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蘭擔憂道：「那姨母要當心一些。」
「當心什麼？」鋮王妃失笑，「謝天瑜充其量就是捨不得姜家姻親，想要息事寧人替姜家遮掩，他難道還能害我不成？」
顏蘭嘴唇嚅動了下，剛想說什麼就被她用力薅了下頭髮。
「行了，別擔心了，我心中有數，你好好養傷就成。」
鋮王妃顯然不太想說鋮王的事情，直接就轉了話題說起了別的事，顏蘭見狀也只好安靜下來。
等着廚房的飯菜做好，花蕪領着人送了上來，鋮王妃便好似忘了鋮王似的，極為高興地陪着顏蘭用飯，還連帶着將花蕪和蔣嬤嬤也拉上了桌，有意鬆緩氣氛之下，主僕四人都是吃的高興。
飯後過了一會兒，何伯便笑着走了進來：「女郎，前幾日您說想要買些僕人，督主今兒個一早吩咐人市那邊送了些人過來，您可要親自挑挑？」
顏蘭驚訝：「阿兄不是要上朝？」何伯說道：「上朝前交待的，縉侍衛去辦的，眼下人就在前院。」
鋮王妃坐在一旁喝着剛煮好的茶湯消食，一邊笑着說道：「你這位阿兄倒真是體貼，我原想着你身邊只有一個花蕪，該再添幾個人，既然他都讓人送了過來，那就把人都叫過來看看吧，正好選幾個合用的。」
顏蘭也有此意：「何伯，你讓他們過來吧。」
督主府要人，人市那頭送來的都是最好的伢子，長相既不會太過招眼卻也都是清秀周正，而且都是識文斷字。
聽聞裡頭有一半都是家中獲罪沒為女奴的，別說是顏蘭，就連鋮王妃也是驚訝。
縉雲讓她們每個人都各自介紹了自己後，鋮王妃跟顏蘭商量着挑選了四人，以春夏秋冬取了名後，留在院中暫且給花蕪打下手當三等女使，其餘的又挑了近二十個粗役充實府中，何伯將顏蘭選中的帶了下去，剩下的便讓牙人領走。
等挑好了人後，縉雲才領着個身穿青衣面容清冷的女子進來。
「奴婢綾音，見過姜娘子。」
「這是……」顏蘭看着行禮的女子面露疑惑。
縉雲解釋說道：「綾音是督主手下八大隱衛之一，身手極好，又熟知京中各處之事，督主讓她留在姜小娘子身邊保護你。」
顏蘭微怔看着跪着的女子，她雖然不知道綾音到底有多厲害，可是能成為容渟手中隱衛被他看重的，那必定不是簡單人物，她連忙搖手說道：「這不行，阿兄既費心培養出來，定是留有大用，哪能留在我身邊糟蹋了才能。」
她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我身邊有花蕪，又有惜春她們四個，已經夠了，讓綾音姊姊回去吧。」
綾音愣住，忍不住看向一旁縉雲。
縉雲也是神色仲怔：「姜娘子不要綾音？」
顏蘭連忙說道：「不是不要，實在是這位姊姊留在我這裡太浪費了，我已經有杭護衛他們保護了，又有這麼多僕役，再將這位姊姊留下來也沒有地方安置，你去跟阿兄說一聲，讓這位姊姊回去吧。」
「您當真不想要？」
「真的真的。」
縉雲見顏蘭是真心不想留綾音，而且話里也滿是真切，那雙黑白分明的杏眼裡不帶半絲貪色，他突然好像就明白了，為何向來冷情淡漠的督主會對姜小娘子這般特別。
縉雲神色溫和下來：「既然姜娘子不要，那我先讓綾音回去。」
顏蘭連忙點頭：「麻煩了。」
縉雲跟綾音出去時，剛到轉角就聽到身後傳來鋮王妃隱約聲音。
「剛才那綾音瞧着不錯，身手又好，你留在身邊對你有好處…」
「我知道，可是阿兄處境不易，京裡頭好些人都想找阿兄麻煩。那位姊姊瞧着就是厲害的，留在我這裡倒不如繼續替阿兄做事，而且我已經佔了阿兄好些便宜了，不能太貪心的，姨母，等回頭惜春、念夏她們上手了，我這裡也不缺人了。」
「你呀。」
鋮王妃滿是無奈，顏蘭跟她撒嬌。
二人說話聲音極小，可對於縉雲他們來說卻絲毫不阻礙聽得清楚。
綾音神色微緩：「這位姜小娘子好像還不錯。」
縉雲點點頭：「原還擔心督主對她太過在意，可她能記情，倒是我想錯了。」
督主身世不能被人察覺，所行每一步也都於懸崖深淵，稍有錯漏便是萬劫不復，姜小娘子能記得督主待她的好，倒不枉費督主對她的用心。
宮中事多，容渟天色漸暗時才從宮裡回來，聽縉雲說起顏蘭不願留下綾音的理由後，他「嗯」了聲：「不想留，就不留吧。」
反正京城之中，他能護她周全。
「今日朝中督主可有被人為難？」縉雲接過他解下的披風。
容渟嗤笑：「本督幾時沒被人為難。」
跟在後面的滄浪笑出聲：「咱們督主今日在朝中大殺四方，舌戰群儒，弄掉了個碎嘴的御史，把陸家那老頭子氣的差點吐血。」
縉雲默了默，想起他家督主在京中那人人喊打，能嚇的小兒啼哭的惡名，覺得自己的確問了句廢話。
「督主。」容渟剛走到書房前，就聽到有人來稟：「隔壁姜小娘子讓人送了東西過來。」
「拿過來。」
那人提着個食盒遞給了容渟，容渟有些好奇地打開後，就瞧見裏面放着些還冒着熱氣的飯菜。
那菜色都是簡單的，只嗅着一股辛辣撲鼻，白瑩瑩的米飯旁邊還擺着兩個烤的焦黃的番薯。
「咦，怎麼還有兩個番薯？」滄浪伸手就想去抓。
容渟「啪」的一巴掌打在他手背上，食盒一蓋就換了個手接過提着。
「姜家今日受貶，指不定會起別的心思，讓人盯着些，還有那個何宗然，別叫他死了。」
滄浪疼的「嘶」了聲，眼睜睜瞧着自家督主提着食盒進了書房，順手關上了房門，他嘟囔着說了句「小氣」。
裏面容渟彷彿沒聽到那聲音，只提着食盒走到桌邊。
屋中書墨清幽，待到重新打開漆紅蓋子，那濃郁香氣瞬間撲鼻。
容渟捏着依舊還有些燙手圓溜溜的番薯，彷彿瞧見小女娘俏着眼喚他「阿兄」的樣子，嘴角輕揚着，俊逸劍眸被燭火光影染上了溫軟。
矜貴冷白的手指剝開焦皮，薄唇輕啟，咬一口黃澄澄的軟肉。
容渟喉間微滾，好像……還挺甜?

第46章小海棠也是護短的
第二天一早，顏蘭就接到了隔壁送來的謝禮。
雲紋錦絹包着複色海棠的花種，幾十株已經結包，花葉繁複比人還高的垂絲海棠，還有十餘株極為珍貴的西府海棠幼苗。
花鳥司十餘宮人小心翼翼將花木搬進府里時，花蕪瞠目震驚。
「督主這是搬空了御花園嗎？」
惜春幾人以前也是見過世面的，可瞧着那滿院子的花木也是驚呆了眼。
「女郎，這些都是宮中的…」
「應該，是吧？」
顏蘭有些獃滯的無措，她只是跟容渟討要幾株花枝，想着回來之後種着長起來後再分株培育，可誰知道容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