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沈律言》[江稚沈律言] - 第9章
曲墨染咦了一聲,「你知?」
沈律言將今日發生的事跟曲墨染說了,曲墨染聽完,皺起眉頭來:「那男人還帶着娘子和兒子,男人身上還沒起疹子,但他娘子和兒子已然染上了,而且還發著高燒。據他說,善念營里有好多人染病,只要染病了,看守的就會將人帶走,說是去治療,但帶走的都沒有再回來。前兩日,有個兩周的孩子染病被帶走,做父親的不放心,偷偷跟上去,發現他們沒有給兒子治病,竟直接掐死扔火坑焚燒了。這消息傳回來,大家都慌了,紛紛往外跑。」
說著,曲墨染嘆了口氣,「我看這病雖然兇險,但並不難治,只要身體足夠康健,挺過去的話,也能不治自愈。朝廷這般處置,實在太殘暴了。」
「那一家三口還在你那醫堂?」
「在,我給他們配了葯。」
「明日我讓張琪送些糧米過去。」
曲墨染點頭,「對了,我回來的時候碰到沈雲舟了。」
「他也看到你了?」
曲墨染皺眉,「我從衚衕出來,他正好策馬過去,倒是為停留,許沒有看到。」
「嗯,那你安心就好。」
寬慰了曲墨染兩句,沈律言回屋休息了。
翌日,沈律言想着沒事,便帶着子衿去糧鋪拿了兩袋米,親自送去醫館了。只是一開門,但見後院擠滿了人,約莫有三四十。
曲墨染一早也過來了,正帶着面紗在藥房里熬藥,沈律言過去問她怎麼回事。
見到她們來,嘆了口氣道:「男人昨夜裡偷偷把這些人從善念營帶來了,求我收留他們一陣兒。」
曲墨染話音剛落,外面有人喊道:「我們實在走投無路了,二位姑娘菩薩心腸,救救我們吧。」
沈律言轉身,見這些人竟都跪在院里,這其中有老有少,有婦人有孩子。
「大家快起來吧,我們能力也有限,只能儘力。但約法在前,在你們病好之前,千萬不能出這個院子,不能把疫病傳出去。」沈律言道。
「我們哪敢啊,外面都是抓我們的官兵,只要抓住了,一準沒有命。」一男人說道。
沈律言點點頭,回頭對子衿道:「你去跟張琪說一聲,讓他派人先送來一車糧食。」
子衿默了默,「姑娘是好人。」
沈律言見子衿眼睛有些紅,這才想起來這小丫頭是從善念營出來的,估計是與他們感同身受了。
「那你往後少吃點,勻給他們一些糧食?」
「奴婢以後不吃飯了。」
沈律言笑着揉了揉子衿的頭髮,「姑娘可捨不得餓到你這個小丫頭。」
這邊,陸長安回到王府,一進正廳,一茶杯砸了過來。
「你還知道回家?」
陸長安抬頭,看着坐在正位上氣急敗壞的父親,往日里他會因為父親的責怪而反省自己,現在他腦子只有一個想法:父親便是對的嗎?
「父親這麼著急要我回家,可是有事?」他淡淡的問。
肅平王壓下些怒火,眯眼問道:「你去岳州了?」
「是。」
「你調查慈濟院坍塌的事了?」
陸長安沉下一口氣,「是。」
他這話音剛落,茶壺砸了過來,正砸到他胸口。肅平王是武將,一身力氣,陸長安一介文人,身子還本就虛弱,當下被砸的退後兩步。
「誰讓你調查的?」
陸長安抬頭,胸口鈍疼:「兒子想知道真相!」
「那你查到什麼了?」
陸長安閉了閉眼睛道:「父親在兒子心中一直是大英雄,您一生戎馬,鎮守邊疆,護天下安定。我自幼身體不好,不能習武,不能跟着您南征北戰,雖然您不喜歡兒子,可兒子還是以身為您的兒子而自豪。」
說道這裡,陸長安慘然一笑,「可我沒想到,我奉為英雄的父親,他為了自己的野心,竟然殘害百姓,還是那麼小的孩子們!」
啪的一聲!
肅平王一巴掌扇過去,「老子做什麼,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第二百七十三章奪她鋪子
陸長安看着面前的父親,這張臉是剛毅的但透着陰狠,這張臉是熟悉的但現在看來又是那麼陌生。
或許,他從未看清過自己的父親吧。
「若非你是嫡長,本王真想廢了你這個世子!」
陸長安苦笑,「或許二弟三弟更合適。」
「廢物!」
「是。」
肅平王氣得腦門青筋暴起,「可你生在我肅平王府,便應當為王府鞠躬盡瘁。如今我回京,你三弟又去南州了,只你二弟一人在西北。他性子急躁,容易被挑撥,本王實在不放心將十萬大軍交他手裡。這樣吧,你這就去西北,在軍中任參軍,輔佐你二弟。」
陸長安垂眸,他雖是肅平王世子,但父親並不看重他,先是最危險的時候將他棄於京中,如今在用人之時又讓他去西北。一句『輔佐你二弟』,這話細一思量,父親這是已經打定主意將王位傳給二弟了,根本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
從小到大,他也不是看不透,只是不在乎罷了。
「我可以去西北,可以輔佐二弟,但我要先查清寧州的案子!」陸長安說著抬頭看向肅平王,「這戶部尚書應該是父親你的人吧」。
醫堂這邊,靈雲糧鋪的夥計拉了一車糧食過來,等都卸下來後,沈律言讓那夥計回去跟張琪說一聲,等過三日再拉一車來。
那夥計卻有些支吾,「東家,糧鋪……」
「怎麼了?」沈律言問。
夥計遲疑了片刻,道:「掌柜的不讓小的跟您說的,可小的實在擔心。」
「到底怎麼了?」沈律言也有些急了。
「那靖安侯帶着一幫子護院去搶咱糧鋪的賬冊了,還揚言這鋪子是他們靖安侯府的,以後每月要往他們侯府交賬本!」
沈律言皺眉,看來謝子安是發現靈雲糧鋪是她開的了。
這個死皮賴臉的倒是真能幹出這種事來!
「掌柜的領着咱們夥計堵在外面,兩方都打起來了,只怕要鬧到官府了。」
沈律言握緊拳頭,按着律法,如若她是在還未和離的時候開得糧鋪,那和離後糧鋪算是男方的。
在大榮,男主外女主內,一向認為女人是靠男人養的,因此和離時只能帶走自己的嫁妝,其他什麼都不能帶走。
所以真要鬧到官府,她這些產業恐就要白白給謝家那幫無賴了。
沈律言叫上子衿,又交代了曲墨染一句,當下趕緊往外走,走到門口時,她看到一善念營的婦人將孩子裏面的衣服脫了下來,換上了她們給準備的棉襖。
這衣服沾滿了血點子,乃是疹子破裂後流的。
她心思一轉,眼裡露出狠光。
來到糧鋪外,雙方已經動起手來了。
這邊有謝子安,有二公子謝林成,三公子謝林羽,他們帶着一幫護院正往裡硬闖。
「張琪,你原就是我侯府的奴才,如今吃裡扒外,看小爺我不揍死你!」謝林羽衝著張琪大喊。
「我已贖了賣身契,便不是你侯府的人,這糧鋪是我們東家的心血,決不能讓你們搶了去!」
「什麼你們東家,不就是衛氏么,她瞞着我們府上的人在外面開了這糧鋪,開鋪子的錢,購糧食的錢定就是從我們府賬上挪走的,所以這鋪子就該是我們侯府的!」
「你們無恥!」
「給老子打!」
謝林羽活動着筋骨:「沒想到這赫赫有名的靈雲糧鋪有朝一日竟成我們家的,可真是天上掉下來一座金山!」
那二公子謝林成到底是讀書人,於是兩頭勸着:「張琪,按着律法,這糧鋪本就是侯府的,你也要講些道理才是。」
「狗屁道理!」張琪氣得眼都紅了。
「我們不是在乎這幾間鋪子,而是本就是侯府的東西,便該歸侯府。」謝林成說這話臉不紅心不跳的,也算是本事了。
而謝子安站在一旁,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估計正幻想着把鋪子奪過來後如何揮霍呢。
自侯府被抄家後,家裡是真真一窮二白了,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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