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顏蘭容督主》[姜顏蘭容督主] - 第8章

議論聲雖小,可花廳就這麼大,哪怕壓的再低也一句一句全落在姜瑾修耳中。

眼見自家兒子聲名盡毀,姜大夫人又急又怒,突地起身:「怎能什麼都怪我兒,明明是王爺說讓我們拿一枚姜熙舊物,才能讓顏蘭信了姜姝蘭身世……」

「母親!!」

姜瑾修想要阻攔已經來不及,姜大夫人脫口而出的話讓得所有人都是紛紛側目。

姜大夫人脫口而出後就已經後悔,抬眼就見鋮王眼神凜厲,嚇的連忙退了一步。

鋮王妃緩緩看向臉色鐵青的鋮王:「所以,這就是你對顏蘭的疼愛?」
「玥娘……」

唰!

鋮王妃直接就推開想要來拉她的鋮王。

鋮王頓時急聲道:「玥娘,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解釋你是怎麼跟姜家勾結,怎麼拿着那些東西來騙我?」鋮王妃紅着眼。

「不是的,我沒有,我從沒騙你,是姜家污衊……」

鋮王話音剛落,外間突然傳來一道冷萃之聲。

「那姜家可真冤枉,明明是你情我願的勾當,如今卻要一家背鍋。」

裡間諸人紛紛扭頭。

待看清來人時鋮王頓時大怒:「顧鶴蓮,你來幹什麼?!」他眼底滿是厲色:「誰放他進來的?!」

「我放的。」

「玥娘?」鋮王神情錯愕:「你,為什麼……」

鋮王妃神情冷凝:「今日既是我設宴,自然能請任何人。」

「可他是顧鶴蓮!」鋮王急怒。

顧鶴蓮聞言頓時嗤了聲:「顧鶴蓮怎麼了,我顧家登不得你鋮王府大門,還是你做了什麼虧心事見不得我?」

見鋮王怒目而視,他「嘖」了聲。

「可別做出這副模樣來,要不是榮玥相邀,我才懶得踏足這裡,就你們府里這宴,辦的簡陋廉價,破屋子破席,還不及我左州隨意家宴,虧得還好意思遍邀京中貴人赴宴,也不嫌寒磣。」

席間諸人「……」

鋮王府說什麼也算不上「破敗」,這府邸雖不是京中最華麗,可景緻卻也是極好。

若換旁人說這話定會被人覺得無知狂言,可瞧向說話那人,所有人都是扎心沉默。

外間春陽耀眼,顧鶴蓮一襲雲紋蜀錦緋色襕袍站在門前,衣襟袖口全是金織就,腰間犀毗嵌着珍石,烏髮被金冠束於頭頂,那冠上碩大的紅翡讓他渾身上下都寫着「富貴」二字。

要不是那張臉未經歲月風霜,實在是俊美,換個人這副裝扮定然庸俗至極,可落在他身上,那紅與金卻只襯得人張揚耀目。

見鋮王氣的怒目圓睜,顧鶴蓮毒舌加倍:「瞪什麼瞪,顯你眼珠子大?」

「你……」

「你什麼你,說話結巴?」

「顧鶴蓮!!!」

「叫這麼大聲做什麼,忒沒規矩。」他揉了揉耳朵:「虧得還是王府,多一席都容不下,要真窮酸成這樣,那我走?」

鋮王氣的臉色鐵青,嘴中開闔,胸口起伏着險些破口大罵。

席間其他人都是面色古怪,就連姜顏蘭也是神色獃滯,怎麼都沒想到傳聞中的顧鶴蓮居然是這般模樣。

「顧鶴蓮,你別鬧。」鋮王妃蹙眉看他。

顧鶴蓮張揚瞬時斂眸,看着久未見面的鋮王妃低嘲:「還真是有事顧鶴蓮,沒事別胡鬧。」

鋮王妃眉心輕擰。

顧鶴蓮低哼了聲,失了玩笑心情,抬眸冷淡:「我不涉京畿已久,若非謝天瑜不幹人事,我是半步都不想踏足這鬼地方。」

「堂堂鋮王,勾結姜國公府,借前往安州調查姜家外室女身世為由,暗中交代安州府衙偽造姜姝蘭籍出,幫着姜國公府作假不說,更夥同他們編造姜熙與姜姝蘭生母往日舊情,將本是姜鴻在外風流留下的孽種嫁禍到了姜家二房頭上。」

「跟這般下作之人說話,我都嫌髒了口舌!」

第57章 無恥姜家

廳內原就被先前姜瑾修「偷竊」一事驚呆的眾人,此時聽聞顧鶴蓮的話都是張大了嘴滿臉錯愕。

「你胡說!!」鋮王再也穩不住臉上神色:「顧鶴蓮,你休得污衊本王!」

「污衊?」

顧鶴蓮言語譏諷:「你以為你派去安州幾個廢物,仗着你王爵身份仗勢欺人,就能叫所有人守口如瓶,你想叫人辦事卻連點兒封口銀子吝嗇打點。」

「安州郡守雖然懼於你權勢不敢說你跟姜國公府勾當,可安州府衙上下多的是眼睛,你以為人人懼你?」

「牧風。」

顧鶴蓮喚了聲,站在他身後沉默寡言的隨從上前,手中捧着個錦盒,當著眾人面前打開,錦盒裡躺着厚厚一沓紙頁。

「這些都是家主命人去安州府衙尋來的供詞,上面清清楚楚寫着鋮王府中之人是如何要挾安州郡守,偽造姜姝蘭籍出,又是如何將其生母許氏更換姓名,混淆於十七年前婺州水患,被姜家二爺奉旨安置去往安州的難民之中,藉此偽造二人早就相識,且於水患之中有了露水情緣之實。」

牧風捧着那錦盒徑直到了鋮王妃身前,鋮王妃伸手取過。

鋮王連忙伸手就去拉她:「玥娘,顧鶴蓮不懷好意,你別信他…」

鋮王妃錯身避開。

「玥娘…」鋮王臉色蒼白,滿是祈求看着鋮王妃。

顧鶴蓮眼見着鋮王妃拿着東西神色難看,抄着手滿是嘲諷:

「怎麼,鋮王是怕謊言被人揭穿,還是怕你擅弄朝權仗勢欺人的事情被人察覺?榮玥,你若是不敢看那便算了,反正你們夫妻情深,謝天瑜就是騙騙你也沒什麼。」

「你閉嘴!」

鋮王妃扭頭低喝了聲。

她面無表情甩開鋮王的手,直接拿出錦盒裡的東西,待到看清楚紙上那些筆跡各有不同的證詞後,神色已然難看至極。

她默然不語地將手中之物遞給了一旁的顏蘭,待到姜顏蘭也跟着看完之後,才抬頭看向鋮王。

「姨父,這就是你所謂幫我?」

顧鶴蓮踩在花廳前的門階上:「他幫你?幫你讓你父親死後清名盡毀,幫着你讓姜鴻的孽種害你性命,幫着姜家大房欺凌你這個無父無母的遺孤,說不定待到你死了之後,你爺娘留下的那些東西也由着那外室女盡歸姜家大房所有?」

他容色和風霽月,可言辭卻是厲害的將鋮王臉皮扒下來扔在地上。

「那姜姝蘭本是陽化宿雲鎮人,生母姓許,其外祖許春榮曾是二十年前戾太子身邊左衛率府副使,當年戾太子行事瘋癲,謀逆不成,火燒禁宮身亡之後,東宮一眾從屬皆是連坐獲罪,許家也是滿門抄斬,可其女許貞卻是僥倖活了下來,被當時還年少的姜鴻藏於偏僻之處。」

「二人曾有青梅竹馬的情誼,可逆犯之女怎能入國公府,姜鴻迎娶鄒氏之女為妻,將許貞留於京郊豢養成為外室,一面與府中妻子恩愛誕下長子姜瑾修,一面與青梅溫存纏綿。」

姜大夫人死死抓着掌心,臉色慘白。

她只知道姜姝蘭是姜鴻早年在外留下的風流債,只以為當真如姜鴻所說,他是當年一時糊塗與人廝混留了把柄在人手中,才迫不得已將姜姝蘭留在府中。

可她怎麼都沒想到,姜鴻居然還有一個青梅竹馬,甚至當年迎娶她入府與她恩愛纏綿當著好夫君的時候,居然還養着個青梅外室。

難怪姜鴻對姜姝蘭百般袒護,難怪明明能將人隨意找個借口留在府中,他卻非得將人塞進二房給姜姝蘭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卻原來那是他曾經摯愛之女……

姜大夫人踉蹌着「砰」地跌坐在椅子上,紅着眼淚流滿面。

欺人者人恆欺之,她幫着姜家欺瞞姜顏蘭,自己卻也成為瓮中之人。

姜瑾修搖搖欲墜,只覺得耳間轟鳴:「你說……姜姝蘭是我父親的女兒?」

「你不知道?」顧鶴蓮挑眉,「那你還替她行竊?」

姜瑾修面無血色,他不知道。

父親和祖母一直都說,姜姝蘭是二叔的女兒,說她是二叔當年露水情緣留下的可憐孩子。

那天夜裡他因在翰林被人排擠,苦悶之下喝多了酒,姜姝蘭與他哭訴父親他們想要送她離開,她說姜顏蘭對她身份耿耿於懷,說她偷聽父親和祖母談話,知曉顏蘭居然疑心她身份,還托鋮王前往安州查探。

姜姝蘭本就蜚議纏身,寡母病逝後,除了那封信就沒有任何東西能夠證明她身世。

她哭着說顏蘭心狠至極,說她定是想要害她,說顏蘭若是尋個借口讓鋮王對外說她身世有疑,那她就徹底毀了。

她哭的楚楚可憐,說若能有二叔信物,哪怕顏蘭當真想要害她也能自保。

姜瑾修知道姜姝蘭想要什麼時,與她大吵了一架,可是最終對着她的眼淚還是心軟了。

他知曉二叔二嬸留下的遺物都在世安苑,知道顏蘭怕觸景傷情已經多年未曾打開過那些箱子,他偷偷取走了那枚箋節竹紋佩,酒醉之下手中發抖,卻是不斷安慰自己。

他只是想要顏蘭不再鬧了,只是想要姜家安寧。

他只是想讓顏蘭和姝蘭姊妹修好,不再劍拔弩張。

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姜姝蘭居然是姜鴻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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