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也知道出事了，小小的人兒眼中滿是擔憂的看着紀芙蓉：「娘親，你別哭好不好？」
紀芙蓉恍然的摸摸臉，這才發現自己哭了。
她連忙擦乾淨：「娘親沒哭，小寶乖，娘親先離開一下，小寶自己玩。」
她情緒太低落了，腦海飛速旋轉，在思考應對之法。
現在她們也淪陷了，成了蝗蟲過境的村莊，往後吃不上飯的人肯定會更多。
她們該怎麼辦，未來一年該怎麼過？
正頭疼的思考着，房間門突然被推開。
紀芙蓉聞聲看去，陸浩辰端着碗粥進來，遞給她：「先顧好身體，有我在。」
白粥的熱氣蒸騰，朦朦朧朧遮住陸浩辰硬朗俊逸的五官，讓人莫名覺得心安。
紀芙蓉突然就覺得有了底氣，心中的彷徨與無措頓時消失大半。
是啊，她擔心什麼呢？
她又不是一個人面對，她還有陸浩辰，還有小寶。
憑藉陸浩辰的本事，肯定會罩着她和小寶安穩度過的。
紀芙蓉也不知哪裡來的底氣，就是覺得陸浩辰無所不能。
她心中的憋悶散開，心情也好了不少，接過粥碗喝了個痛快。
最後一抹嘴，衝著陸浩辰揚起一道燦爛的笑：「謝謝。」
陸浩辰唇瓣微抿，勾起道若有似無的弧度，旋即又飛快降了下去。
之後幾天，程家日子該怎麼過還怎麼過，不過在吃上就分外低調了，生怕給自己招來禍事。
紀芙蓉每日在攤子上賣葯兼給人看病，卻發現生病的人越來越多，大多都是肚子痛，像是中毒的癥狀，瘋狂的吐。
今日又是十來個人吐的虛脫來找她拿葯，光看那慘白的臉色，就夠嚇人的了。
紀芙蓉皺着眉把脈，最後問了他們一個關鍵的問題：「你們是不是吃了蝗蟲？」
幾人神色一怔，紛紛不解。
「你怎麼知道？
這些蝗蟲太可惡了，把地里的莊稼都禍害了，我們不抓點吃就要餓死了。」
「就是就是，不吃了它們難解我心中的恨啊！」
「蝗蟲也是肉，多吃一隻蝗蟲，就能多省下一口糧食，我讓我家孩子沒事就去抓蝗蟲，抓了就吃。」
眾人七嘴八舌，紛紛咒罵蝗蟲。
紀芙蓉皺眉嘆氣：「可千萬不能再吃了，你們這是吃蝗蟲中毒了！」
「什麼？！」
有人驚呼，「怎麼就中毒了？
以前聽說老人們也吃蝗蟲，怎麼就沒事？
你到底會不會看病啊！」
「就是啊，不吃它們難不成還看着它們禍害莊稼？」
「是真不能吃！」
紀芙蓉語氣強硬，「蝗蟲體內含有氫氰酸，而只要極小的氫氰酸便能使人致死，雖然高溫能讓氫氰酸揮發，但難保不會有殘留，若大量吃蝗蟲，很容易吃死的。」
她不知道怎麼跟這群人解釋氫氰酸，只能儘可能用讓人聽懂的方式去說，希望能讓人引起警惕。
「你們現在的癥狀只是輕度中毒，若還繼續捕捉蝗蟲吃，難保不會致命！」
紀芙蓉厲聲呵斥，她只有說的嚴重一些，才能打消這群人繼續吃蝗蟲的想法。
眾人一聽，神色也都驚恐起來，她們不知道氫氰酸是什麼，卻聽出了這東西的危險性。
只要一點點就能死人？
那豈不是比鶴頂紅還厲害？
一時之間，不少人都保證不再吃蝗蟲了，求着紀芙蓉開藥。
第36章 瘟疫捕吃蝗蟲的人不在少數，紀芙蓉只要是看見了便會提醒一番，但仍舊無濟於事。
不少人會聽，但更多的人明知道它有毒還是會吃。
——因為餓。
人餓極了別說蝗蟲，就是樹皮草根都能吃下去。
紀芙蓉無可奈何，只能看着中毒送到自己這裡來救治的病人越來越多。
她每日都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家，卻看到小寶也在吃蝗蟲。
紀芙蓉連忙打掉小寶手中的蝗蟲，嚇得臉色慘白。
「不能吃這個小寶，咱們不吃。」
紀芙蓉抱着小寶，將一盤子蝗蟲都丟掉。
小寶茫然的看着紀芙蓉，見她嚇得不輕，也有些嚇到了。
可懂事的小寶仍舊小大人般的回抱住紀芙蓉：「娘親不讓吃，小寶就不吃。」
陸浩辰一回來便見母子倆抱在一起後怕的模樣，冷眸掃過地上的蝗蟲，將兩隻野兔子扔地上：「怎麼了？」
紀芙蓉將在縣裡給人看病的事說了一遍，抱着小寶後怕道：「幸好我回來的及時，小寶還這麼小，我才把他養了些肉出來，這要是中毒了要受大罪了。」
小寶聽了也嚇的小臉慘白，衝著蝗蟲剁了好幾腳：「我不吃，我再也不吃了，娘親你別擔心。」
紀芙蓉這才放下心來。
看到陸浩辰獵了兔子回來，便道：「娘親給小寶做辣兔丁好不好？」
小寶歡喜的點頭，笑着親了紀芙蓉好幾口才跑出去玩。
陸浩辰跟在紀芙蓉身後幫着處理兔子，看着她忙碌的樣子，誠心的道了聲謝。
那盤烤蝗蟲是隔壁嬸子送來的，本是好意，可若不是紀芙蓉看見，小寶若吃了就真出事了。
陸浩辰道謝道的很認真。
紀芙蓉搖搖頭：「小寶也是我的孩子，我也是當心肝疼的，你沖我說謝謝豈不是見外看了？」
陸浩辰眸光溫柔了幾分，沒說話，心中卻打定主意要好好對待紀芙蓉。
兩人收拾着吃了飯，紀芙蓉突然喊他：「陸浩辰。」
陸浩辰擦獵刀的手一頓，一雙鷹眸像利劍般射過來，帶着探究。
「我想跟你商量個事。」
紀芙蓉搬了個小馬扎坐他旁邊，「我想去南門外治病救人，跟着那些大夫們看看那些難民。」
「會受傷嗎？」
陸浩辰詢問。
「我盡量。」
她不敢保證，「我會保護好自己的，你若是不放心，我這幾天可以跟你們分開住，不會讓小寶受到危險的。」
——她指的是萬一染上疫病，分開住不會傳染給小寶和陸浩辰。
陸浩辰眉頭輕蹙，察覺到她的疏離，心中泛起抹酸楚。
他不喜歡她對自己的客套，他哪裡是擔憂小寶？
他是擔憂她！
陸浩辰語氣冷硬的拒絕：「不許去。」
「為什麼？」
紀芙蓉抬高音量，說的信誓旦旦，「我真的會做好保護的，實在不行，我在外面搭帳篷，真的不會傳給小寶的！」
但陸浩辰卻很堅決，抱着刀就要離開，沒有半點要鬆口的跡象。
紀芙蓉只能軟了態度哀求：「陸浩辰，程大哥？
默以！」
陸浩辰腳下一頓，被她這聲輕喚擾的心神不寧。
「你就讓我去吧，我真的想幫助那些人，雖然掙不到錢，但我心安，默以，可不可以？」
女人細細的撒嬌聲像根羽毛，在他的心尖上緩緩拂過，讓人心癢難耐。
陸浩辰冷硬的表情有些鬆動，卻仍站在原地不肯鬆口。
紀芙蓉見他不言語，便覺有戲。
晶亮的雙眸中閃過抹皎潔，像只發現了寶物的小狐狸，笑着攀上了陸浩辰的後背。
她雙手從後面將人轉向自己，巧笑倩兮的哀求：「默以，求求你嘛，就讓我去吧，我保證會保護好自己，不將髒東西帶回來的。
好嗎？」
女人溫熱的呼吸拍打在自己的面頰上，說話間帶着淡淡好聞的草藥味，讓人聞在鼻中，頗感心曠神怡。
陸浩辰只感覺自己還沒喝酒便已醉的昏天黑地了。
他彆扭的轉過臉不去看她，耳際卻紅的要滴血。
「我要和你一起。」
這是他的執着，也是唯一的要求，「你若不同意，就不許去。」
陸浩辰想，自己若是跟着她，也能護一護她，讓她不至於被流民們傷害。
紀芙蓉一聽他鬆動了，哪裡有不同意的？
連忙點頭應允。
次日一早，兩人就收拾了醫藥箱，紀芙蓉將大概會用到的藥品和工具都從倉庫中取出來，放在了醫藥箱中，以防當眾取物引人懷疑。
又將藥片、膠囊這類一看便不屬於這個時代的藥物磨成粉狀，收拾妥當，兩人結伴出發。
驚擾眾人幾日的蝗蟲大軍遷移走了，僅剩下零星幾隻掉隊的蝗蟲飛舞。
抓蝗蟲吃的人沒得抓了，紀芙蓉這才放心了些。
只是沒想到，南門外的難民情況比她想像的還要嚴重。
紀芙蓉取出口罩分給陸浩辰：「戴着，千萬不要摘下來。」
想了想，她又取出一雙醫用手套給陸浩辰戴着。
她自己也戴好了口罩手套，這才過去。
這裡癱着的人比前些日子她看見的還要多了幾倍，到處都是唉聲嘆氣的聲音。
衙門有組織施粥，也組織了不少大夫看病。
紀芙蓉尋過去看，發覺大夫們都面色慘白慌張的跑開。
邊跑邊驚呼：「這是疫症！
這是瘟疫！」
「快跑，這是瘟疫！」
「瘟疫來了，瘟疫來了——」第37章 救治隨着聲聲驚呼，人群瞬間亂了套。
逃的，跑的，躺在地上等死的，徹底亂了。
紀芙蓉離得比較近，人群一散開，衝著她就跑過來。
陸浩辰見狀，飛快將人攬入自己懷中，帶着她離開混亂的中心。
耳邊響起不少人的痛呼與慘叫聲，有被踩傷的，也有推搡別人的。
只有紀芙蓉，她感覺自己被男人寬大的胸膛牢牢的包圍着，護她安然無虞。
許久，男人冷漠的聲調在頭頂響起：「好了。」
紀芙蓉眨眨眼，從他懷中抬頭看他。
這個角度看去，男人下頜線勾勒的稜角分明，鼻樑高挺，像是被老天精心雕刻出的雕像，俊美的異於常人。
紀芙蓉抓緊了他胸膛的衣襟，有些後怕：「幸好你來了。」
不然那麼多人一下子衝過來，她肯定會被撲倒在地。
陸浩辰拍拍她的後背，以示安撫。
「放開我吧，我去看看。」
紀芙蓉壓下心中的暖流，將視線強硬的從陸浩辰面上移開。
南門外形成了一道涇渭分明的分界線。
分界線左邊，是面帶驚恐，慌張擠作一團的人群。
分界線右邊，是一眾大夫，以及被診斷出瘟疫的一眾人，以及她和陸浩辰。
紀芙蓉走上前去，為右邊眾人一人發了一個醫用口罩，讓他們戴上。
一鬚髮皆白的老大夫好心提醒她：「小娘子還是離這邊遠些，免得被傳染上疫症。」
「我也是大夫，沒事。」
話落，紀芙蓉頓身為躺在地上的人把脈。
老大夫明顯神色一怔，沒想到會有女大夫，還是這麼一個年輕的小婦人。
他看了看手中的口罩，滿臉欣慰：「後生可畏啊！」
紀芙蓉細細把脈，又看了這人的舌苔與喉嚨，又問了患者出現的癥狀。
聽完便下了初步判斷：「是暑熱疫毒，好治。」
其實就是流行性感冒，在古代，流感也被歸為疫症範圍內，與鼠疫、天花、霍亂、瘧疾並稱五大疫症。
放在古代確實難治，但若放在現代，一盒連花清瘟清熱解毒。
只要做好隔離，就沒有那麼難治。
但這些大夫卻不這麼認為，紛紛指責紀芙蓉：「胡鬧，疫症哪有好治的？
黃口小兒，膽大妄為！」
「哼，老夫活了這麼多年，就沒見疫症好治的，小婦人不會治病就不要耽誤別人救治！」
「就是，這人明顯已經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就是神仙來了也治不了，你倒是初出茅廬口出妄言了！」
不少大夫紛紛附和，他們越說，那些得病的患者心裏就越難受。
重病的早已經暈死過去，面帶暗色，患病輕的卻都惶惶哀求，就怕這些大夫真就不給他們治病，直接一把火燒死了事。
紀芙蓉冷眸淡淡掃過諸人，二話沒說，當即動手，準備為病重之人輸液救治。
她喚來陸浩辰：「你能不能幫我打幾個這樣的枝條？
要和人差不多高。」
她在土地上，畫出掛藥瓶的支架：「越多越好，做好一個就送來一個。」
「很快。」
陸浩辰冷漠點頭，這對他來說不是難事。
紀芙蓉便去打了熱水，為已經昏死過去患者擦手擦臉，他們一路逃難過來，早就髒的看不出血管了。
看着她一通忙活，大夫們眼眸鄙夷不屑：「別忙活了，再忙活也是白搭。」
「你有救這些昏死之人的時間，還不如想想怎麼給病症輕的人開藥呢，他們還能治的。」
「那他們呢？
等死嗎？！」
紀芙蓉冷聲打斷那大夫的話，毫不客氣的道，「你們自去救治能救治的人，救不了的放着我來。」
那被懟了大夫氣得腦仁疼，指着她的鼻子呵斥：「你這小婦人，你會個屁的救人！」
「會不會的干你何事？
救不了就給老娘閉嘴！」
話落，紀芙蓉直接不理他了。
如今人命關天，她晚救治一分，就有可能耽誤一個人的命。
她不願將時間浪費在與這群人的口舌之爭上。
「你，你……」那大夫氣得手指顫抖，轉頭對着老大夫道：「周老，您看看她這目無尊長的樣子！」
周老大夫伸手縷了把白鬍子，笑意卻不達眼底：「小娘子又不是師從於你，何來目無尊長一說？
哈哈哈……」這下，懟的那人愣是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那人只得一甩袖，冷哼一聲：「我倒要看看一個只知柴米油鹽的小婦人能怎麼救人！」
不少大夫也是此意，都站在原地看着，不動地方。
紀芙蓉深吸口氣：「看歸看，別圍着行嗎？
還大夫呢，病人要通氣的道理都不懂嗎？」
說完，她也不管別人怎麼看，取出銀針，在病人幾處要緊穴位上紮下，吊著他的命。
這人依然半隻腳都踏進鬼門關了，只得先如此。
忙完這邊，她又挨個給另外幾個病重之人扎入銀針。
待陸浩辰戴着輸液架回來，她便馬上配了葯，也顧不得輸液器拿出來會隱忍懷疑了，利落的扎針輸液。
待所有重病之人都輸上液，她才逐步再去看癥狀較輕的人，該打針的打針，該吃藥的吃藥。
一通忙活下來，她直覺後腰酸痛的都直不起身了。
剛想休息一下，便見陸浩辰端着涼茶，捧着包子遞過來。
一瞬間，體內所有的疲倦彷彿都消失殆盡，只剩了幸福。
第38章 打倒殺人的毒婦拜託一個小郎中幫忙看着輸液瓶，叫他如若看見有人瓶中液體沒了就趕緊來找她。
紀芙蓉這才仔仔細細的洗乾淨手臉，又用酒精往自己全身上下都噴了一遍，這才接過水，咕咚咕咚幹了一碗。
冰涼的茶水進肚，只感覺全身的燥熱都消散了。
她爽的一抹嘴，長長呼出一口氣：「謝謝。」
陸浩辰將包子遞過去，看着她吃。
紀芙蓉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一連噎了兩個肉包子才緩過勁來，發覺陸浩辰一直在看着她，什麼都沒吃。
「你吃了嗎？」
陸浩辰點頭：「吃了。」
「你胡說。」
紀芙蓉看他臉色，便知他說謊，「這可是肉包子，以前都要賣三文錢呢，現在物價瘋漲，最少漲到五文錢了，我就不信你捨得買給自己吃。」
恐怕陸浩辰自己一口沒吃，把錢全給自己買肉包子了。
她將手中剩下的肉包子遞過去：「你吃。」
陸浩辰搖頭，瞳孔波瀾不驚，平靜的像是一潭死水：「我吃過了，你今天累着了，你吃。」
紀芙蓉執意，直接將肉包子懟他嘴邊：「快吃，我舉的累。」
「我真吃過了。」
他推開她，眼底閃過抹無奈。
「真的？」
紀芙蓉盯着他的瞳孔，不錯過他半分細微的表情。
見他薄唇微抿，眼底閃過抹心虛，甚至別過眼神不敢再與她對視，便知真相。
紀芙蓉嘆氣，看着這肉包子只覺得心酸。
這包子裏面的肉不多，皮厚餡少，只有零星幾點肥肉沫。
可就這不怎麼樣的包子，如今也不是她們能常吃得起的，甚至還是陸浩辰省下自己的口糧才能買給她吃的。
這個傻男人啊，要不是自己發現了，他豈不是決定要餓一天？
紀芙蓉將肉包子掰下一小塊，親自喂到他嘴邊：「吃吧，我已經吃飽了，你不吃飽要怎麼保護我？」
「早晚有一天，陸浩辰，我會讓你，讓小寶天天都能吃上肉包子，吃皮薄餡大肉多的肉包子！」
她揚聲發誓：「相信我，陸浩辰。」
陽光下，小妻子堅定的瞳孔中像是閃爍着光芒，這光芒比太陽還要耀眼，照亮了陸浩辰寂靜毫無光亮的內心。
心中彷彿有什麼東西，在這光芒的照耀下，破土而出。
他反握住她的手，盯着她的瞳孔將那塊包子吃下，心中泛起洶湧波濤。
見他吃了，紀芙蓉才放心，將整個肉包子都遞給他。
「這麼大人了，吃飯還得別人哄着喂着。」
紀芙蓉低聲嘟囔，旋即又粲然一笑，「跟個小孩似的，還挺可愛。」
她心情歡喜愉悅，幾乎是蹦跳着回到了那群患者休息的地方。
周老大夫還沒走，自己搬了個小凳子坐在重症患者身邊，一雙瞳孔泛着晶亮的光芒，看着輸液管中滴下來的液體，精神的完全不似這個年歲的老人。
紀芙蓉也搬了個小凳子坐下，恭恭敬敬的喚了聲：「周老。」
「你這……是什麼？」
周老問話，眼眸卻沒移開輸液管半分。
「這是輸液器。」