我小九,再改成了喝酒的酒,說這樣更招人喜歡。」
他看着她,柔聲道:「我心疼二妹妹。」
江青韻抿唇冷笑:「多謝大哥哥的心疼。」
兩人並肩坐在竹床上,默然不語。
「突然想吃碗長壽麵。」
他突然興起,拉江青韻的袖,「走,我們去把喜哥兒接來,一道吃面去。」
「好好的吃什麼長壽麵。」
她嘟囔,不肯起身,「喜哥兒還在書房上課」他連拖帶拽,把她從竹床上拔起來:「兄有令,妹敢不從?」
說到底也是年輕孩子,又是長久相伴的兄妹,拋去那些貪慾和執念,他們也有過相當長相處融洽的歲月。
江青韻跌跌撞撞的被他牽着走,出了榴園,兄妹兩人收斂幾分,端方又穩重,前後腳一道去了外院,走到喜哥兒的書室,房內窗牗大開,兩人站在窗邊,見方玉彎着腰,正捏着喜哥兒的手腕教他練字。
牆上桌上還鋪掛着好些白紙,墨跡嶄新,鐵畫銀鉤,看着就是方玉的手筆,端正稚嫩,是喜哥兒的字跡。
江青韻認識喜哥兒的字,覺得比以前長進不少,再看方玉的字,剛健柔美,筆走龍蛇,覺得寫字者胸中頗有錦繡。
她的字是楚之墨教的,算起來教的時日並不算多,楚之墨和方玉的字風格迥異,方玉穩重雄健,楚之墨行雲流水,各有各的好看。
「二妹妹再不長進些,喜哥兒的字都要比二妹妹好。」
她咬牙:「大哥哥往日多善解人意,說話令人如沐春風,如今也愈發尖酸刻薄起來。」
他忍俊不禁,俯在她耳邊道:「想個法子,以後妹妹每日也到我的書房來坐坐,我領着妹妹寫幾個字,可不能被喜哥兒比下去。」
江青韻一腳踩在楚之墨靴上,他皺眉,輕嘶一聲。
方玉聽見聲響,疑惑回頭,見窗邊兩人,肩挨着肩,兄妹兩人神色各異。
拱手向兩人問候:「施兄,二小姐。」
「大哥哥和二姐姐怎麼來了?」
喜哥兒也是驚訝。
「你二姐姐想吃面。」
楚之墨笑道,「想領着你一道吃面去。」
「好耶。」
「那就先生今日早日放學?」
楚之墨向方玉拱手致歉,「放我家小學生偷一會閑?」
江青韻也朝着方玉拜了拜:「叨擾先生了,不該這個時候來」又看看方玉,「先生教得真好,喜哥兒的字寫的愈發的好了,都賴先生辛勤教導。」
「無妨,無妨」方玉也笑朝兩人作揖,「時辰不早,也快下課了。」
喜哥兒樂滋滋地收拾書袋,方玉吩咐了課業,把兄妹三人送出書室。
江青韻朝他溫婉一笑,牽着喜哥兒低頭往外走。
楚之墨提着喜哥兒的書袋,又同方玉說了幾句閑話,兩人辭別,方玉見楚之墨趕上前頭兩人,喜哥兒一左一右,牽着哥哥姐姐的手蹦蹦跳跳往外去。
起初冰人來說,哨子橋下有個施家,家裡做着好大的營生,有個貌美的二小姐,起初許了戶極好的人家,只是在成親前,施家發現這二小姐非施家親生,是外頭的孤女,於是婚約作罷,女孩子年紀大了着急嫁,家裡祖母又疼愛,想再尋門親事,又喜歡那等讀書懂禮的年輕學子,正好這冰人又認識方母,這才把方玉推出來。
後來施家請他來做西席,為了酬金他也願意來,心裏也明白施家有那麼些相看的意思,和江青韻見的第一面,兩人還喝了一壺茶,說話也融洽,只是這婚事,便沒人再提起過。
他剛才聽見窗外動靜,扭頭看見兄妹兩人並肩站着,心頭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兄妹三人徑直去了廚房,廚房有長桌長凳,是下仆們吃飯的地方,這時候太陽才西斜,廚房正在洗菜切菜,要準備家裡晚飯。
僕婢們見大哥兒和二小姐,喜哥兒一道進了廚房,倒是嚇了一跳。
「先煮三碗長壽麵來。」
楚之墨喚人,見廚房備着的菜:「要黃芽菜火腿的湯,隨意弄兩樣小菜。」
井裡有湃得冰涼的紅櫻桃,也端了一碟上來,面碗也相繼端上來,這麼熱的天,又未到吃飯的時辰,江青韻捧着面碗看着左右兄弟,見喜哥兒一筷子捅下去,在面碗里攪一攪,旋着筷子捲起一坨,張大嘴往嘴裏塞,熱湯熏得滿頭大汗,含含糊糊道:「好香。」
聞着碗里的香氣,她也開始覺得餓了,握起筷箸,挑着麵線哧溜吸入口中,不知怎的想起了那年,她和楚之墨在寺里同吃一碗長壽麵的情景,那是七年前。
楚之墨看着她,溫柔淺笑。
一切的開始,可能就始於那一夜。
夜裡實在是熱,門窗都閉着,床上鋪的涼簟被體溫熏得滾燙,一隻手探出綃紗帳,床間旖旎風情一覽無餘,他將她從床上抱起,邊走邊動,舔着她臉頰上的汗珠:「去浴房弄。」
浴房亂糟糟,江青韻累得手足綿軟,纖腰欲斷,掛在他懷中抽泣,他嗅着她身上的香氣,突然道:「有點想念那隻香橙。」
江青韻睜開眼,小聲嘟囔:「什麼香橙?」
「沒什麼。」
七月初一,況家全家人往廣善寺去上香,況夫人捐了五十斤香油,一來保佑苗兒懷胎順利,二來也替薛大嫂祈福,拜過菩薩之後,知客領着在寺里吃過一頓素膳。
況苑有些心不在焉,身旁的薛雪珠一襲縞羽素衣,給他挾菜:「官人多用些。」
「多謝娘子。」
他們夫妻兩人向來話不多,相敬如賓,薛雪珠性子內向,況苑行事穩健,一嬌小一高大,外人瞧着頗為般配的模樣。
「哥哥今日怎麼有些東張西望的?」
況學打趣自家大哥,「尋誰呢?」
「天熱,尋風從哪邊吹來。」
況苑皺眉,不咸不淡的應況學。
那一整日,廣善寺都沒有杜若的身影。
張夫人現今看淡了許多,平日往來應酬多半謝絕,只在家獃著不願出門,如今張圓不在家,家裡猶如一灘死水般沉寂。
大兒媳張蘭本就是沉靜的性子,向來不愛出門,只有杜若難熬,這樣熱的天,屋裡坐着也熱,只得去園子里納涼。
新園子修繕得好,草木欣榮,景緻優美,生機勃勃,和這家裡的光景截然相反,她坐在涼亭內,放眼望去,只覺得處處都是那人的身影。
「呸。」
她暗自罵了聲自己,「那種男人有什麼好的,一丘之貉。」
隔日杜若帶着婢女杜鵑出門去看趙安人和窈兒,馬車行在路上,半道冷不防被個推獨輪車的運貨路人撞在車軲轆上,車夫下車一看,木輪已被撞壞,行不得路,沒有法子,只得向杜若道:「二夫人車壞了,您看」這麼熱的天,路走了大半,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恰好道旁路過個掛着旗子招雇的驢車,杜若嘆氣:「罷了,我雇個驢車去趙家,你把車趕回去修修。」
那驢車車夫收了銅錢,杜若被杜鵑攙扶着上車,掀簾一瞧,瞠目結舌,花容失色:「是你?」
車內伸出一隻大手,將她一扯,扯入車內。
杜若往前一栽,直直栽入那人堅硬胸膛上,心頭五味陳雜,不知是酸,是辣,是苦,是喜,是悲。
驢車拐了個彎,停在個極僻靜地方。
「你瘋了不成。」
她在他懷中喘氣,滿眼亮晶晶,臉頰緋紅,是春心萌動的神態,「做這樣冒險的事。」
「說好七月初一廣善寺見,你誆我。」
他眼裡都是怒火,「我找了你一整日。」
杜若第一回見他動怒,兩人**,次數其實並不算多,有時一兩月也不得一回,從來只圖爽快,不牽扯旁的情緒。
「我何時誆你。」
她又覺得好笑,「誰說要七月初一和你相見,誰傳的話?」
「你」他知她誆他,嫌棄他,看不起他,他也未必高看她幾眼,只是想着下次能再見面,心頭總是又幾分竊喜在,見她衣裳輕薄,意態慵懶,按在車上就要索歡。
車夫和杜鵑都默不作聲地站在遠處,驢車壁薄,一動就晃,熾情難抑,他要按着她強來,她顧及着周旁:「況苑,咱們好好說話。」
「坐上來再說。」
自然沒什麼好說的,鸞顛鳳倒,一響貪歡。

待續...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